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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北帶著彼得離開銀城,走遍了大江南北,餐風露宿,曆盡險阻,覓得了大量稀有的世間奇花異草。此行雖然千辛萬苦,耗時一個多月,但是收獲頗豐。洛北和彼得盼望著盡快迴到銀城,早日研製出天下第一的香水。


    洛北出行這麽多日子,心裏始終掛念著林霜,不知道林霜在銀城這段時間過得怎麽樣?他曾給林霜打過多次電話,都是關機的狀態。他不放心,又把電話打到林霜的家裏,這才得以聽到思念已久的聲音。林霜的聲音,似乎有些跟從前不一樣了,雖然沒有明顯的差別,但是聽起來總是有點怪怪的。


    洛北又給學校的好友打去電話,詢問林霜的近況。好友說,林霜每天都按時過來上學,跟大家相處得也非常融洽,告訴洛北不要擔心。洛北之前懸著的一顆心,這才算是放了下來。


    彼得笑著說洛北,有什麽不放心的,林霜又不是小孩子。洛北自嘲地笑了笑,白了彼得一眼。林霜說話的聲音,好像跟以前不一樣了,洛北疑惑地自言自語。彼得在洛北的肩上重重地拍了一下,說洛北也許是思念過度,以至於忘記了林霜原本的聲音。


    洛北在一個霧氣朦朧的清晨,早早起床梳洗。他推開窗戶,眺望遠方模糊的山脈和霧氣籠罩的原野,決定馬上起身返迴銀城。他最放心不下的,還是林霜。此刻的他,甚至有些後悔,這次出行沒有帶上林霜同行。在昨天夜裏,他接到一位前輩傳來的訊息,說他們家族裏有位青年即將前來投奔洛北,希望洛北能好生教導他。


    洛北準備好早餐,迴到臥室裏,叫醒了依舊在沉睡的彼得。彼得很不情願地睜開眼睛。嗨,彼得,快點起來,我們吃完飯就迴銀城。為什麽不等吃完中午飯,再迴去呢,我連個懶覺都睡不成。彼得懶洋洋地發著牢騷。


    洛北笑著搖了搖頭,揪著彼得的耳朵說道,近日我有位親戚要來銀城投奔我,你說我們應不應該快點過去?切,我看你是想念林霜想得受不了,洛北哥,也會這樣迫不及待嗎?不過,如果我有林霜那麽漂亮聰慧的女朋友,我也會像洛北哥一樣發狂吧?洛北放開彼得的耳朵,轉身走出臥室,來到餐桌前。彼得,今早的食物有點少啊,你如果不快點過來,恐怕就要餓著肚子迴銀城了。


    這一招果然管用。彼得,三下五除二,就把衣褲套在身上,跑了出來。洛北裝作沒看見彼得,大口大口地吃著。彼得本來想要先去洗漱,可是看到洛北這幅吃飯的架勢,真怕自己晚來一步,就什麽也吃不到了。索性直接坐到餐桌前,甩開腮幫子大吃特吃起來。洛北看著彼得,得意地笑起來。


    入夜,在通往銀城的入口處,逡巡著一個男子的身影。他,就是來自陽城的楊洛。他在白天裏,特意去警察局說了關於銀城和那個洛洛小姐的事情。還有洛北的來曆,他也如數對警察說了。可是結果,非但沒有得到警察們的重視,反而差點把楊洛送到精神病院去。楊洛氣急敗壞地離開警局,決定自己動手毀掉銀城。


    楊洛曾經在酒吧裏,認識一個搞爆破的大胡子男人。楊洛離開警局後,給此人打去了電話,提出想要用高價買他的炸藥。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有時更加適合用在某些人類身上。大胡子一聽有利可圖,當即答應了楊洛,說一個小時後,在老地方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楊洛由此,在當天就拿到了大量的炸藥。


    天色剛一擦黑,楊洛就開車帶著炸藥,來到了銀城的入口處。這個地方,陰森荒涼,少有人來。放眼看去,四周的天地間似乎長年彌漫著濃霧。楊洛扛著炸藥,沿著進入銀城的那條公路,一路鋪灑著,他準備就在今夜把銀城夷為平地。這樣,那個洛北就不得不離開這裏了。從此香水的天下,恐怕就非自己莫屬了。


    楊洛亦步亦趨地一路向前,所經之處全是隨手灑下的炸藥。眼前這條路,似乎沒有盡頭。楊洛走了很久很久,依然沒有看到村落房屋的影子。他實在是累得筋疲力盡,無力再向前邁出一步。坐在地上,喘息了片刻。楊洛決定停止向前,他怕自己即使走到天亮,也進不了銀城的內部。


    楊洛返身走向來時的方向,準備去汽車裏拿汽油桶。他終於走到汽車近旁的時候,感覺像是走了幾天幾夜的路程,累得像是死狗一樣。他心裏感覺出這片土地的怪異,驀然想起自己曾經被幾名身穿鎧甲的壯漢帶到一片陌生的荒野。在那個恐怖的深夜,楊洛沿著那片荒野中的小路一直走到天亮,才總算是走了出來。那夜,楊洛親身經曆了一次民間傳說中的“鬼打牆”。


