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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芳若見她皺眉,若有所思的看了前麵的二人一眼,卻解釋道,“微微,那姑娘叫做慕月,乃是定軍侯府唯一的姑娘。”


    定軍侯府,乃是當今慕太後的娘家,從雲周朝開國之初,便手握重兵,鎮守在漠北邊境,替朝廷看著塞外的那些草原部落。


    因而,慕家的姑娘,極少迴京,雲微是不認得的。


    不過,安芳若卻是兩年前的宮宴上,見過這慕月一次。當時,慕月那爽朗的性子,和京城裏的貴女們大不相同,令她印象極為深刻,故而安芳若現在一看到慕月,便認了出來。


    雲微在心裏生了一陣悶氣,突然迴過神來。


    她這是怎麽了?周翊霆那廝如今有了新人,她正樂得清淨,也可以去過自己想過的逍遙日子,怎麽反而還氣上了?


    真是糊塗了!


    這麽一想,雲微又笑了起來。


    眼下,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至於周翊霆那廝想要攜美同遊什麽的……又關她什麽事?


    雲微似乎半點也不介意一般,對周翊霆二人視若無睹,拉著安芳若的手,轉身說笑著就去了別處。


    安芳若也不說破,又擔心雲微見了剛剛那一幕,會不自在,便配合著她,說說笑笑的走開了。


    不遠處,周翊霆看著這一切,簡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那個沒心沒肺的小野貓,她看見自己和旁的女人走在一起,難道就沒有一點反應嗎?


    不,也不是沒有一點反應。


    她簡直是比之前更高興了!看看,她現在拉著安芳若的手,笑得多高興啊,這不知道的人見了,還以為安芳若才是她的情郎吧?(安芳若無辜的表示,關我什麽事?)


    周翊霆看著雲微走遠的身影,身周的氣壓頓時就低了好幾度。


    慕月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隻覺得突然有些冷,莫名就打了個噴嚏。


    奇怪,都七月的天了,怎麽還這樣冷呢?


    一抬頭,卻發現身邊的男人真陰沉著一張臉,目光冷幽幽的看著前方,嘴裏還發出磨牙謔謔的聲音……


    那模樣看著,也太嚇人了一些。


    “殿下,可是慕月說錯了什麽?”慕月姑娘小心翼翼的問道,把自己方才說的話又都在腦子裏過了一遍。


    似乎,自己也沒說錯什麽吧?


    周翊霆搖搖頭,麵若寒霜。


    是夜,亥時剛過,躺在床上的雲微,倏地睜開了雙眼。


    她扭頭看向窗外,神色複雜的盯了好一會兒,終究翻身坐了起來。


    一道綿長的歎息聲,在漆黑的夜色裏響起;隨即,院子裏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片刻之後,一道高大的身影從窗戶裏翻了進來。


    “小野貓,你這是要謀殺親夫嗎?”周翊霆一邊抱怨著,一邊走向床頭。


    雲微隻定定的看著他,沒有說話。


    周翊霆坐到床頭,把自己手背上那比米粒還要小上一些的傷口,露出了她的眼前。“小野貓,你養在院子裏的那些蜘蛛,是沒毒的吧?”


    原來,這傷口竟然是被蜘蛛所咬。


    雲微沒說話,隻從枕頭底下摸了個小瓶子出來,默默的扔給了他。


    周翊霆接過瓶子,眼底飛快的閃過了一抹得逞的笑。


    若不被那蜘蛛咬上一口,他今夜又怎麽能入得這小野貓的閨房?


    這苦肉計,果然好使,他就知道這小野貓嘴上厲害,可實際上卻是個心軟的。


    原來,周翊霆竟然是故意被毒蟲咬傷的。


    “小野貓,你也忒沒良心了一些。”周翊霆一邊敷藥,一邊碎碎念,“白日裏,你見了我和其他的姑娘同遊後山,怎麽一點也不生氣,更沒吃醋呢?”


    雲微笑。“殿下是我的什麽人?我為什麽要吃醋,又為什麽要生氣!”


    周翊霆上藥的動作一頓,抬頭看向雲微,“微微,若是哪一天,讓我看到你和其他的男人把臂同遊,我一定會馬上衝過去,一腳踢翻那個男人,再將那個男人剝皮抽筋,大卸八塊。”


    周翊霆說這話的時候,很認真,認真到……雲微從他的眼裏看到了濃濃的殺意。


    雲微冷笑。“殿下是在威脅我嗎?”


    這廝自己不要臉的陪美人同遊了,卻來這裏威脅自己?


    這是什麽道理!


    這個不要臉的,可不要欺人太甚了!


