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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菲的話就像是點著了火藥桶,周自力立刻跳了起來。


    “我也不想的,你們說的好聽,你們知道我女兒做手術要多少錢嗎?一次就要八萬塊啊,而且還要做好幾次,我沒錢啊,我不像是你們手一揮就是成百上千的收入,我每天起早貪黑就賺幾十塊錢,就算是幾十塊我都要緊緊的抓著,那是我們一家老小的飯錢啊,你們懂什麽?”


    周自力的聲音比蘇菲更大,他完全被激怒了大聲咆哮起來:“我有前科的,廠裏都不要我,我都跪下求他們了,說我不會再犯錯,可是他們都不相信我,誰願意錄用一個有前科的罪犯呢,我女兒我救不了,我老婆也變了,她也要做手術,她還懷了我的孩子,你們告訴,老婆和孩子我救誰啊?我誰都想救啊,我誰也舍不得啊,可是我能怎麽辦啊,我貸不到款,借不到錢,也沒人願意幫我,你告訴我,我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老婆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周自力誰都想救,可是他誰也救不了,他沒錢,他看不見希望,他隻能在煎熬中過一天算一天。


    “這不是你殺人的理由!”蘇菲大聲說道。


    “我沒殺人!她不是我殺的,我原本就想把她送走,可是她那麽大了我送走了她也能找迴來,我沒辦法,我爸說他有個親戚要領養孩子就帶小藻過去看看,我以為是真的,我哪知道他會殺人啊,人都死了我隻能說是意外了,等你們找到了屍體我爸就要去坐牢,他都七老八十了,經不起折騰了,我總不能去舉報我爸爸吧?我下不了手啊。”


    父親把自己的女兒給殺了,周自力的矛盾心情可想而知,他也想舉報,但是他做不到,一想到周樹藻他都一陣陣的心痛。


    “從一開始你們就沒想過要救她,她對你們家庭來說就是一個累贅對不對?”蘇菲說道。


    “我隻能救一個,救我老婆不一定能夠成功,但她起碼還能生下肚子裏的孩子,我不能讓周家的香火在我這裏斷了,我太窮了,就算是一個我都救不了別說兩個了,如果我死了可以救她們我寧可去死,長官,你以為我不想救人嗎?可是我沒錢啊,窮人是病不起的,隨便一個大病就要幾十上百萬,我們拿什麽治啊,與其活著拖累家人還不如死了算了。”


    周自強扭過頭傷心的嚎哭起來。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這個世界最可怕的病無疑就是窮病了,窮就是絕症,就是催命符。


    如果要在老婆和孩子之間做個選擇,周自力選擇了老婆,老婆懷孕了,她未必會活下來,但她死之前還能生下寶寶,而孩子需要很多錢救,也未必能夠救活,一個能看見些許希望,一個完全未知,雖然希望的光芒很微弱,但周自力依舊選擇了希望。


    蘭小草隻需要穩住病情,保證能夠生下孩子就可以了,所花的錢也遠低於心髒手術。


    因為沒錢周自力隻能做出取舍。


    這幾天他同樣也是輾轉反側難忍亦如夢,一閉上眼睛腦海裏會浮現出周樹藻的身影,一個孩子被人殺死在了他自己負責的夠不夠都是,想想就讓人毛骨悚然。


    唐濤歎了一口氣說道:


    “其實你爸爸付出的很多,他從一開始就想著如何湊錢,最終他找到了小貸公司,借了不少的錢,他已經想好了你必須活下來,你活著才有希望,如此一來周樹藻就變成了累贅,你爸爸明白,隻要她還活著蘭小草一定會義無反顧的去救她,所以你父親決心殺了她,他找了一個理由帶著孩子到了城裏,他給孩子買了書包,或許是心血來潮,或許是早有預謀,他帶著孩子去了水庫邊上,在孩子的書包裏裝上石頭以後推進了湖裏,然後他再自殺,這樣以後警察追究下來你們也不用承擔什麽責任,他借的錢也就不用還了,而且他死了你們還能收一次份子錢,他把他能做的都做了,他說承受的也比你要多得多的的多。”


    周家堡非常疼愛的自己的孫女,殺了周樹藻以後他比誰都要難過,活著對他來說就是煎熬,如果他不死,那麽他一輩子都會沉浸在痛苦與悲傷之中,高利貸也會追上門了,警察也會來抓人,他丟不起這個人,不敢麵對高利貸的追債,更無法麵對法律的製裁。


