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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霜每次迴想起午夜時分樓上的響動,便會胸口憋悶得幾欲窒息。她實在想象不出,樓上住著什麽樣的人家,為何會癡迷於半夜三更地挪動桌椅。


    林霜大學畢業後,來到了一座海濱城市。由於手頭沒有什麽錢,便租住在一棟快要拆遷的老樓裏。這座老樓,空置著許多房屋,樓道陰暗,走廊裏也沒有燈,樓梯間堆放著亂七八糟的雜物。一到夜晚,整座樓上也沒有幾戶燈光,靜謐荒蕪得像是一座廢墟。


    林霜在一家半死不活的雜誌社工作,工資雖然不高,但是還算清閑。隻是在每個月的截稿日前,公司的員工就要不分晝夜地加班加點。常常忙到後半夜,林霜才能暈暈乎乎地踩著高跟鞋,疲憊不堪地離開公司。


    林霜最恐懼的就是深夜的來臨,樓上的鄰居總是在午夜過後頻繁地挪動桌椅,有時候還會發出桌椅砰然倒地的劇烈響聲。林霜不知道有多少迴,被午夜的突兀巨響從夢中驚醒。當她被恐懼的聲音嚇到之後,就再難入睡,時常半夢半醒地挨到天亮。恍惚之中,依稀聽到一個柔美的男生在哀婉地哭泣。


    林霜隱忍了幾個月後,終於在一天午夜,當樓上又響起躁動巨大的響動時,她憤怒地推開家門,一口氣衝到樓上的那戶門前。她先是壓抑著怒氣,輕輕地敲擊著房門。可是,她敲了半天,都沒有人出來開門。真是太過分了,這戶人家一定是猜到了有鄰居來找,所以假裝聽不見。林霜悄悄地把耳朵貼在門上,聆聽著屋內的動靜。真是奇怪,屋裏麵霎時變得悄無聲息,沒有絲毫動靜。


    林霜氣餒地迴到自己的住處,剛鑽進被窩裏,準備好好地睡上一覺,樓上熟悉的嘎然挪動桌椅的聲音又響起來了。林霜用被子緊緊地蒙住頭,企圖阻隔外界的聲音。她將冰冷的身體蜷縮成一團,凍得瑟瑟發抖。她一遍又一遍地對自己說,等有錢了,一定要租個有暖氣的房子。否則,這個冬天實在是太受煎熬了。


    第二天一早,沒有休息好的林霜又頂著黑眼圈上班去了。冬日的清晨,寒冷中透著冰涼的清爽,徹骨的小風嗖嗖地鑽入林霜的脖頸,脊背瞬間滑過一絲詭異的冰冷。似有一隻無形的手指,快速地撫過嫩滑的肌膚,被撫觸過的肌膚好久都不曾迴暖。


    到了晚上,編輯部的主任又通知大家加班。林霜強打著精神,喝著一杯又一杯的咖啡,總算堅持到加班結束。她最先走出編輯部的大門,獨自走入電梯。編輯部在18樓,林霜摁下一樓的數字鍵後,便半眯著眼睛依靠在電梯的側壁上。可是,電梯下行了沒有多久,便突然停住了。林霜看了看顯示的樓層是14樓,14層是一家教授街舞的培訓機構,難道午夜裏還有學習街舞的嗎?


    隨著電梯門在14樓緩緩打開,林霜好奇地望著電梯門口,猜想著會是一個怎樣的人走入電梯。可是,電梯門前一個人都沒有。這會是誰幹的呢?摁完了電梯,又轉身走人。林霜再次眯起眼睛,想要打個盹兒。可是卻感覺耳邊的頭發,被一隻柔滑的手指輕輕碰觸了一下。她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四下打量著電梯,除了自己之外,一個人都沒有。


    電梯終於下到一樓,林霜惶恐不安地向門口走去。可是一路上,她都感覺身後似乎有個身影在緊緊跟隨著自己。她幾次突然駐足,猛然轉身,但是除了夜晚昏黃的燈光之外,什麽人影也沒有。或許是自己連日來休息不好,出現了幻覺吧?午夜的街頭,樹影搖曳,幾片黃葉被大風刮得在半空中打著旋兒。


    林霜在路邊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一輛出租車,索性步行來到距離公司不遠的海邊。反正迴到家裏,又要飽受樓上鄰居帶來的噪音,還不如在海邊清淨一會兒。


    暗夜的海麵呈現出一片幽深的黑藍色,濤聲鋪天蓋地向海岸洶湧著,驚濤駭浪此起彼伏。鹹澀的海風吹過臉龐,像是被一把鋒利的刀子劃過,發出微微的痛楚。林霜佇立在海邊,低頭向海水更深處凝望。她看到自己美妙的容顏,在水波中扭曲晃動著。一頭披肩的長發,被狂風吹得披頭散發,半遮住迷人青春的臉頰。


    林霜再一次覺得身後有人在悄悄地靠近,一股莫名的氣流包圍著自己。她還未來得及迴頭,就看見水波中倒映出一雙大紅的繡花鞋,鞋的側麵繡著粉白的牡丹。那雙鞋的顏色是那樣的嫵媚,盛開在枝葉上的牡丹栩栩如生。