    周翊霆突然又笑了,長臂一勾,將她擁到了自己懷裏。


    他一邊用下巴蹭著她的額頭,一般很認真的說道,“是,我是在威脅你。雲微,你記得,這輩子,你心裏眼裏都隻能有爺一個。所以,下次再遇到這樣的事情,你一定要記得第一時間衝過來,將爺從其他女人的身邊帶走……”


    雲微冷笑,打斷了他的話,“殿下這話說得好生沒有道理。您要和什麽樣的姑娘把臂同遊,又怎麽是旁人拉得住的?更何況,臣女自知身份低微又人微言輕,比不得太子殿下您,出身尊貴又位高權重,可以看誰不順眼就將誰一腳踢翻剝皮抽筋大卸八塊。”


    她隻是個普通人,可沒空和這位太子爺玩什麽感情遊戲!


    更何況,眼下,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母親的仇,還沒報!外祖父一家的冤,也還等著她去伸!


    她的時間很寶貴,沒空和這廝浪費。


    周翊霆聽了這話,反而笑得更開心了。“小野貓,原來,你不是不生氣啊……”


    雲微沒有否認。


    她怎麽可能一點都不生氣呢?


    這個不要臉的先來招惹了她,如今卻又和旁的姑娘親親熱熱的走在了一起,她心裏要說沒有一點氣,那是不可能的。


    隻是……她憑什麽生氣?


    且不說,她和這廝還沒有婚約;就算是將來有了,她也一定會想法子逃婚的!


    她雲微這一輩子,絕不會嫁給一個三宮六院妻妾眾多的男人為妻!


    周翊霆,不是她的良人!


    雲微閉上了眼,別過頭。


    周翊霆大約也知道她的心思,幽幽的歎了一口氣,卻更加霸道的擁住了她,“小野貓,你是逃不掉的……”


    雲微還是不說話。


    與其說,她現在是在生周翊霆的氣,還不如說,是在生自己的氣!


    她氣自己……為什麽要為了周翊霆這廝生氣!


    周翊霆怕她氣壞了身子,又忙解釋道,“小野貓,別生氣了,你可知道那姑娘是誰?”


    不待雲微迴答,他又徑直說道,“她是慕月,定軍侯府唯一的姑娘。定軍侯這輩子就這麽一個女兒,所以,慕月根本就不可能出嫁……”


    “為什麽?”雲微一時沒有轉過彎來。


    周翊霆笑了,“定軍侯隻得一女,將來想要保住侯府的爵位,不至於斷了慕家的香火,就隻能給慕月招婿。所以你要相信,慕月和本宮,真的是清白的。”


    雲微皺眉。


    真是搞不懂這古人到底在想些什麽?這嫁女兒和招婿生的孩子,又有什麽不同嗎?從醫學和遺傳學的角度來看,完全沒有任何的差別嘛。


    那為何出嫁女的子女就不能繼承娘家的爵位,招婿的就可以?


    真是搞不懂!


    周翊霆卻誤會了她的心思,“還生氣呢?”


    他都解釋得這樣清楚了,為何這丫頭的眉頭,反而越皺越緊了?


    沒道理啊……


    雖然吧,他也挺高興這小野貓為自己生氣吃醋的,可凡事都得有些度;若是氣壞了身子,心疼的,還不是他?


    “小野貓。”周翊霆握住了雲微的手,又隻得掏心掏肺的解釋道,“爺和慕月真的沒有半點關係。這一次,慕月入京,是為了來求見慧仁大師的。可慧仁大師早已經不見外客了。如今,這世上還能見到大師的,大約也沒有幾個了。”


    雲微皺眉。


    聽這廝話裏的意思,似乎沒有人引薦,是很難見到那位慧仁大師了?


    雲微上了心,忙問道,“有哪幾個?”該不會正好有這廝吧?


    周翊霆笑了,把玩著她的手指道,戲謔道,“怎麽,不生氣了?”


    雲微白了他一眼,他深懂適可而止的道理,趕緊說道,“好了,小野貓,不逗你了。話說,自從慧仁大師自十年前閉關謝客以來,還能見到大師的,也就隻有皇祖母,父皇,和本宮了。可皇祖母和父皇眼下都不便出宮,於是,這次便由本宮陪同慕月來大相國寺了。”


    當然了,原本,他也不用親自跑這一趟的。可這不是知道雲微來了嗎?所以,周翊霆便假公濟私了一迴,親自跑了這一趟,借著公務,私會美人來了。


    雲微想到那位閉關謝客多年的慧仁大師,眉頭微蹙。


    周翊霆隻好又暗搓搓的表白道,“小野貓,你要相信爺,爺的心裏……”


    周翊霆剛表白到一半,雲微卻猛然推開了他,翻身下床,大步走到了窗戶邊。


    空氣裏,似乎多了一抹淡淡的煙火氣?


    下一刻,周翊霆亦聞到了那股子燈油的味道,頓時變了臉。


    二人對視一眼,就聽到外麵突然有人大喊“走水啦!”


    雲微一抬頭,就看到不遠處的某座禪院裏,突然竄出了衝天的火光。


    不好,有人在寺院裏,縱火!


    看那火光衝天的方向,似乎是……慕月的院子?


    雲微和周翊霆對視了一眼,趕緊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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