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紅色的湯汁裏麵並非是他們想象中的味道,反而甘甜清爽。


    幾個夥計隻覺得新鮮的不得了,他們還從來沒有見到過這麽奇怪的湯呢。


    “姑娘,這是什麽湯啊?”夥計開口詢問。


    方才就看見這姑娘切了牛肉塊,還有卷心菜,紅薯,還有其他的幾樣放進了鍋裏,後來他們也沒怎麽看。


    隻當這姑娘不會做飯,隨便弄的,誰能夠想到,出了鍋竟然是這樣從沒有見過的美味。


    “這是羅宋湯,其他地方來的。”說著,喬悠將所有的東西盛在了碗裏,三菜一湯還有兩碗白米飯。


    等到喬悠離開,一屋子的夥計直接將鍋裏還剩下來的兩勺湯給一搶而光。


    聽到外麵的動靜,躺在床上雖然白著一張臉的裴衍立刻將臉上精神氣爽的勁兒給除了,眉眼耷拉著,看著就是生病的樣兒。


    “吃飯了了。”喬悠出聲提醒了一句坐在床榻邊的人。


    裴衍笑笑,起身就要走過去,可是沒想到,竟然拌到了凳子腳,直接就朝著眼前的地上摔了過去。


    裴衍覺得,自己大概是要在她的麵前丟了臉麵吧。


    然,沒有想到的是,喬悠眼疾手快的直接奔過去將人給攙住了。


    挽著他的手臂,喬悠一臉嫌棄的將人給扶好:“沒想到你現在竟成了個軟腳蝦,走個路都能這樣。”


    裴衍看了一樣旁邊的凳子,又看了看在自己身邊攙扶著自己的姑娘,方才那點兒丟臉的窘迫感瞬間蕩然無存。


    他還得好好的感謝那個凳子才是。


    不自覺的將身子大半的重量靠在了喬悠的身邊,他麵上一陣虛弱的開口:“我哪裏是軟腳蝦了,不過就是渾身無力罷了,你這丫頭,心真是狠,我都這般了,還如此的消遣我。”


    一邊說著,裴衍一邊搖頭歎氣,不知道的熱的看著,真要以為是喬悠怎麽著他了。


    麵對某人的無奈,喬悠麵上沉了幾分,心中暗道自己不能和一個走路都不穩當的臭流氓計較。


    冷靜,冷靜!


    裴衍被她一句攙扶著走到了桌子旁邊坐下,看到上麵三個家常菜還有一個顏色奇怪的很的湯,臉色再次僵住。


    這,這就是她給自己做的飯?


    他自然是知道喬悠的廚藝的,哪怕是家常菜也能做的比別人更加美味。


    這丫頭未免也太會鑽他話裏的空擋了,袁家那酒樓為了吸引客人,斷人不會讓她用幾個小炒就糊弄了。


    外麵那些人沒吃過的,可不就是這些麽?


    最後,他的視線落在那個紫紅色還冒著熱氣的湯上麵,忍不住皺眉,他聞到了甜味兒?


    “這,是什麽東西?”他皺眉詢問。


    見他極度嫌棄的樣子,喬悠直接用勺子舀了一勺送到了他的嘴邊。


    裴衍半信半疑的張開嘴,畢竟能夠讓媳婦兒主動喂湯的機會不多,哪怕就是她故意做的難吃了,他也認了。


    緊緊的閉著眼睛,他張嘴喝下一勺湯。


    然入口的瞬間卻沒有他想象的那麽難吃,反而甘甜爽口,好像有一種讓人置身事外桃園的感覺,正適合這個天氣。


    “啊……”


    他再次張嘴,示意喬悠繼續喂他。


    喬悠冷笑,這廝想的真是挺美的,她笑了笑,隨後一把將空勺子塞進了裴衍的嘴巴裏。


    白瓷的勺子猛然被拍到了嘴裏,裴衍好像聽到自己的牙齒和勺子碰撞的聲音,清脆的很。


    他忍不住吃痛,看了一眼喬悠,這小丫頭悠然自得的吃著飯菜,香的很麽。


    “你說你這丫頭,下手也忒狠了,我要是真的掉牙了,你拿什麽賠我?”話是這麽說著,可是他言語之間,卻沒有半分的生氣,反而帶了幾分寵溺的味。


    喬悠沒迴他,隻是讓他趕緊的吃飯。


    吃完飯後,外麵就有下人過來將飯菜給收拾了。


    看著桌子上的轉印紙,裴衍自己拿了筆墨過來,問道:“說吧,什麽名字?”


    “天上攬月。”


    聽到這四個字,裴衍抬頭看她:“這個名字倒是不錯,隻不過攬月,何處攬月?”


    聽著裴衍的話,喬悠心裏一陣無奈,“你寫不寫呀,怎麽這麽多話?”


