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王海霞和李海鷗在忙活,刷鍋洗碗,刷鍋水調個豬食喂豬,是一點也不浪費。


    倆家不過來爹娘這邊吃飯,活還幹得很積極,肯定是有原因的。


    家裏有雞蛋啊,天是涼了,還沒到那冰天雪地的時候,雞下的也挺勤。


    饞了炒個雞蛋吃,鹹蛋也有。


    這次殺豬,剩下的下水兩家都分了不少,都燉好的,在撒點鹽,能吃老長時間呢。


    靠的豬油,兩家一家一罐子,還一大塊肉,讓先吃著,吃完了再過來拿。


    爹是啥意思,老三迴家之前就說了,她倆還是跟之前一樣,過來幹著家裏家外的活,別指望老三家的。


    跟老三家搞好關係這是必須的,有個這麽能耐的叔,都多少年不迴來了,這樣的大好機會絕對不能錯過。


    家裏這四個娃,有兩條路,學習差不多的走梅子的後門念高中,將來考大學。


    她們倒是想讓孩子讀個中專師範,直接當老師,這個比考高中還難。


    再一條路就是當兵,老三在部隊照顧著,像老三一樣一步步幹上來,也是個好前程。


    今兒有風,風還越來越大,天還陰沉沉的,朱竹不讓大山出去溜達了,就在屋地走動走動。


    周叔吃了飯被西頭的一戶人家請了去看病,那家嬸子的老娘,天一冷就喘不過氣來,哮喘。


    唿哧唿哧的,就跟風箱一樣。


    周叔手裏藥不全,已經給家屬院寫信了,讓寄過來,現在暫時紮針緩解一下,不能治根。


    外屋地裏,王海霞忙活完,熟練的準備給老四裝東西。


    “老四,袋子帶迴來了嗎?”


    薑河答應著站起來去拿,還在外頭車後座呢。


    “我去拿。”


    崔琴拉著個驢臉,還沒緩過勁來呢,那兩大鍋好東西就這樣沒了,自己吃能吃多少頓啊。


    對誰都愛搭不理,就跟仇人似的。


    薑老漢則跟老婆子相反,他心情好著呢。


    老三兩口子就不用說了,很給他麵子,在家裏除了管著吃飯的事,別的都不發表意見。


    九九這孩子也是個仁義懂事的,跟他搶著拿書包,吃地瓜非得先撕一塊給他吃,壯的跟個小牛犢子似的。


    這孩子養的真好,他跟老大和老二說了,讓家裏這四個娃,就跟著九九來。


    九九練他們就跟著練,家裏的活該幹就幹,耽誤不了學習。跟老三兩口子學養孩子,沒錯。


    看梅子就是,學習和幹活不衝突。


    “老二家的,一罐頭瓶子豬油,一瓶豬下水,再拿兩塊肉。”


    薑河進來的時候,薑老漢指揮著倆兒媳婦收拾著呢。


    李海鷗拿了兩塊肉,得有兩斤多點。


    竹子讓把肉切成差不多一斤多一塊的樣子,瘦瘦長長的,說太大塊了,不好入味。


    “爹,您看這兩塊成不?”


    “成,就這個。”


    王海霞拎著一籃子地瓜和胡蘿卜放屋地上,“爹,您看這些夠不?不夠我再去拿。”


    “夠了,就這些吧。老四啊,今年咱家裏多了五口人吃喝,你就照實跟你老丈人一家說,別怪罪,多少是咱們的心意。”


    薑河看著這點肉,外頭院子裏那老些呢,就給兩塊?!


    “爹,咱家那老些呢,今年不是不賣嘛,就兩塊也太少了?”


    薑老漢心情好,老四說這樣,他也沒不高興,還好聲好氣的跟兒子說。


    “你們有錢有票,想吃在城裏也能買。”


    “城裏還有黑市呢,想吃啥有錢都能買到。”


    明明家裏就有還要花錢買,薑河當然要拿不花錢的了。


    “爹,我的工資都給家裏了,哪有錢。”


    “花你媳婦的,別整天不會過日子就知道買衣裳。你看你三嫂,你三哥掙的不比你倆多,你三哥一家人也不像你媳婦似的,不會過日子。”


    “爹,明珠我說她了,可她不聽我的啊。她還說她花的是自己的工資,我管不著。”


    薑老漢恨鐵不成鋼,“你真出息,非得娶個城裏媳婦,你自己的媳婦都管不了,你自己活該自己受著吧。”


    “薑河,別說你媳婦了,就說你自個,這些東西你還嫌少。一罐子省著點吃,隔三差五的吃,不得吃個一個月,這些你們吃個冬天不挺好的事嘛。”


    就這還不知足。


    薑河底氣不足,“家裏不是有那老些嘛。”


    “滾蛋,嫌少就別要。”


    ·


    那屋,一降溫窩在熱炕上舒服的很,大山和媳婦朝著窗外看,海軍和兒子還挺能待的,天都黑透了還不迴來。


    他要瞅著點,要是下雨就去送雨衣。


    房門是虛掩的,沒關,這邊的房門打開,外屋地說的話,兩人聽得清清楚楚的。


    朱竹跟大山咬耳朵,“薑還是老的辣,老四在爹跟前翻不出五指山。”


    其實,她一直有個疑問,“你說,薑河兩口子是咋想的,就這麽乖乖的給錢?這都多少年了,那買工作的錢早就還完了。”


    她真的挺想撬開對方的腦子看看,裏頭到底是啥結構。


    大山轉頭用一種特幽怨的眼神盯著媳婦,確認媳婦不是在內涵他。


    朱竹趴在大山肩頭捂著嘴笑,“你這是對號入座。”


    大山給媳婦分析薑河的心思,“咱當時斷的很決絕,目標明確就是跟老家斷開,以前給的那老些錢,咱倆都舍出去了。”


    薑河顯然沒有這個魄力,他以前給的那些錢,還想要迴去。


    “家裏自給自足,要說花錢也花不了幾個,爹娘過日子的性子還是能存下錢的。他一算,拿錢要能拿迴來不老少呢。”


    “爹娘也不亂花,就當爹娘給他存著了。”


    薑山分析的這些還真是那樣,薑河和宋明珠兩口子合計來合計去,還是舍不下給出去的錢。


    還想從爹娘手裏拿迴去,這就沒轍了,被爹娘吃的死死的。


    於是,就形成一個惡性循環,給的時間越長越多越不甘心。


    真要算筆賬,前幾年還從家裏劃拉呢老多東西,自從上次鬧開了,家裏給東西都摳摳搜搜的,連以前的零頭都趕不上。


    這錢給的心不甘情不願,給了錢還不撈好。


    這道行跟梅子一比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大山眼珠子一轉,有了主意,在媳婦耳邊嘀咕了幾句,竹子眼睛亮晶晶的點頭。


    兩口子出去之前,調整了一下表情,出去使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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