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邵掌櫃從外麵走進來,“你不說沒房間了嗎?自己好好看看,這都是什麽?”這位嬌小姐是不依不饒。


    “我家少主在這兒,如果他同意你住你就可以住,他願意讓你住幾間你就可以住幾間!”邵金鋒一下就把自己摘幹淨了。


    “這可是你說的!”嬌小姐依然臉有怒色。


    她轉身看著於勾,“這客棧是你家開的?”


    於勾怔了一下,因為他心裏從來沒想過這客棧是我家開的,到這兒我說了算。尤其是日常經營客棧的一些事宜自己也不懂,不能什麽都摻和。


    今天被這位小姐一問,有些不知所措,但馬上反應過來,“請問小姐,你需要幾個房間?”


    “還有幾個房間?本小姐全包了!”說完她用嬌怨的眼神看著於勾……,隻有喜歡才會有這種眼神。


    四目相視,於勾內心波瀾微動了一下,“還有幾間?邵大哥,都給這位小姐了!”


    於勾心中有些發慌,此時他的定力已經打了折扣。這一切都沒能逃過嬌小姐的法眼,她看在眼裏,愉悅在心裏。


    其實於勾也不是沒見過美女,龍萱兒的美貌絕不在此女子之下,但他從來沒像今天這樣亂了方寸。


    邵掌櫃仿佛看出了端倪,急忙上前來解圍,“梅小姐,這裏除了我家少主住的兩間客房,還有六個房間,您都要了嗎?”


    “邵掌櫃是吧,我剛才的話你沒聽見?還用本姑娘重複第二遍嗎?”這位梅小姐還耍起來沒完了!


    “不知梅小姐要在此住多久?”邵掌櫃問道。


    “這個你別管,本姑娘要是心情好的話就多住幾天。你要是再敢惹我不開心,本姑娘就住下來不走了!”見過刁蠻的,卻從來沒見過刁蠻到不可理喻的,簡直就是個潑女孩兒!


    “六個房間一天是三兩銀子,再加上昨天住的那個房間總共是三兩五錢銀子。既然梅小姐這麽喜歡本店,那就先預交十天的住宿費,共計是四十兩銀子!”邵掌櫃是在走正常程序,也希望梅小姐知難而退。


    “本姑娘向來都是先住店後給錢,難道你是怕我們短了你的店錢,還是怕我們把你的客棧打包卷走了!”這梅小姐說話是句句帶刀,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


    “你們三個,搬西廂房來住,每個人住兩個房間!”梅小姐朝仆從們揮了揮手說道。


    邵金鋒平生第一次遇到擺不平的事,這可不同於對付黑火焰,一頓連環穿雲弩就能射倒一片。


    這位梅小姐是打,打不得,罵,罵不得,並且此人還軟硬不吃!


    “那這麽說,我還真做不了主了,還得我家少主來做主!”得,這球又踢迴來了。


    這時,龍正和兩個家人也從屋裏走了出來,一看這陣勢,梅小姐又來勁了,“你們幹什麽?一群大男人都來欺負我一個弱女子啊!”


    “弱女子,就你還弱女子?天下女子都像你這樣弱,我們男人都不用活了!”龍正實在憋不住了。


    “唉,你又是誰?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兒嗎?”梅小姐是來者不拒。


    “噢,這位是龍公子!”邵掌櫃趕緊介紹道。


    “龍公子,這客棧和你有什麽關係?”梅小姐繼續話中帶刺兒,不依不饒。


    “這是……!”於勾一下把龍正給拽了迴來,“龍大哥,別說了,不然隻會越來越亂!”


    爭吵聲把好多住店的都驚動了,都跑來看熱鬧。


    於勾一看這場麵,“好了好了,就按梅小姐說的,她想怎麽住就怎麽住,她想住幾天就住幾天!梅小姐,你看這樣總該可以了吧?”


    “這就對了嘛,你們早這樣不就沒事兒了,誰願意和你們吵架呀!”梅小姐說話的同時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於勾的臉。


    於勾感覺自己快被她那嬌媚的眼神給烤化了!


