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的一個晌午,武仙於勾帶著龍正,龍萱兒,封齡來到了梅菲客棧。


    眾人不禁一愣,客棧招牌換了,現在叫“古梅客棧”。


    大家剛跳下馬來,“於公子,您迴來啦!我家小姐已經恭候你三日了!”


    初三快步迎上來,一邊笑嗬嗬接過於勾手裏的韁繩一邊說道。


    “什麽?梅小姐迴來了?”


    這大大出乎於勾的意料之外,不禁問道。


    “怎麽,於公子不希望我迴來嗎?勾哥哥!”


    一個嬌蠻的聲音在於勾耳畔響起,一個窈窕的倩影正向她款款走來。


    “噢,沒那個意思!我是說,梅小姐真夠神速的,居然跑在了我的前麵!”


    於勾的應對雖然聽起來言之有理,但他內心已經有些心慌意亂。


    “古梅客棧!之前是為了尋人,現在人找到了,‘鼓’又丟了?”


    龍萱兒仰頭看著客棧的招牌,不無譏諷地說道。


    “萱兒妹妹,你開什麽玩笑?所謂古梅者,取的是暗香浮動,古韻悠遠之意,與敲鑼打鼓的鼓可扯不上關係。怎麽樣,書讀少了不是?”


    梅菲兒的話語間尚且針鋒相對,但語氣和表情上卻下意識地生出了幾分溫柔。


    她這可不是向誰示弱,而是以退為進,想改善與龍萱兒的關係,為自己長久留在於勾身邊做打算。


    “嘁!”


    龍萱兒斜掃了梅菲兒一眼,沒再說什麽。


    其實,她從小飽讀詩書,詠梅的詩句,她能背一大籮筐。


    女孩子心思細膩,她感覺到了梅菲兒表達出來的善意,就適可而止了。


    “你看你這孩子,於公子長途勞頓,還不請人家進去休息!”


    紅袖殘梅法可依滿麵春風和丈夫空境符聖梅秩序從客棧中走了出來,她嘴裏看似是在責怪女兒,可眼神裏卻透露出無限的慈愛。


    “給梅前輩和法前輩請安!”


    於勾和龍正,龍萱兒,封齡全都給梅秩序夫婦拱手施禮。


    “孩子們,不必多禮,不必多禮!”


    梅秩序也是笑逐顏開,開心不已。


    “這孩子就是危樓閣少閣主封齡吧?”


    法可依指著封齡問道。


    “晚輩正是封齡!”


    封齡恭恭敬敬又是一禮。


    “免了免了!多年未見,封老閣主可還康泰?”


    梅秩序趕緊上前輕輕攙了攙封齡的手臂問候道。


    梅秩序的舉動令封齡倍感親切,“承蒙梅前輩掛懷,祖父身體硬朗,修為每有進境!”


    封齡對其祖父的身體狀況信心十足,沒有一絲擔憂。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有時間我一定去危樓閣看望他老人家!”


    聽到封齡的話,梅秩序深感欣慰。


    “我在這裏替祖父謝謝梅前輩的掛懷!”


    封齡說完又是深深一揖。


    “秩序呀,孩子們長途跋涉,都累壞了,快請大家裏麵說話吧!”


    法可依在一旁提醒丈夫說道。


    “對對對,到這就是到家了,孩子們隨意些!”


    梅秩序說著和梅夫人帶著大家向客棧裏走去。


    直接穿過客棧後麵的梅鶴園,來到梅秩序夫婦居住的小樓,在客廳裏按次位剛剛落座,初三就已將香茶奉上。


    “菲兒迴來說於公子不日就會來集賢堡,我還不信呢,沒想到你真的如期而至!”


    大家剛把茶杯端起來,還沒送到嘴邊呢,紅袖殘梅法可依就迫不及待地開口了。


    於勾盡管口渴難耐,但出於禮貌,趕緊把茶杯放迴茶幾上。


    “噢,法前輩,受朋友重托,在下有要事求助於梅前輩。”


    他一邊向梅氏夫婦拱手一邊說道。


    “我說於公子會來,他就一定會來,爹娘還將信將疑的!”


    梅菲兒看了看父母,轉眼又含情脈脈地看著於勾說道。


    “是呀,要不是菲兒迴來的快,我和秩序已經在迴京城的路上了。”法可依繼續說道。


    “於公子說有要事相求,一定事關重大,不妨說出來聽聽。如果是我能力所及,定當盡力。”


    梅秩序極為慷慨,誠懇的表現出有求必應之態。


    於勾趕緊喝了口茶,然後問道:“此話說來有些唐突,還請梅前輩海涵。梅前輩可聽說過東方洪荒之地的破天荒?”


