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堂座無需動這麽大的肝火,聽說過歸劍崖嗎?能否重開再造之機,一試便知!”府主說著站了起來。


    “歸劍崖?歸劍崖不是太學府的禁地嗎,怎可擅入?”


    聽見歸劍崖三個字,孔綬滔眼睛裏直冒綠光。


    “為了這柄上古時期的重器,老朽把歸劍崖對外開放一次也不為過!大家請隨我來!”


    府主說完,雙手捧著舊石劍出了論語苑。


    這可是孔綬滔夢寐以求的,歸劍崖是他做夢都想去的地方,據說那裏藏有不計其數的神兵利器。


    他朝婁方楷使了個眼色,快步追了出去,緊緊跟在府主身後。婁方楷一向唯師命是從,自然不肯稍居人後。


    一路上危岩兀立,水石華清,亭苑攜翠,溪映橋影。


    這一刻大家最想去的是歸劍崖,再美的景色都被匆匆的行色給忽略了。


    大約走了一個時辰,一汪碧水攔住了去路。此水有名,曰“簾池”。


    池邊有一座草廬,從廬內走出一位怯雨羞雲,初海未藍的華衣美少女,麵對簾池,憑空運筆勾描,頗有丹青妙手之風姿,創作極其投入。


    “蘭時姑娘,你的畫作還沒完成啊?”府主問道。


    “早就畫完了,可惜昨夜雨疏風驟,畫中凋折了幾株殘柳,我修補一下,馬上就好。”


    華衣美少女並沒有迴頭,還在不停地勾描。


    “府主,她不會是個瘋子吧?整天在這比比劃劃,不用顏料不用紙,這不正常啊!”


    孔綬滔一時不察,說漏了嘴,之前他已經不止一次來過這裏。


    “孔堂座,想不想去歸劍崖,想去就住嘴。”


    府主看都沒看他一眼,冷冷地迴了一句。


    “對麵確實有三株殘柳,現在已經修好了一株,還有兩株。”於勾語氣平靜地說道。


    “還是武仙眼力好,也不枉我白忙一場。”蘭時還是沒有迴頭。


    白虎真仙孔綬滔沒有說話,他遁風而起,飄到簾池對岸,一會兒拿著幾根殘枝敗柳迴來了,“確實如此,是孔某眼濁了!不過,作畫和歸劍崖有什麽關係,難道一會兒還要畫一個歸劍崖不成?”


    “你哪來那麽多問題,爺爺還能騙你嗎?”


    在梅菲兒眼裏,孔綬滔就像一隻癩蛤蟆在她腳邊蹦來蹦去,膈應死人了。


    “你們這一攪和,我這幅畫恐怕要降價處理下嘍,這不是斷我財路嗎!”


    蘭時姑娘好像有些不高興了。


    “叫什麽好呢,就叫剩水殘山圖吧!”


    看樣子蘭時姑娘畫作已成,在右上角加蓋一個引章,上麵無字,隻是一個矩形空框;在左下角又加蓋一個閑章,曰“心自閑”;在閑章下麵再加蓋一印章,曰“司空蘭時”。作於隆興六年正月十五日。


    題字和印章均懸浮於空,絲毫未見有丹青妙筆之韻,或許真有出神入化之功,非神人難洞其玄也。


    “既然佳作已成,那就收起來吧,它擋住了我們的去路!”


    府主的話讓在場的人愈發驚詫莫名,摸不著頭腦。


    “真不好意思府主,又礙著您的事了,我馬上就收!”


    蘭時說完,彎腰俯身,空做收卷畫軸之勢。


    看似裝腔作勢,卻聞畫卷卷曲之聲。眼看著簾池消失在蘭時姑娘身前,隨著她的起身,簾池對岸的崇山峻嶺也被她慢慢卷入懷中。


    不光簾池消失了,崇山峻嶺也被豎著抽掉了一條,山嶺須臾之間變成了山穀,一陣清風從山那邊習習吹來。


    龍丘山的主峰崇阿峰驚現在眾人麵前,峰前半腰處以下整體探出一個天台,台邊的懸崖峭壁高逾千仞,望之令人背後生寒。


    孔綬滔心內暗忖,我去過山後,也沒看見有這麽高的山峰啊!


    “哎喲,我的草廬也被收起來了,我住哪呀!”


    這時大家才從驚詫中清醒過來,看到蘭時姑娘手裏多了一個畫軸,草廬真的不見了。


    “老朽去去就迴,蘭時姑娘稍等!”


    府主說完,帶著大家向山穀走去。


    隨著與崇阿峰距離的拉近,依稀看到懸崖峭壁上插滿了各種風格不同的寶劍,劍身之上靈光飄閃不停,刻在崖壁上麵的“歸劍崖”三個字清晰可見。


    再走近一些,看見上麵還刻著一首詩,崇阿峰下歸劍崖,千柄青鋒入壁斜。煉魔修成無心劍,來此絕境摘七殺。


    此刻,於勾背上的熔金劍已隱隱發出風雷之聲,腰間的映血寒也在微微的顫動。


    孔綬滔眼睛裏充滿了羨慕嫉妒恨,他知道於勾背後之物的威力,但他也知道自己駕馭不了,不敢輕易打熔金劍的主意。


    “爺爺,這上麵怎麽有這麽多寶劍?總共能有多少柄啊?”


