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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明生信以為真,就要將手裏的名冊交出去,卻又有些不甘心……一時間又惶恐美人拿了名冊就不理他了。於是……


    “郡主,”他一手握緊了名冊,一手去握惠福郡主的手,“小生對郡主……”


    眼看何明生癡纏了上來,惠福郡主惡心得不行;可名冊沒到手,也不知是真是假,她不敢貿然動手,隻好耐著性子,和這個惡心的男人周全。


    何明生見她沒有反對,更沒有掙紮,越發膽大妄為起來……


    另一邊,中年婦人匆匆趕來,扶著王婆茶鋪對麵那戶人家門前的樹歇了口氣,一眼就瞧見了落在門口的一枚平安符。


    她彎腰撿了起來。


    平安符已經很舊了,符紙黯淡無光,邊緣都已經摩得泛白了。


    見到這個平安符,中年婦人立刻確信這就是她給兒子求的那一個。


    因為這符還是丈夫死的那一年,她親自去城外的大相國寺,三拜九叩的替體弱多病的兒子求來的,化成灰,她都認得!


    可如今……


    那個不爭氣的東西!


    秋闈在即,他不在書院好好讀書,竟然來這等下三濫的肮髒地方鬼混!


    這是要毀了自己的前途啊!


    中年婦人是個脾氣暴的,衝過去就要砸門。


    她非得把那個肮髒下賤的狐狸精娼妓給抓出來,當街示眾不可!


    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勾引自己的兒子!


    一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小混混把中年婦人攔下:“我說大娘,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敲什麽門啊。萬一就你這一敲門的時間,那趙氏就得手呢?到時候,你們秀才家難不成還真要娶個暗娼進門做媳婦啊!”


    中年婦人一聽有道理啊,立時歇了敲門的心思,直接就要踹門。


    此刻,她正在氣頭上,理智早沒了大半,也不曾仔細想想,這樣做,會不會毀了自己兒子的前途和名聲。


    門被猛地踹開,中年婦人如一陣旋風衝了進去。


    這樣的熱鬧,誰不愛看?不少人跟打了雞血一般跟在中年婦人後邊衝了進去,嘴裏還嚷嚷著什麽捉奸捉雙……


    無人留意的是,先前混在看熱鬧的人群裏出聲攛掇的幾人反而悄悄退走了。


    屋子裏,何明生正攬著美人的腰,癡迷著;突然抬頭看著衝進堂屋的一群人,瞬間慌了神。


    這是怎麽了?


    惠福郡主也嚇了一跳,反應過來之後,更是厲聲道:“什麽人,給我滾出去!”


    她簡直是要氣炸了。


    若不是方才何明生糾纏了她老半天,她早就拿著那本名冊走掉了,又怎麽會被人給堵在這裏!


    現在,誰來告訴她,發生了什麽事情!


    誰又能告訴她這個粗俗鄙陋的瘋婆子是誰,又為何會帶著人闖進這裏來!


    惠福郡主不敢讓人認出她的身份來,趕緊以袖遮麵,背過了身去。


    中年婦人這時候也愣了,伸手揉了揉眼睛。


    怎麽迴事啊,裏麵的人居然不是她兒子和那個小娼婦?


    不對啊,那劉二嬸不說,她曾親眼瞧見她兒子溜進這俏寡婦家裏,俏寡婦家門口還有她兒子掉的平安符呢……


    可現在,她的兒子,她的命根子,又去哪裏了?


    這時,跟進來看熱鬧的人也看出不對勁來。


    “秀才娘子,看這位公子的穿戴,應該不是你兒子吧?”有人問道。


    中年婦人腦子有些亂,指著何明生問:“你,你是誰?這裏不是那小娼婦趙氏的家嗎?你們把我的兒子,藏到哪裏去了!”


    此時堂屋的門大開,何明生瞧著越來越多的人湧進院子裏來看熱鬧,也驚出了一身冷汗:“什麽小娼婦趙家?這裏是我家,你們這樣衝進來,已經驚嚇到我的夫人了。現在,請你們立刻出去!”


    若是被人發現他這個有婦之夫和當朝的未婚郡主廝混在一起……那樣的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何明生額頭上的冷汗一下就冒了出來。眼下,也隻能是趕緊打發走這些人了。


    中年婦人不見了兒子,又哪裏甘心就此離開?她心急之下,扯著何明生衣袖就問道:“我兒子呢?你們還我兒子來!”


    何明生發現中年婦人是個歪纏的,伸手把惠福郡主拉到身後,聲色內荏道:“我怎麽知道你兒子去了哪裏?這宅子是我們夫婦才買下的別院,與你兒子有什麽相幹?你們趕緊給我走,不然,我就要、要報官了!”


    尋常百姓最怕見官,中年婦人一聽,高漲的氣焰立刻落下來,可又心急兒子的下落,自然不願意輕易離開,隻得嘴硬道:“你說這是你的別院,就是了嗎……”


    何明生反應也好,從懷裏掏出了一紙地契,淡淡道:“這可以證明了嗎?請你們立刻離開這裏!”