    唯有一死才能解脫。


    他死了錢不用還,警察也抓不到了,他死了還能辦一次酒席,他做了周自力不敢做的事情,盡了最後一分力量。


    殺人固然可恨,可周家堡已經把他能做的都做了,他當了惡人,當了殺人犯,承受了所有的罵名,僅僅是希望救活蘭小草,挽救這個風雨飄搖的家,隻要有了孩子希望就還在,這個家就不會散。


    從家庭的角度來說周家堡無疑是偉岸的。


    但整個案子卻是無比的悲情,讓人心痛,心碎。


    尤其是周樹藻,她還隻是一個孩子啊。


    所有的根源都源於一個窮字,因為窮他們必須做出取舍,骨肉分離,要麽你死,要麽我死。


    “其實先天性心髒病做手術國家有相應補助的,而且這也不是什麽不治之症,治愈的可能性極高,你不知道?”唐濤淡淡的說道。


    周自力聽罷哭的更加的傷心了。


    案子破了,案情也很簡單。


    可沒人高興的起來,如果周自力願意求救,或許結果就不一樣,現在他被抓了,但警方猶豫了,抓了周自力蘭小草又該怎麽辦?


    周家堡已經死了,再也無法證明到底是他一個人做的,還是周自力指使的。


    兩個人的死換來一個人的生,這值得嗎?


    周樹藻隻是一個孩子,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可她的命運卻被大人們定奪了,當死亡降臨她迴過頭看著爺爺發出了最後一聲唿喊,掙紮著落入了水中,這一刻在她的眼裏這個世界變的無比的罪惡,肮髒,齷齪,醜陋……


    三天後的早上市區的中央廣場上出現了一幕奇景,富二代張哥從一台跑車裏爬了出來,全身就剩下一條褲衩子了,滿身都是淤青,頭發蓬亂,傷痕累累,剛剛走出去幾步就跌倒在了地上。


    幾乎同時他和幾個男人一起鬼混的視頻也被人傳到了網上,原來張哥不僅僅是個直男……


    張家人在第一時間趕了過來,張哥哭喊著被抬進了醫院。


    主治醫生隻是看了一眼就丟下了手套讓助理去通知肛腸科準備縫合手術,他從醫這麽多年就沒有見過如此慘烈的肛門撕裂,也不知道發生什麽了。


    張家人心急如焚,張啟超氣的雙腳跳,這下張家的臉麵真是丟盡了。


    見到唐濤張啟超當即就來了脾氣。


    “我讓你幫我找人你就是這麽找的?我兒子都傷成什麽樣子了你們不知道?他是自己出來的,和你們沒有關係,我之前說的話都不算數,錢我不捐了,我不但不捐我還要告你們辦案不利,你們都是幹什麽吃的?”


    張啟超罵的吐沫橫飛一張臉憋的通紅。


    唐濤也不著急,隻等張啟超罵完了這才說話。


    “張先生你捐不捐那都是你的自由,我的確沒有幫你找到人,但這不是我的失職,你要告隨便告,另外還有一件事情我要通知你,你兒子涉嫌傳播淫穢不良視頻,聚眾淫亂等多項罪名,相信一會兒市局的人就會過來接手,您還是準備一下你兒子入獄之後的事情吧,天冷了,多準備一點被子,再見!”


    說完唐濤轉身就走。


    “站住!”


    張啟超怒吼一聲叫住了唐濤。


    “還有什麽事情?”唐濤依舊是一副笑臉。


    張啟超的語氣軟和了下來,說道:“我剛剛說的都是氣話,我捐還不行嗎,你們能不能把證據給我?”


    “不好意思,我們已經交給市局了,再說了你言而無信我也不敢相信你,哦,對了,令公子傷的有點重啊,建議趴著睡,舒服,第一次都這樣,以後就好了,再見!”


    唐濤淡淡一笑鑽進了電梯裏,蘇菲緊隨其後。


    電梯門剛剛關上蘇菲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這個人太壞了,你知道他兒子被爆了還那麽說話,你故意氣他的吧。”


    “是啊,誰讓他那麽霸道的,雖然爆了張哥有些殘忍,但真的好爽,我喜歡,我或許知道這個人是誰。”


    “你是說他和毆打毛達華的是同一個人?就是那個去你家裏找你幫忙的神偷?”


    唐濤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重重的點了點頭。


    案子都破了,這個人依舊沒有出現,唐濤有種強烈的直覺,這次他們一定碰過麵隻是他沒注意到對方罷了。


    但這個人絕對還會出現,一定會,唐濤非常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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