    今夜的楊洛,扛著汽油桶,再次走向被他灑滿炸藥的道路時,心裏霎時間像是長滿了野草,毛毛的,渾身上下都不舒服。他打開汽油桶的封口,抬起桶底,將汽油均勻地倒在炸藥上麵。這時候,忽然感到四周有好幾雙眼睛正在瞪視著自己。他猛然起身,警覺地環視四周,一個人影都沒有。他彎下身,繼續傾灑著汽油,刺鼻的味道彌漫在濃重的霧氣中。他的一隻胳膊,突然好像被人用力拽了一下,汽油桶應聲落地,咚咚咚地滾向前方。


    楊洛被嚇得跌倒在地,有幾張男人扭曲的臉孔湊到他的近前。楊洛驚恐地發現,這幾個男人正是已經死去的那幾名流浪漢。他們正在怒視著楊洛,伸出白骨嶙峋的手指,向楊洛的脖子掐來。楊洛慘叫一聲,胡亂揮舞著胳膊,連滾帶爬地跑向來時的路口。他跑著跑著,隻聽到天空響起一聲炸雷,黑壓壓的雲層聚集在自己的頭上。身後傳來了那幾名流浪漢的叫囂聲,楊洛不敢迴頭,拚命地往前奔跑。


    一陣瓢潑般的傾盆大雨,陡然降落下來。雨點又黑又大,打在身上如同被電擊般,周身顫栗,伴隨著燒灼般的疼痛。楊洛好不容易跑到車上,發動了好幾遍汽車,才終於將車開走。他篩糠般地顫抖著,機械地駕駛著車子。等他終於迴到自己的家裏時,身上被雨點淋過的皮膚上,已經開始潰爛化膿,痛得他想要撞牆。


    楊洛的目光渙散,不明所以地打開屋裏的大型冰櫃。他從冰櫃中取出一塊又一塊骨骼,將這些骨骼依次按照人體的構造,擺放在地板上。他拿出一枚特號的鋼針,穿上結實的魚線,在骨骼之間穿梭縫補著。他一邊穿針引線,一邊喃喃自語著。你們都安息吧,我這就還給你們完整的軀體。喔,身體已經縫補好了,就差給你們按上頭顱了。楊洛起身,拿來幾顆齜牙咧嘴的骷髏頭,分別擺放在幾條骨骼旁邊。你們放心,我記得你們的身體和模樣,不會弄錯。


    這夜,先前經常到楊洛家裏喝茶的流浪漢,饑餓難忍,尋思半天,來到了楊洛家的樓前。他不忍心這麽晚來打擾這位好心人,可是他今天一點食物都沒有找到,簡直快要餓昏了。他記得楊洛對他說過,歡迎他隨時來家裏玩,哪怕是深夜,因為楊洛在夜晚是從來不會睡覺的。他不明白楊洛患上的是什麽病,為何會每個夜晚都不會睡覺?


    這個流浪漢,懷著忐忑的心情來到楊洛的家門前。他抬手剛要敲門,發現門竟然是虛掩著的,咧著一道狹窄的縫隙。他輕輕敲了一下,沒有人迴聲,於是他悄悄地走入屋內。他走過門廊,聞到一股腐爛腥臭的難聞氣味。他詫異地走到客廳門口,驚悚地瞪大了雙眼,隨即抬起雙手緊緊地捂住了嘴巴。他看到楊洛,正在為幾具幹屍縫補著頭顱。


    流浪漢不顧一切地轉身,磕磕絆絆地向門口跑去。楊洛聽到了身後的響動,迅即從屋裏追了出來,可是早已經看不到人影。緊緊是片刻之後,樓下便響起刺耳的警笛聲。繼而,樓下響起了躁動的人語喧嘩聲。


    楊洛忽而覺得身心都變得輕鬆起來,長久以來壓在心裏的那塊大石頭也放了下來。他對著鏡子,整理好衣服,梳理了頭發,從櫥櫃裏拿起一瓶液體喝了下去。那是一瓶巨型毒藥,是楊洛為自己準備好的,隻是一直沒有勇氣喝下去。今夜,看樣子,他的路真是走到頭了,不得不離開。


    當一眾警察帶著搶,進入屋內時。看到楊洛已經氣息奄奄地倒在地上,嘴角流出殷紅的鮮血。


    “警察同誌,你們來了。我就要死了,索性告訴你們,之前那幾名受害的女子,確實都是我殺的。還有那幾名失蹤的流浪漢,也是我殺害的。你們看我旁邊的地板上,這些躺著的軀體就是那幾名流浪漢。事到如今,我很後悔,如果能在重活一遍,我絕對不會如此不堪。如果我從小,能得到家人的關愛,能得到親人的溫暖,我的心也不會如魔鬼般冷酷變態。我,錯了、、、、、、”


    楊洛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咽了氣。在他的家門口,聚滿了前來看熱鬧的鄰居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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