    中年婦人好似被人打了一悶棍,憋屈又無奈,強擠出個笑容:“對不住了。”


    一群人見沒熱鬧可看,搖頭歎氣準備走人。


    這時,一道冰冷至極的女聲從人群後突然傳來:“夫人?相公,若你身後的女人是你的夫人,那我又是誰?”


    眾人迴頭一看,隻見一個年輕夫人正帶著一大群丫頭婆子怒氣衝衝的衝了過來。


    來人正是何明生的原配妻子,孫氏。


    孫氏撥開人群,冷冷的盯著何明生。


    午後,有人來報信,說自己的丈夫在外麵金屋藏嬌,養了一個娼妓,她原本還不信!


    可如今……


    孫氏氣得臉都白了。


    方才又聽聞旁人說,這裏是什麽小娼婦趙氏的家,心裏更是憋屈得不行。


    自從她嫁入何家之後,孝敬公婆,伺候丈夫,有哪一樣沒有做好?


    如今,何明生這個沒良心的,竟然要認一個下賤的小娼婦做夫人!


    這是把她的臉,往泥地裏狠狠的踩啊!


    孫氏氣得渾身發抖,當下就挽起了袖子。


    她娘家原來是開鏢局了,從小就被當做男兒養大的孫氏,身手極好,力氣也極大。


    此刻,見自己的丈夫還要護著那個小娼婦不鬆手,她怒上心頭,大步衝過去一腳把何明生踹倒在地,使足了力氣打了幾耳光,一邊打一邊罵:“何明生,你這個沒良心的,竟敢背著我在外頭養娼婦,還有臉以夫妻相稱!你也不想想,當初若不是我爹,你早就死在九龍山的土匪窩裏了……”


    “眼下,你爹做了吏部侍郎,你是不是就看不起我了,想要休妻另娶了?我告訴你,你這是妄想……我就是死,也不會給一個下賤的小娼婦騰位置!”孫氏一邊說著,一邊又要去扭打正用袖子遮麵的惠福郡主。


    何明生害怕了。


    他哪敢讓惠福郡主受傷啊,於是又掙紮了起來要去攔……


    這一下,徹底點燃了孫氏的怒火。


    她一把推開了丈夫,上去就給了惠福郡主幾個耳光……


    場麵越發混亂了。熱鬧也越來越大了。


    那些看熱鬧的人腳下好似生了根,釘在地上不動了。


    天啊,本以為白激動一場,沒有熱鬧可瞧了,沒想到還有這樣驚人的事兒!


    男人養外室不稀奇,可男人養外室還以夫妻相稱就忒不是東西了,更何況聽這原配夫人話的意思,這男人簡直就是忘恩負義得意就猖狂的白眼狼啊!


    眾人鄙視的目光紛紛落在何明生身上。


    就在此時,人群裏突然有人咦了一聲:“你們看,這男人身後的女子,應該是位雲英未嫁的姑娘吧。”


    眾人經過這一提醒,紛紛抬頭向惠福郡主看去。


    咦,這與有婦之夫私會的居然真是個大姑娘!


    這可真是稀奇了!


    要知道這時候女子是否嫁人從發型上是能一眼看出來的,眼前女子正是未出閣的女孩打扮。


    中年婦人沒找到自己的兒子,心裏原本就憋屈,守寡多年又一向自詡貞潔的她,平日裏最是見不得這種不要臉的小蹄子了,當即就呸了一口:“黃花大閨女跟有婦之夫私會,還以夫妻相稱,可真是不要臉呀!”


    “就是啊,勾引有婦之夫,和那些小娼妓,又有什麽區別?”


    “看這小娘子的打扮是個大家閨秀吧,嘖嘖,真是世風日下啊。”


    那孫氏聽了眾人的議論,這才靜下心來,一把揪起了惠福君主用來掩麵的頭發,抬高她的下巴,認真仔細的打量起這個膽敢勾引自家男人的賤人來。


    這一看,不要緊。


    “怎麽是你?”孫氏大吃一驚,“你不是寧陽長公主府的惠福郡主嗎!”


    什麽?


    這個背地裏和有婦之夫勾搭的女孩子,竟然還是朝廷的郡主!


    這、這、這……這偷人的郡主,他們從前也隻在話本子裏見過,如今卻是頭一遭見到活的啊……


    眾人一怔,隨即轟然。


    “我不是!”惠福郡主厲喝一聲,推開何明生,以袖遮麵就要往外跑。


    如此丟人,她一刻都不想留在這裏了。


    孫氏想著,左右已經得罪了這位郡主娘娘了,又怎麽肯放她走?


    她反應極快,一把就拽住了惠福郡主的手腕,大聲嚷嚷道:“常言道,捉賊捉贓,捉奸捉雙,就算你是當朝的郡主娘娘,也不能這樣不要臉的來勾引我家男人吧?街坊鄰居們說說看,是不是這個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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