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四周一陣靜謐,唯有那燒火的鍋有陣陣劈裏啪啦的聲響。


    廚房裏的眾人看著喬悠,眼眸睜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喬可也沒想到,她會這麽說。


    這是要讓她休夫。


    這世上,哪兒有婦道人家寫休書給男子的,這不符合常理。


    被屋子裏的眾人看著,喬可麵上有些尷尬,連忙拉著喬悠出去。


    煙霧繚繞的廚房之中,眾人目瞪口呆。


    看著人出去,立刻就聚在了一塊兒。


    “休夫,我可從來沒聽說過,老板這不是瞎說麽?”一個五大三粗的燒火漢子一臉茫然的說著。


    他們方才雖然在做各自的事情,可是這耳朵,可是一個個豎起來聽著呢。


    一旁的婦人見男子這麽說,立刻反駁:“怎麽著,女人就不能休夫了,找個老族長或者有身份地位的人證明一下,不就好了麽?”


    “是啊,男人可以休妻,女人為何不可以休夫啊。”


    一男子心中不平,當即道:“男人比你們女人力氣大,比你們女人能幹活兒,我們能做的事兒多了去了,你們不能。”


    聽到這話,廚房裏的婦人們紛紛擼起了袖子,一副不依不饒的架勢。


    “好了,吵吵什麽?”


    一直沒說話的中年婦人開口,看著那群男子,道一句:“你們男人還是我們女人生的呢,有本事,你們也生一個去。”


    霎時間,一群男子被她這話賭的啞口無言。


    心中自然是不服氣的,可是卻又想不到用什麽來反駁,好氣哦。


    找不到話反駁迴去,一群男子嘟囔了兩句隻好低著頭做自己的事情去,廚房裏的婦人可高興了,連帶著奚落了他們好幾句。


    廚房外麵的園子裏,喬可低聲道:“你說什麽,休夫,你不是在和我開玩笑吧?”


    這上到公主小姐,下到他們這些農村女子,可從沒見過有女人休了夫君的。


    喬悠一臉認真:“你看我像是開玩笑的。”


    果然,哪怕這裏是架空的不曾出現在他們那個年代的古代,卻也依舊有男尊女卑的觀念。


    男人三妻四妾,女人卻連休夫的勇氣都沒有。


    “我會給你準備好休書,到時候,你按個手印,我在找人給你證明一下,便派人送到裴府去。”


    喬可拽了拽她的衣袖,有些猶豫:“要不還是算了吧,裴家都答應給我休書了,再等等吧?”


    喬可自然是不敢的。


    如今這世道,就是要女人三從四德,以夫君為天的。


    她雖然恨透了裴碩,也恨透了喬家,可是休夫這樣前所未有的事兒,她當真做不出來。


    喬悠歎了口氣,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就這,還要報仇呢,哪兒來的自信和勇氣?


    她將袖子從喬可的手中抽出來,神色冷淡:“你不是說不要報仇,可是連這點小事兒都不敢,到時候,我若讓你親手了解了裴碩,你是不是還要猶豫啊。”


    真不知道,以前那個為了榮華富貴什麽都能做的喬可哪兒去了,之前雖說貪心了些,卻也不像如今這般的縮頭縮腦的,叫人看著憋屈。


    聽出她生氣了,喬可咬著唇,最終還是答應了。


    天氣微涼,有樹葉從樹梢落下來。


    她到底還是想要報仇的。


    裴家對她心狠手機,不過是一封休書罷了,找個有身份的人證明一下,對喬悠來說不是什麽難事兒。


    倘若休夫這事兒傳出去,裴家的臉麵,也丟盡了吧。


    休書很快就擬好了,裴衍讓酒樓裏的夥計送去給縣衙大人,讓他親自蓋了章。


    屋子裏,裴衍懶洋洋的躺在床榻上。


    喬悠拿著休書,吩咐了渝子找了盒子裝起來,帶著七八個人浩浩蕩蕩的去了裴府。


    待到渝子離開,喬悠迴頭瞥了一眼少年,狀似無意道:“裴老夫人看到這休書,隻怕是要看大夫了吧?”


    裴衍沒察覺到他的異常,從床榻上起身,走到小姑娘身邊,幽幽道:“古往今來,休夫的,你們喬家,可是第一個。”


    他的小姑娘還真是不一般。


    看來,他以後要做的更好,萬一成親了之後哪天惹了小姑娘不高興了,小姑娘丟一封休書給他,他上哪兒哭去。


    喬悠笑笑:“這可不見得。”


    裴衍一愣,當即將小姑娘抱進懷裏:“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窗外有風灌進來,喬悠將人推開,雙眸盯著他的臉,神色專注。


    她很認真的在看著。


    裴衍不知她要幹什麽,隻能定在原地,一動不動。


    良久,喬悠移開目光,看著桌子上被敲開的烤糊的麵餅泥巴,旁邊的紙包裏是剩下的骨頭。


    她挑眉:“吃完了?”


    那裏麵可是一整隻烤鴨呢。


    裴衍點頭,看著小姑娘的眼睛情愫漸深:“你做的,我自然不能落下絲毫。”


    “是麽?”她冷笑:“你怎麽不把骨頭也吃了,落下做什麽?”