    “破天荒?傳說那是一處世外玄虛所在,非有緣者,難以進入。”


    聽到破天荒三個字,梅秩序頓生好奇之心,眼睛裏放出了異樣的光芒。


    “晚輩此次西行,有幸結識了破天荒的少荒主虹雲端,還有他的妹妹虹雲裳,以及破天荒的三大長老……”


    “破天荒的人來精武大陸了?不知他們此行意欲何為?不會也是來奪寶的吧?”


    聽說破天荒的人來到了精武大陸,梅秩序極為意外,他打斷了於勾的話,接連問道。


    “梅前輩不必擔心,他們此來並無惡意,而是為了自救。說是奪寶,不如說是尋寶更為貼切。”


    於勾趕緊解釋道。


    “自救?尋寶?怎麽迴事,快說來聽聽!”梅秩序有些急不可耐了。


    “據破天荒的少荒主所說,他們賴以生存的水源飛虹瀑水流銳減,已經危及到全荒人正常的生活。他們也聽到有關‘玉琮聖尊,歸墟之門’的傳聞,才來精武大陸尋找玉琮的。”


    於勾迴答道。


    “自古奪寶之人多短命,得寶之人命難長!他們知難而退,可謂俊傑也!”


    法可依不由得感歎道。


    “他們並不是知難而退,而是被於公子的大義感召,才離開精武大陸的。”


    梅菲兒說道。


    “談不上什麽大義,隻是盡綿薄之力而已。我承諾他們有辦法解救破天荒之危,他們才離開的。”


    於勾趕緊解釋道。


    “你有辦法?你有什麽辦法?難道你身懷至寶?”


    法可依甚感不解。


    “解破天荒之危,無需至寶,即使有至寶,也未必解得了破天荒之危。我說的辦法裏麵,梅前輩您是必要的因素,沒有您的幫助,我根本無法兌現我的承諾。”


    於勾又說道。


    “到底需要我做什麽,於公子不妨有話直說!”


    梅秩序本就是樂於助人之人,有這樣的機會自然是責無旁貸。


    “梅前輩,造成破天荒水源危機的始作俑者是天狼宗。而具體的執行者,卻是六甲仙姬門芊雪,是她遁水而上,將海枯石放在了懸河秘境的迷津渡口水下。七八年過去了,海枯石已經快長成一座小山,迷津渡口水流被阻,才有今日破天荒之危。”


    於勾簡短幾句話,說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小師叔,小師叔在天狼宗?”


    這可大大出乎梅秩序的意料之外。


    “她不但投靠了天狼宗,而且還助紂為虐,為人鷹犬!”


    梅菲兒極為氣憤地說道。


    “菲兒不要胡說,以你小師叔祖的修為,怎麽會輕易受他人驅使?”


    門芊雪也算是宗門的一代翹楚,梅秩序不免心存疑惑,。


    “秩序,我相信於公子所言非虛。你想想,那懸河秘境豈是誰都能去得了的?”


    法可依知道當局者迷,怕梅秩序說話有失公允,她想幫助丈夫辨明是非。


    “娘親說得對,在秦州,她還去劫牢呢!”


    此刻,梅菲兒更想證明於勾說話的真實性。


    “好了菲兒,先不說這些了。於公子,我還是不明白,就算秩序去了,他也無法移開一座小山啊?”


    聽得法可依一頭霧水,不明就裏。


    “娘親有所不知,海枯石遇水則長,遇火則消,於公子的烈焰掌便可消除這座小山。”


    這下可急壞了一旁的梅菲兒,趕緊站出來替他她勾哥哥說話。


    “唔……,明白了!”


    法可依看著女兒,長長地出了口氣,再也沒有說話。


    她這下全清楚了,女兒為什麽急三火四地跑迴來,說於公子要來集賢堡了。


    “於公子,這件事說來也簡單,你拜我為師,我傳授你六行遁甲秘術。以你的天資和修為,不出十日,你便可畫出遁水金符,去懸河秘境,解破天荒之危了。”


    梅秩序早有收於勾為徒之心,今天終於得到機會了。


    “嗯……,梅前輩,那你收徒弟有什麽要求嗎?”


    於勾先是遲疑了一下,然後問道。


    “當然有。第一,你得被我看中;第二,你沒有拜過他人為師。”


    梅秩序毫不避諱,快人快語,足見其收於勾為徒之決心。


    武仙於勾這下可為難了,自己已經拜在墓絕門下,怎可再另投其他宗門!