    “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邵掌櫃擺手示意大夥快些離去。


    “好了梅小姐,你如願以償了,請吧!”於勾說罷轉身要迴自己房間。


    “等等,等一下!請問小哥哥,你叫什麽名字?”梅小姐毫不掩飾地問道。


    “我叫於勾!”於勾說完又要離去。


    “等一下等一下,你還沒問我叫什麽呢!我叫梅韭兒,如果有什麽事需要幫忙,於公子盡管吩咐!”先是和人家大吵一架,然後又套近乎,真是個鬼難纏。


    “多謝小姐美意,於勾告辭!”於勾說罷轉身和龍正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這場風波終於被平息了,江都客棧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西廂房和上房,東廂房的格局是一樣的。一進門是個方廳,兩側各有四間客房,有走廊相通。


    梅韭兒放著上房不住,領著丫鬟婆子搬進了西廂房靠方廳南側的兩個房間。


    她和丫鬟住一個房間,兩個婆子住一個房間,並沒有像她說的那樣一個人住兩個房間。


    於勾和龍正吃過早飯就在屋內休息了,好好補了個覺,一直睡到太陽西偏才被院裏的喧嘩聲吵醒。


    於勾急忙起身從西廂房走了出來,又是梅韭兒和邵掌櫃不知因為何事發生了爭執。


    “不是說好的這些房間我都包了,你又安排別人入住,真不把本姑娘放在眼裏!”梅韭兒又在發飆。


    “梅小姐,我以為你隻是說說而已,原本你們也住不了這麽多房間,這樣還能給你減少開銷,也方便了他人!”邵掌櫃趕緊解釋道。


    “說的好聽,給我減少開銷,那你事先為什麽不和我商量一下,就擅作主張?”梅韭兒今天是和邵掌櫃杠上了。


    “我擅作主張?難道在這江都客棧還都得聽你的?”邵掌櫃有些急了。


    “聽也得聽你家少主的,就你,差遠了!”這梅韭兒是故意氣人。


    “二位不要吵了!”從上房走出一人,隻見他麵色白皙,龍眉鳳目,鼻梁高挺,嘴角微翹。發髻高挽,佩以束發白玉冠,橫插白玉鐕。


    脫俗並著清奇,超凡透著儒雅,加之修為極其深厚,氣場十足,給人一種亦人亦妖之感,也因其出手狠辣,殺氣隨影而行。


    “前輩,你怎麽來了?”於勾高興地跑過去問道。


    梅韭兒一見於勾,啥毛病都沒了,眼巴巴的看著他,美目之中嬌媚橫生。


    “小兄弟,我們住近點兒,互相好有個照應。”西門白羽若無其事地說道。


    “太好了,以後前輩的飲食起居就由晚輩來照顧。”於勾的話讓人感覺很貼心。


    “小哥哥,這位是誰呀?你怎麽對他這麽好?”梅韭兒心內醋意已生。


    “梅小姐,這是我朋友。請你給在下一個薄麵,不要再爭執了。”其實於勾想說不要再鬧了,但是怕再把梅韭兒惹毛了,就措了一下詞兒。


    “那好吧,小哥哥,聽你的!”梅韭兒那嬌媚的眼神再次席卷而來。


    “那就請梅小姐迴房休息,我和前輩還有話說。”於勾用肯切的眼神看著梅韭兒說道。


    “那行吧,我走了,你們隨意!”梅韭兒說著,嬌媚的眼神又在於勾的臉上掃了一圈才轉身和丫鬟離去。


    “前輩,我們進屋吧!”於勾說完將身形靠近西門白羽向屋內走去。


    “少主如果有什麽需要,就叫家人來找我便是!”邵掌櫃在於勾身後說道。


    “沒什麽事了,邵大哥,你去吧!”於勾迴了一下頭說道。邵掌櫃拱了拱手向前院去了。


    二人來到屋內,各自落坐,於勾說道:“前輩,一路上已經多次有人暗算我們,現在您以真麵目示人,豈不是處境更加兇險了?”


    西門白羽說道:“小兄弟,你也看到了,我們是躲不開他們的,我們又不能逃,隻有正麵麵對他們,以後我們就結伴而行,共同對敵。”


    其實西門白羽是怕於勾有閃失,每天在於勾身邊便於保護。


    “前輩所言極是,就依前輩。”於勾開始就想跟著西門白羽,但他沒同意。於是他就迂迴了一下,通過父親於修遠的安排一路西行,現在終於和西門白羽合兵一處,如願以償了。


    “怎麽樣,小兄弟,修煉冰火同爐玄功有進步嗎?”西門白羽麵帶微笑地問道。


    “稟前輩,我自己感覺應該有進步。”於勾不太自信地迴答道。


    “說話底氣不足哇?”西門白羽希望這孩子能自信一些。


    “前輩,昨天晚上碰到一個使魂煞幽冥掌的,和她交手時我的一道掌影撕掉了她的麵具,那一刻我覺得自己進步很大。可後來我又想,可能是因為那個人修為不夠才落敗了也未可知。”於勾說了一下自己內心的真實感受。