    這個場麵讓眾人唏噓不已,梅菲兒也不例外。


    “這是近兩百年來來太學府挑戰之人戰敗之後留下的,唯獨最上麵那柄例外,是寄存在這裏的。至於有多少柄,有詩為證。”


    府主說著用手指了指崖壁上的那首詩。


    “千柄青鋒入壁斜,真有一千柄?”


    梅菲兒尚且表示懷疑。


    “此言不虛,上麵已經有九百九十七柄。湊成千柄,指日可待。”


    府主言罷,雙手向前一送,清光微閃之間,鏘然一聲鈍響,舊石劍瞬間插在崖壁上,劍身立現龍蛇之靈光。


    “成了,再造之機已經開啟,百日之後劍炁如初。”府主說道。


    “百日?還要等上百日?那百日之後不成怎麽辦?”


    一直沒有說話的婁方楷一時接受不了叫嚷起來。


    “叫什麽叫,不用說一柄舊石,就是十柄本府主也賠得起你!”


    這一下徹底惹惱了府主。


    “梅爺爺不必生氣,這個責任還是由我來負。我把天闕劍和地闕劍押在這,他們應該沒話說了。”


    於勾心念微動,兩柄魔劍已然出竅,在他頭上方發出黑暗之光,隻是光芒遠沒有往日強烈。


    “勾公子果然大氣,那就把劍先放在孔某這裏,百日之後定當奉還!”


    孔綬滔心內一陣狂喜,上前兩步說道。


    “師父,咱們一人一柄才對,你怎麽……!”


    婁方楷剛想說你怎麽都要了,孔綬滔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剩下的半截話他趕緊咽了迴去。


    “嗬嗬嗬嗬……!你們想多了,還是讓它們留在歸劍崖陪你們的舊石劍吧!”


    於勾淺笑了一下,心念再動,兩柄魔劍徑直飛向崖壁,深陷其中,黑暗之光陡然增強許多。


    “你……!”


    孔綬滔立刻傻了眼,氣得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有了天闕劍和地闕劍,給我歸劍崖增輝不少啊!正好合千柄之數,哈哈哈哈……!”


    府主對於勾的做法極為認可,心裏暗暗歡喜。


    “梅爺爺,我可以上去看看崖壁上都有什麽劍嗎?”


    都走到這了,於勾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我不是說了嗎,今日歸劍崖對外開放,隨便看!”


    府主毫無遮掩,這讓孔綬滔無法理解。


    “我去了!”


    於勾言畢,遁風而起,身形飄於崖壁前,細心參詳每一柄寶劍。


    孔綬滔恨不得把這些寶劍全部據為己有,也隨後飄了上去。可惜他讀書不多,重器以上的寶劍劍身上刻的都是甲骨文,不好辨識。


    他故作姿態,不懂裝懂地看了一會兒,就悻悻地落迴了原地。


    於勾最想看的就是最上麵寄存的那柄寶劍,當他看到劍身上的兩個字時不禁大吃一驚,竟然是“天獄”二字,難道龍獄祖師已經把這柄劍寄存在這兩百年了?


    往下看,還有秉燭,龍毛,七殺,鬼宿,望鄉台,五柄上古重器。


    再往下看,還有工布,尋釁,淵涸,奪芒,幹星,裁風,純鈞,攸關,天昭,斷雲,逐夜深,朝天闕,一寸光陰,弱水三千均為三千年以來成名的利器。


    下麵的劍還有九州同,螢惑,天平,鑄幣,冷弦,殘陽鋪水,定風波,傾城,運籌,龍蛇變,瘦金,長月,浮生苦,夢消殘,千絲恨,古國悲風,凋魂,離枝,孤燈,等等等等,也都頗負盛名,大約有九百八十柄左右。


    於勾飄身迴到府主身邊,“梅爺爺,最上麵那柄劍,在這寄存有多少年了?”他想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測。


    “大約有一百八九十年的樣子,太學府的歸劍圖譜錄中有詳細的記載。”府主迴答道。


    “據我所知,此劍應該是上古時期的一件重器,在這寄存將近兩百年,它會不會有什麽變化?”於勾又問道。


    “歸劍崖似乎是天地靈力的源泉,頗有養劍之功。據說普通劍器在這放上一百年就會變成利器,利器在這放上一百年就會變成重器,重器在這放上一百年就會變成聖器,聖器在這放上一百年就會變成尊器。”府主說道。


    “這樣說來,再過十幾年這件重器就會變成尊器了。”於勾說道。


    “也不好說,去年我把它取出來,隻有聖器之鋒,卻無尊器之利。”府主又說道。


    “或許剩下的十幾年,是它成為尊器的重要階段,不如讓我們拭目以待。”


    可能是於勾神兵利器見多了,似乎並不為之心動。


    聽到於勾和府主的對話,孔綬滔眼睛裏再次泛起了綠光。他心內暗想,你們就等著吧,老子可沒有那份耐心!


    “事情已經辦妥,這千柄寶劍你們也看過了,我們該迴去了。”


    府主說完帶著大家原路返迴。


    “你們怎麽去了這麽長時間?還說讓我稍等,還不如說讓我燒完一頓飯繼續等呢!”


    大家走出穀口,看見蘭時姑娘站在那裏翹首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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