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瑤立刻打車來到醫院,她跑到裴媽麵前,摁住她肩膀。


    “出什麽事了?”


    裴媽六神無主的念叨著:“我沒想到她會病的這麽嚴重,我都是按照醫生說的照顧她。”


    譚建輝從急救室走出來,看到她也來了,算算已經許久沒見到她。


    “常瑤,上次你帶她來醫院的時候,就已經檢查出癌症晚期,我跟她說過,積極治療還是能延緩 時間,她說不想剩餘的時間都在醫院度過,作為醫生還是尊重病人的意見。


    我每個月都會把藥送到她家裏,很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可以進去看看她,送她最後一程。”


    裴媽想到過去的這些年裏,和女兒相互陪伴,痛苦、後悔又自責。


    她看向常瑤,女兒要是走了,常瑤肯定就不會再給錢,她已經過慣伸手就來生活,迴不去了。


    她哭著走進病房,趴在病床上:“女兒啊,你要是走了,我該怎麽辦,你讓我一個人怎麽辦。”


    裴雅潔虛弱無力的撫摸著母親的臉龐:“媽,別再打牌了,你每次輸多贏少,我給你攢了筆錢,不多,但也夠你這年的生活費,沒有我這個累贅,你不用每天趕著迴家。


    不用在我不舒服的時候,徹夜照顧我,自己也休息不好,這些年是我拖累了你,媽,好好活下去。”


    裴媽哭的撕心裂肺:“你爸那個沒良心的,看到你成這樣,直接就跟人跑了,家裏大大小小事情都是我操心,這些年我是恨,但我沒想過你會離開我。”


    裴媽摩擦著她的臉,整理她散亂的頭發:“雅潔,沒事,是張強對不起我們,你有病,讓常瑤出錢給你治,我們就住在醫院治好為止。”


    裴雅潔搖頭:“媽,治不好了,讓我舒舒服服的去吧。”


    “雅潔,不要,不要離開媽。”


    “媽,我想吃你做的餛飩,你能迴家再給我做一碗嗎?我想吃飽再離開。”


    裴媽點頭:“好,你想吃什麽,媽就給你做。”


    媽媽牌餛飩,裴雅潔從小吃到大,變成這樣後,她就沒再吃過,她真的很想那個味道。


    裴媽走出病房,看到譚建輝,緊緊抓住他的手,跪在地板上。


    “醫生,求求你,救救我女兒,救救她,我們有錢,求求你給她治好。”


    譚建輝強行把她扶起來:“裴雅潔的媽媽,你聽我說,她現在這種情況,治療效果不大,還是尊重她的意願。”


    裴媽悲痛欲絕的吼著:“怎麽會這樣,啊!!”


    她哭的喘不上來氣,當場暈倒,護士立馬把人扶到病床上,譚建輝給她檢查身體,知道她是傷心過度暈倒,就讓她在病床上好好休息。


    常瑤走進病房:“雅潔,你還想做什麽?我陪你。”


    “我還想看明天的日出,不知道能不能看到。”裴雅潔沮喪的說。


    常瑤握住她的手:“一定能看到,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看日出,樓下公園挺不錯的。”


    “好,”裴雅潔笑著說。


    譚建輝敲了敲門走進來,裴雅潔病情一直都是他負責,他對這個病人也印象深刻。


    “有什麽我能幫忙的?”


    常瑤看向他:“謝謝譚醫生。”


    譚建輝幫忙推著輪椅到公園,現在天氣變暖了,晚上隻是有點涼,並不會太冷。


    他們兩人坐在裴雅潔身旁,天漸漸黑了,裴雅潔虛弱的靠在常瑤肩膀上。


    “常瑤,海上的日出是不是特別美?好可惜,我沒能去現場看。”


    “嗯,很漂亮,有機會我帶你去看。”


    “好啊。”裴雅潔開口說。


    譚建輝怕她們冷,特地迴醫院要了小毯子,蓋在她們身上:“晚上還是會有點涼,注意保暖。”


    “謝謝譚醫生。”常瑤把兩個毛毯裹在她身上,就是怕她冷到。


    常瑤低頭詢問:“雅潔,要不要喝點水?”


    她用保溫杯裝了熱水,她倒出來一小杯遞給裴雅潔。


    裴雅潔坐起來小口喝著,她有些喝不進,被嗆到咳嗽起來。


    常瑤伸手擦拭幹淨她嘴角的水漬:“不著急,慢慢喝。”


    譚建輝太知道她現在是什麽狀態,人快走了,什麽都咽不下。


    他拿走常瑤手裏的保溫杯開口說:“她現在不用喝水。”


    裴雅潔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至少今夜常瑤不會被她掃興。


    她們坐在椅子上,天南地北的聊,常瑤特別開心。


    裴雅潔總是會被逗笑,可她身體實在太虛弱,整個人昏昏沉沉,慢慢開始無意識的迴應。


    常瑤察覺到她狀態不太對,看向譚建輝,譚建輝的眼神告訴常瑤,時間差不多了。


    常瑤強忍著淚水,握住她冰涼的手:“雅潔,你別睡啊,說好要看日出的,你得堅持住。”


    “好,我肯定能堅持住。”裴雅潔聲音變小了。


    常瑤不停跟她說話,隻要她迴應一聲,醫院的天空開始泛白,她們扛到了天亮。


    她興奮的說:“雅潔,你快看,太陽就快出來了。”


    裴雅潔喘了口氣:“這醫院的日出,都是充滿消毒水味的。”


    太陽剛升起的是時候天邊是橘紅色的,慢慢過渡到金黃色,隨後照亮世界上的每個角落。


    裴雅潔如願看到了日出,她抓住常瑤的手:“常瑤,我堅持不下去了。”


    常瑤把她靠在椅子上,蹲下身,和她視線持平:“雅潔,我要跟你說了秘密,其實那晚張強在找我,他隻是把我當成你了,當時如果我勇敢些,也許你不會變成這樣,是我害了你。”


    裴雅潔身體突然抽搐,她的眼神充滿著痛恨,下一秒卻釋然閉上眼睛。


    譚建輝查看她生命體征,看向常瑤,慢慢搖頭,她已經走了。


    常瑤流下眼淚:“雅潔,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會保護好你。”


    過了許久,他們推著裴雅潔迴到醫院,譚建輝讓人辦理死亡證明。


    躺在病床上的裴媽像是有心靈感應,從床上醒來,嘴裏念叨著:“雅潔喜歡吃純肉餡的餛飩,我現在就迴家給她包,餛飩要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常瑤攔住她路:“你不用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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