    林霜禁不住蹲下身去,不顧寒冷地將一雙玉手伸入海水。海水其實並不涼,反倒是溫熱宜人。就在林霜快要摸到那雙繡花鞋的時候,它就一下子不見了,鞋麵上生動的牡丹也遁入虛無的空氣中。


    林霜愕然地站起身,心想自己實在是需要好好睡上一覺了。為何總是出現幻覺呢?她轉身走在沙灘上,每踏出一步都會深深地陷下去,步履維艱。她的身後總是湧來一陣陣氣流,不離不棄地包裹著自己。她裝作整理耳邊的碎發,偷偷從抬起的胳膊下方向身後望去,看到一雙秀色可餐的大紅繡花鞋正在隨著自己的腳步向前挪動著,可是那雙鞋的上方卻什麽都沒有。


    林霜“啊”的尖叫一聲,奮力向公路邊跑去。幸而有一輛出租車開過來,她急慌慌地打開車門,一頭鑽了進去。她透過車窗,向身後的沙灘望去,一個人影都沒有發現。出租車的後座上,隻坐著自己一個人,可是林霜卻突然感到空間變得局促起來。似乎有一個無形的軀體,擠靠在自己身體的一側。她條件反射般地向車門處挪了挪。


    出租司機透過後視鏡,奇怪地望了幾眼林霜,什麽話也沒有說。林霜目不轉睛地望向車窗外的街頭,一個行人都沒有,就連車輛也很少遇到。突然,她耳邊一熱,似有一隻糯軟的唇伏在耳邊,輕輕舔舐著。林霜一點一點側過頭,望著無聲無息的空氣,什麽人也沒有。她此時隻覺得胸口糾結成一團,發出一陣陣難耐的疼痛。


    出租車終於開到林霜的住處。她顫抖著雙手,付過錢,打開車門,朝著一片漆黑的樓道走去。她剛走進家門,就把所有的電燈點亮。她把所有的房間都查看了一遍,最後才把屋門反鎖。就在她脫下外套,打開電褥子,鑽進柔軟的被窩時,樓上日複一日的響動又開始了。這一刻,林霜痛苦地感到自己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如果這種午夜的噪音再不消失,她就要徹底瘋掉了。


    林霜披衣下床,她決心今夜一定要與樓上的這戶人家理論清楚,問問他們到底想幹什麽?她憤然推開家門,顧不上鎖門,就噔噔噔地跑到樓上那戶人家門前,咚咚咚地捶打著房門。這戶人家可真是沉得住氣,林霜用力捶打了半天,也不見有人開門。


    林霜終於忍無可忍,她住了大半年,沒有一天夜裏能睡個安穩覺。每天上班都是沒精打采,不了解她的同事,還以為她夜裏是幹那種事情幹多了呢?豈不知,林霜至今還沒有男朋友呢!


    “嗨,快開門!你們每天半夜三更地不消停,桌子椅子也挪來挪去的,到底想幹什麽?還讓不讓人睡覺了?你們想收拾家,白天忙活不行嗎?幹嘛非得等到後半夜才幹!”林霜打開嗓門,歇斯底裏地叫喊著。


    靜謐的夜裏,突然響起“吱嘎”一聲。林霜被嚇得一哆嗦。眼前的房門仍然未開,旁邊的房門卻徐徐敞開了。順著閃開的門縫,探出一張布滿滄桑的臉,是一位滿臉皺褶的老太太。


    “姑娘,你在幹什麽?都快把我老婆子嚇死了。你找這戶人家有事嗎?這戶人家已經好幾年沒有人住了,聽說是夫婦二人在頭些年不知得罪了什麽人,在一個深夜被不生不息地滅口了。”


    林霜頓時張大了嘴巴,臉上一絲血色都沒有,一片蒼白。


    “老婆婆,可是、、、、、、、我每天後半夜,都聽到他們家挪到桌椅的聲音啊?”林霜驚愣地對老嫗解釋著。


    老嫗深深地注視了林霜一會兒,拖著蒼老的聲調說道:“姑娘,你不如還是另找住處吧。這個樓上,在多年前就開始鬧鬼了。”


    林霜渾身僵硬,難以唿吸。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從樓上挪下來,迴到自己的住處。她的精神仿佛遁入一片無邊的空無中,久違的困意驀然襲來,她倒在床上沉睡過去。


    林霜不知是在夢裏,還是在清醒的狀態下,又看到了那雙大紅的繡花鞋。繡花鞋的上端,飄舞著大紅妖嬈的旗袍,領口上端的麵容卻是模糊不清,但是依稀覺得那是一張俊美之極的麵孔。這個若隱若現的身影,一點點向林霜的床邊移動著,漸漸地靠近了林霜的臉頰。那是一張似曾相識的臉,美到極致,香膩白潤。


    “小霜,你不是讓我送你一瓶茉莉香水嗎?我要為你配置一瓶世界上獨一無二的香水,隻是還缺少一味世間稀有的香料。我已經苦苦尋找了很多年,至今還沒有尋到。隻有尋到了這種配料,把這瓶世間稀有的香水送給你,我才能徹底往生到另外一個世界。


    林霜一下子清醒過來,身上已被冷汗濕透。她顫抖著望向床的四周,什麽人也沒有。隻是適才聽聞的話語聲,好像剛剛還響徹在耳畔,溫熱的氣息依舊縈繞在頸項間。


    那是,洛北的氣息。林霜永遠也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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