    “哈哈哈哈……!”於勾還是第一次看到西門白羽這麽笑,桌子上的茶具在茶盤裏都發出了“嘚嘚”聲。


    “小兄弟,以你這樣的進境速度,用不了多久,你就會超越我啦!”西門白羽忍不住內心的喜悅。


    “前輩高看我了!我說過,隻要能趕上您一半的修為我就心滿意足了!”聽著像是於勾在謙虛,其實這是他的心裏話。


    “小兄弟你聽我說,當年我修煉一重冰火同爐玄功需要大約三十六天時間,而你現在修煉一層也就二十一天左右,這樣一比較,說明你的先天悟性遠在我之上,將來必定會大有作為!”西門白羽越說越高興。


    “不管結果如何,我定當刻苦修煉,不辜負前輩對我的期望!”於勾說完向西門白羽深鞠一躬。


    “小兄弟,不必客氣,你我相識即是緣分,近十年我每年瓊花開放的時候都會來一次揚州,今年我終於遇到了你!”西門白羽心中頗為安慰。


    “前輩,你是說……!”於勾話沒說完,前院傳來什麽人的叫囂之聲,“客棧之中所有人等,都來院中站好!刺史大人有命,嚴密盤查過往客商,快點出來配合官家辦差!”緊接著“晃晃晃”有羅聲響起。


    “這是誰呀?喊什麽喊!敲什麽敲!打擾本小姐清靜!”羅聲剛落,梅韭兒帶著丫鬟婆子已從西廂房走了出來。


    官差出現得很突然,一時間其他住客都給弄懵了,都伸著脖子往外瞅,卻沒有人敢出來。


    這時候,邵掌櫃走了進來,“各位各位,聽我說。官家辦差,大家不要害怕,請大家好好配合!我這裏給大家作揖啦!”說罷作了一個羅圈揖。


    看見邵掌櫃出來說話,大家陸陸續續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於勾一看這種情況,“前輩,他們肯定是來查找和黑火焰有關的線索,你出去沒事兒吧?”


    “沒事兒,這種情況已經躲不了了,我們出去吧!”西門白羽平靜地說道。


    “那好,前輩,我們走。”於勾和西門白羽一前一後,來在院中往人群當中一站,觀察著動靜。


    邵掌櫃也來到人群當中,向於勾和龍正小聲交待了一番。


    來辦差的是一個捕頭領著八個差役。班頭名叫任鐵鈞,年紀在三十五六歲,濃眉獅眼,一部絡腮短髯,身材高大,修為深厚,似兇神降臨,一看就是一個外家修煉高手。


    所謂外家修煉,就是從精絕的拳法中尋找發力的感覺,並逐步積蓄力量,然後再以硬物修煉拳法,來提高自己的攻擊力和殺傷力。


    任鐵鈞修煉外家拳法二十多年了,往那兒一站,如銅澆鐵鑄一般,滁州人背地裏都叫他“鐵太歲”。


    於勾心想,我要是能一掌把他打倒,那才說明我的修為真進步了!


    這時有個差役端著登記簿走了過來,開始高聲念住店人員名單。念一個站出來一個,一一進行核查。


    鐵太歲任鐵鈞站在旁邊,一言不發,察言觀色。他幹這行可有十多年的經驗了,極為識人。


    核查完二十三個人之後,院子裏就剩下梅韭兒主仆四人,於勾和龍正主仆四人,還有西門白羽和今天下午最後入住的一個書生主仆二人。


    除了那書生主仆二人之外,其他人看起來極其乍眼。


    “梅韭兒,哪位是梅韭兒?”差役高聲喊道。


    “小點兒聲,本姑娘在這兒呢!”梅韭兒說著向前上了一步。


    鐵太歲早就看直眼兒了,他也向前上了一步,“梅小姐是哪裏人啊?”鐵太歲終於說話了,內心的淫蕩已行於色。


    梅韭兒看見他這副嘴臉,心裏隱隱作嘔。


    “本小姐是哪裏人跟你有什麽關係?”梅韭兒是氣不打一處來。


    “梅小姐,我等例行公事,請你給予積極的配合,否則後果自負!”鐵太歲心中的怒火已經燃起。


    “後果自負,負你個大頭鬼我負!”梅韭兒平時嬌縱慣了,聽不得半點冒犯之辭,已心生怒意。


    任鐵鈞在滁州辦差這麽多年,還沒遇到敢和他公然作對的人。最忌諱的就是有人說他頭大,他的一雙獅眼已然噴出了火苗。


    鐵太歲向身邊的兩個差役使了個眼色,二人心領神會,邁步向梅韭兒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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