    “怎麽,於公子,你已經拜過師了?”


    看著於勾的臉色,梅秩序不免心生幾分緊張,有些遺憾地問道。


    “不敢欺瞞梅前輩,此去帝星山,被天狼宗打落移星眼,困境之中,已拜入墓絕宗門下。”


    於勾此刻感覺自己要失信於破天荒,內心甚感不安。


    “我就說嘛,憑借於公子的條件,怎麽會輕投師門呢!”


    空境符聖梅秩序臉上的遺憾之色更重了,他微微笑了笑,假裝不太在意樣子,怕有失長者風度。


    “抱歉梅前輩,我本意是想讓您帶我去懸河秘境,看來是我把事情想簡單了,抱歉抱歉!”


    於勾起身一揖到地,一再給梅秩序賠不是。


    “於公子不必如此,坐,坐。不是你想得簡單,其實事情本來就很簡單。我的修為不夠,還在煉魔初境,無法帶你去懸河秘境,不然上次在五澈觀純陽洞,我就直接把你們救出來了。”


    看到於勾失望的樣子,梅秩序有些過意不去,就解釋道。


    “這麽說,六甲仙姬的修為在您之上?”


    於勾非常意外地問道。


    “據我所知,以小師叔的聰慧,她應該快突破煉魔法境了。”


    看來,在梅秩序心裏,對他這位小師叔評價頗高。


    “父親,你就再想想辦法幫幫於公子吧!”


    看見於勾遇到難處,梅菲兒急在心裏。


    “唉,此事涉及到整個破天荒的安危,我等絕不可坐視不理,讓我再想想!”


    梅秩序想出手相助,卻又力不能及,他真的左右為難啊!


    這時,酒飯已經備好,初三帶人端上來一桌子豐盛的佳肴。大家都餓了,邊吃邊聊。


    “墓絕宗,我怎麽沒聽說過?”


    紅袖殘梅法可依冥思苦想,不得其果。


    “墓絕?難道是銷聲匿跡數百年的星魔教重現精武大陸?”梅


    秩序若有所思,不經意的自語道。


    “梅前輩說的沒錯,墓絕宗就是星魔教的九大門宗之一。”


    於勾說道。


    “於公子本就慧骨通天,必然天降濟世之大任。現如今又倚身魔教,仍不忘初心,救他人於危難,前路無疑會更加兇險。”


    此刻梅秩序的麵色極為凝重,因為他發現,女兒的心思全在這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身上。


    “梅前輩過於危言聳聽了吧,縱然前路生死兩茫茫,我也願意與勾勾以身犯險。”


    龍正的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有此豪情熱血,不愧為我龍丘好兒郎!我梅秩序要不為你們做點什麽,豈不枉活於世!”


    顯然,此刻空境符聖的熱血也被孩子們給點燃了。


    “秩序,你不要衝動,凡事不可急於一時,從長計議方為穩妥!”


    法可依還是平生第一次看到丈夫如此慷慨激昂,不免有些擔心。


    “夫人不必憂慮,我無論如何行事,都會考慮萬全,絕對不會辜負了夫人這一世的托付。”


    人到中年,梅秩序對夫人法可依的這份厚愛著實難得。


    “本來是商量於公子的事,不想爹娘還秀上恩愛了!”


    梅菲兒極為調皮地說道。


    “哈哈哈哈……!”


    說得梅秩序哈哈大笑,法可依也麵生霞緋。就在這笑聲中,這頓午餐結束了。


    掌燈時分,於勾龍正封齡龍萱兒和梅秩序一家三口共進晚餐,梅秩序夫婦還真想出了解決問題的辦法。


    那就是於勾每日用墓絕秘典,吸取梅秩序一成修為存於中脈之中,以十日為功。


    這樣,於勾就有了十成六行遁甲玄力,同時又傷害不到梅秩序。


    隻要他能畫出遁水金符,十成六行遁甲玄力足可以往來於破天荒和懸河秘境之間。


    梅秩序每天輸功給於勾之後,便打坐修煉六行遁甲心法,恢複自身修為。


    到了第十一天,空境符聖梅秩序運使六行遁甲玄力,在於勾麵前畫了一道遁水金符。


    他既不講解聚氣之法,也不透露心念之術,全憑於勾心領神會。


    武仙於勾照葫蘆畫瓢,催動體內六行遁甲玄力,“奉水神帝君遁水訣令勅”十個泛著黑暗之光的金字在他雙手之間粼粼湧現……


    (第三卷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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