    見她不想說,裴衍也不在追問,萬一把著小丫頭惹毛了,轉頭就走,還得得勁心思去的哄人,這要是哄不好了,那就更倒黴。


    裴衍的字的確寫的很好,蒼勁有力,有點兒像他們那裏老書法家的感覺。


    不過到底是什麽樣兒的,喬悠呢不好說,隻覺得好看,大概是因為她的字太醜了吧。


    將轉印紙收迴來,喬悠在這裏呆的無聊,可是出去吧,裴衍卻借口侍衛都在忙碌,隻能他陪著出去。


    奈何這廝走路都走不穩當了,她還不如一個人迴去。


    “你確定,方才來的時候你沒有看清楚麽,字嗯啊密道可是有幾十條岔路口的,到時候你在迷路可怎麽好?”裴衍笑嗬嗬的說著。


    “那就讓你的侍衛送我下去啊?”喬悠哪裏不知道,什麽侍衛忙碌,都是這廝的借口。


    方才來的路上,最起碼有十幾個侍衛在院子裏,況且,他身份如此神秘,想來這暗中保護的侍衛也是多的數不勝數。


    喊出來一個人送她迴去根本就是輕而易舉。


    “他們沒空。”裴衍聳聳肩,看著喬悠氣唿的模樣,隻覺得可愛。


    兩個人就站在屋子裏大眼兒瞪小眼兒的,看起來,當真是杠上了。


    良久,裴衍依舊是無動於衷,喬悠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要出門:“我自己去,迷路就迷路吧。”


    見喬悠這般固執,裴衍實在是沒有辦法,隻好哄著聲兒道:“得得得,找人送,找人送。”


    聽到這話,喬悠麵上笑的狡黠,她就等著宴沛這一句話呢。


    “如今天色還早,外麵又熱,你遲一些迴去又不會怎麽樣?”裴衍心裏委屈,一家媳婦兒就是這麽強硬,他實在沒辦法了。


    喬悠不樂意了,“你以為我像你這樣的大公子,家產無數的麽?”


    她是尋常的百姓人家,家裏還有父親和一個不聽他的妹妹要養活,哪兒像他這麽輕鬆啊。


    裴衍心思迴轉,迅速道:“這有什麽的,我有個輕鬆的法子,要不要試一試?”


    喬悠心裏有些警惕,她就這麽看著裴衍說話的樣子就覺得事情不簡單,總好像有什麽坑等著自己跳下去一樣。


    “說。”


    “你看啊,我也救了你多少次了,說起來,身為你的救命恩人,你理應是對我以身相許的吧!”


    這話,裴衍對喬悠說了許多迴了,可是每一次,都被這丫頭給斥了迴去。


    果然,喬悠的眼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涼了幾分。


    他迅速道:“我知道啊,這以身相許的事兒你不喜歡,那我們換個法子,你輕鬆,我也輕鬆。”


    喬悠沒說話。


    “我許給你吧,如何?”


    喬悠:“……”


    她一定是在和一個傻子說話。


    “你說說你,寧願和裴家的傻子在一起,卻不願意和我一塊兒,為什麽呀?”


    這一點,裴衍一直好奇。


    雖說他們兩個一直都是同一個人,可是一個傻子,一個正常人。


    兩邊都是有錢的身份,是個正常人都會選擇宴沛吧,偏她不一樣。


    “沒有為什麽?”喬悠起身,麵色冷了下來:“麻煩送我走吧,今天的事,謝謝你了。”


    有些事情,她不想說。


    察覺喬悠的情緒有些不對,裴衍心裏有些緊張起來,想了想是不是自己剛剛說錯了什麽話。


    “不在坐一會兒了,外麵的太陽有些大,不如”


    喬悠打斷他的話:“不用了,我想走了。”


    裴衍點點頭,吩咐了自己的貼身侍衛將人給安全的送出去。


    等到喬悠出了院子,裴衍才收了自己那一副病秧子臉走到山崖的旁邊,看著雲霧繚繞的山峰,他心裏卻是以前鬱結。


    方才不是說的好好的麽,那丫頭怎麽就突然不高興了。


    倘若他不裝病就好了,這會兒子還能夠送那丫頭出去。


    等到迴了城裏,喬悠直接去那鋪子裏將轉印的紙交給了老師傅。


    “哎呀,真是一手好字啊!”看著紙上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做了幾十年牌匾的老師傅也忍不住驚歎了一聲兒。


    喬悠笑了笑,直接付了訂金五兩銀子:“那就麻煩師傅了,給我用最好的木頭,最好的填字金漆。”


    “好嘞,姑娘你就放心吧。”收了訂金,老師傅直接將幾個最好的木料子拿出來給喬悠自己選,


    “小葉紫楠呢,是最好的做木頭牌匾的料子了,還有鬆木楊木,像姑娘之前說的楊木呢,我們這兒也有一種,不過不如這小葉紫楠的好,貴重,符合姑娘的身份。”


    老師傅也是看了幾十年的人了,喬悠出手這麽大方,自然是推薦了最好的給她。


    “行,就用這個紫楠的,師傅,這得多少天啊?”


    “最快啊,十天,最遲十五天,因為姑娘要最好的填字的金漆,那個啊,不好幹,所以得要多些天數。”老師傅給耐心的解釋著。


    最遲十五天,喬悠的酒樓也還有半個月,正好可以趕得上。


    將木頭牌匾的事情給敲定好了,喬悠心裏的一塊兒石頭也落下了,


    眼下,還有兩件事要處理,一個就是喬英那丫頭的事情,一個就是……


    不對,她好像忘了和裴衍提那件事兒了!


    站在路口,喬悠心中暗罵了兩句,怎麽被宴沛那廝攪和的給忘記正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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