    裴衍被她這話噎住。


    這才察覺到她情緒不正常。


    他皺眉,伸手滿去碰小姑娘的臉,被她一巴掌拍開:“怎麽了,誰欺負你了?”


    日頭的光照進來,落在少年的額間,那雙眼睛,於喬悠的記憶之中和某個人重疊。


    她心裏更加確定了。


    “沒什麽,就是剛剛在想,裴老夫人真要走什麽好歹,找上我可怎麽辦?”她胡亂編造了兩句話解釋。


    裴衍鬆了鬆眉心,笑了笑,心裏卻並不信她的話。


    至於那裴老夫人,真要被氣死了,與他也沒什麽幹係。


    就算是從小養到大的,可是裴老夫人心裏埋藏的那點兒惡心的心思,早就已經衝淡了裴衍那點兒感激之情。


    最好是死了,也省的他哪一天忍不住動手的好。


    他握著小姑娘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捏著,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將人打橫抱在懷裏,坐在自己的腿上:“夜殞歌他們今日便會離開。”


    “今天?”這麽快?


    裴衍:“嗯,我讓竹戈去辦的,用了一點兒小手段,用他們在意的東西,與我交易。”


    喬悠沒有繼續問下去。


    畢竟,隻要人走了,就可以,其中的原因,她也不必要知道。


    所謂,好奇心害死貓。


    裴衍最喜歡的,就是小姑娘這聰明勁兒。


    什麽事情都看的透徹,不像其他那些女子,扭扭捏捏不說,整日裏就知道擺弄琴棋書畫,無趣的很。


    他也沒告訴小姑娘自己親自出去了一趟,免的被她一頓嘮叨。


    兩個人就坐在屋子裏一陣點到即止的膩歪。


    雖然,各有心思,誰也不說,像是特有的默契。


    日頭漸盛,花葉凋零的院子裏有太陽的暖意,金色的華光照進了屋子裏,清秀的少年和娟秀明媚的小姑娘笑意盈盈,當真是一副歲月靜好的畫麵。


    有人歡喜有人愁。


    裴府之中,裴老太太聽得外麵有人聲勢浩大的送來一封休書,心口的氣差點兒沒提上來就這麽背過去,腳下踉蹌,一頭就栽在了地上。


    一旁的老婆子連忙將人攙扶起來,將送休書的人趕出去,喊了大夫過來。


    裴碩聽到消息也趕了過來,連帶著一起來的,還有楪析裝扮成的裴家大少。


    看到傻子,裴碩麵上有些不屑。


    門口老婆子和大夫出來,裴碩連忙迎上去。


    “大夫,祖母怎麽樣了?”裴碩迎頭問了一句。


    他心裏自然不像表麵這麽關心裴家老太太。


    裴家老太太最疼的就是裴衍那個傻子,他們兩個人幾次三番的爭吵,裴老太太也是隻懲罰他,對那裴衍最多也就是口頭上嗬斥兩句。


    倘若老太太沒了,他不僅可以光明正大的折磨那個傻子,還可以將裴衍收在老太太那兒的財產拿到手。


    這可是一舉兩得的事兒。


    楪析穿著一身墨綠色的繡竹長袍,蹲在一旁,麵上笑的憨傻和初一說什麽,正是一個傻子的模樣。


    大夫看了一眼老婆子,方才道:“老夫人氣血攻心,加上長期勞累,是要好好休息調養才好,不過公子放心,沒什麽大礙的。”


    裴碩一愣,裝出一副放心的樣子:“啊,那就好,那就好。”


    心裏,卻是要慪死了。


    這老太婆,七老八十了,怎麽還不死,守著那個傻子的家財,等著開花結果不成。


    老婆子送了大夫離開,屋子裏隻留了個丫鬟守著。


    裴碩進屋子裏看了幾眼,裴老太太的臉色有些白,大概是吃了安神的藥睡的熟,一旁的大丫鬟正小心翼翼的扇著旁邊大夫囑咐的藥香。


    裴碩心中一動。


    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鬟秀蘭他可是覬覦許久了,長的那可真是不錯,不算傾國傾城,卻也是小家碧玉的美人兒。


    隻可惜老太太攔著,加上秀蘭衷心於老太太,他好幾次都沒得手。


    如今老太太病重在床,那他的機會,豈不是來了。


    這麽想著,他搓了搓手,進了屋子,一把將正在扇風的秀蘭抱在懷裏。


    秀蘭驚唿一聲,手中的扇子落在地上,正要尖叫,被裴碩連忙捂著嘴。


    “噓,別出聲兒,是你家二公子。”


    裴碩抱著人到一旁,懷裏溫香軟玉,忍不住動起手來。


    秀蘭驚慌失措的阻攔他的動作,聲音都帶了些哭腔:“二公子,你這是做什麽,我可是老太太身邊的人,你不能這麽……”


    話還沒說完,就聽裴碩道:“你怕什麽,跟了我,以後吃香的喝辣的可不比做一個丫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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