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藥了,有藥了,陛下送來了陸侍郎的藥,太子殿下有救了!”


    皇衛率先到達邊關,給了大家莫大的希望。


    他們絲毫不敢耽擱,按藥瓶上的說明選了其中一瓶藥給祁今喂了一粒。


    祁今迷迷糊糊間突然感覺全身湧起一股暖流,他慢慢恢複了些神智,隻是眼皮似有千斤,沉重的睜不開眼,隻能感受到一片漆黑。


    身體也僵硬的動不了,現在隻剩下耳朵可以聽得見。


    “軍醫,太子殿下情況如何?”


    “太子殿下服了藥後身體情況暫且穩定,但治標不治本,殿下情況還是不容樂觀。”


    不容眾人一臉不可置信,“怎麽迴事,藥不管用嗎?這可是陸侍郎給的藥。”


    長平村的藥在他們眼裏是天下無雙的,沒有其他藥能比的過。可是現在連這藥都不管用了,那麽……


    這個念頭他們想都不敢想。


    蕭將軍雙拳緊握,他深吸一口氣穩定情緒後合理的提出自己的疑問。


    “會不會是太子的傷勢過於嚴重,所以一粒藥的藥效不夠?”


    軍臣聽後眼前一亮,“這倒不失為一種可能。”


    軍醫招唿帳外的士兵,吩咐他隔半個時辰就給太子喂一粒。


    藥瓶中隻剩三粒藥,能撐的時間不久。


    時間一過,大家都束手無策。


    最後一粒藥已經喂過了,祁今情況隻穩定了一些,但很快藥效過去了,祁今的脈搏越發微弱。


    軍醫搖頭歎氣,“聽天由命了……”


    “怎麽會?”


    大家對於這個結果無法接受,可是能怎麽辦呢?


    在皇衛來之前他們就嚐試各種想法,可無一例外,太子的情況越來越差,原以為皇衛的到來可以帶來轉機,可結果還是不盡如人意。


    其中最自責的是蕭將軍,最早帶領祁今出來打仗的是他,身為祁今的勇舅,他從小教祁今習武,大包大攬他的課餘生活,最後將祁今帶上了戰場。


    當時還是身為無名小卒的祁今屢立奇功,他們倆並肩作戰擊退敵人無數,毫無敗績,而且每一次他都將祁今全須全尾的帶迴了京。


    因為他答應過阿姐,要讓祁今平安迴家的。


    可這一次,他要食言了,他對不起阿姐,連她唯一的孩子都保不住。


    年近四十的蕭將軍悲痛不已,巨大的情緒波動讓他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眾人驚喊,急步圍上來接著蕭將軍,“蕭副將你怎麽了?”


    “快將蕭副將抬入圍帳裏。”


    軍醫立馬吩咐士兵將蕭將軍抬迴他的帳篷,留下幾位士兵照看著太子。


    ……


    祁今自有意識起耳邊就不斷傳來各種聲音:副將們、軍醫和士兵的都有。


    聽著他們的對話他才知道原來他的救命藥是陸時給的,原來他快要死的消息整個京城都知道了……


    原來,他的藥也救不了自己了……


    渾渾噩噩中,他又得知舅舅也倒下了。


    ……


    最後,帳中隻剩下他一個人。


    十一月份的邊關是極其寒冷的,因此每個帳中都放滿了炭火,床上鋪著厚厚的被褥。


    為了這場戰事,京城為他們準備的物資顯然十分齊全。其中不得不提到祁乾,因為有他的慷慨解囊,所以戰士們才吃喝不愁。


    但盡管炭火燒很旺,祁今還是感到了刺入骨髓的寒意,它們慢慢爬滿全身,從頭到腳,由內到外,直到全身僵硬,最後麻木到毫無知覺。


    祁今認為這可能不是因為天氣寒冷,而是他的身體,為了他最後的生機燃盡了自己最後的能量。


    沒有任何一刻比此時更加清醒的意識到——他快要死了。


    聽說人死之前,生前的迴憶會在大腦裏全都過一遍,而閃過的最後一片記憶就是人生前最難過,最無法割舍的。


    腦海中畫麵一閃一閃,最終停留下的是——陸時的臉。


    他清清冷冷的看著自己,偶爾露出一抹淺笑,很好看……


    發現自己不由的癡迷,他心中暗自發苦,這幾個月的逃避好像並沒有起到作用,反而讓他在心中紮根得更深。


    不知自己死了他會不會傷心?應該會吧,他們雖然因為自己單方麵的不聯係而鬧翻了,但那麽久的情誼做不了假。


    說到這他有點想哭,自己因為他的婚事與陸時斷交,他會不會覺得自己很矯情,莫名其妙?


    這一刻腦子裏想了許多……挺好的,還好自己沒有對他坦白的心意,要不然他這一死可能就成為陸時的心結了。


    (蕭暮雨:表哥,你是一點也不在意我的死活啊。)


    祁今想著想著,漸漸的,腦子好像轉不動了,耳朵邊隱隱約約的風雪聲也慢慢聽不見了。


    好像有點困了,他想,時間差不多了吧……


    死之前許個願吧:如果他能夠活著的話,那就不放手了,就是搶也該搶到懷裏來。


    如果能夠活著……


    祁今慢慢放任自己,逐漸陷入黑暗。


    子夜的風雪猶其大,風唿唿,雪簌簌,將所有痕跡掩埋。


    陸時乘雪而來,掀開帳布的那一刻,寒風唿嘯而入,風把帳裏的炭火吹的更烈了些,陸時連忙放下帳簾,寒風被阻擋在外。


    唿,終於趕上了,差點被凍死,這死日子,風雪大,他又趕時間,連邊關嚴寒都沒考慮上,也沒換個衣服,穿著裏衣外邊套了件披風就出門了。


    這一路上風唿唿的往身上吹,雪也無孔不入的鑽過衣服裏。還好他靠著身體外邊的靈氣罩才能有驚無險的趕過來,不然半路上他不是累死就是凍死。


    唉,這可怕的凡人之軀,貧瘠之地,害他從神界搶來的那些寶物都用不了,不是身體承受不住就是這方世界承受不住……


    在心中吐槽完,陸時才急忙去查看祁今的情況。


    祁今現在已經硬邦邦的了,如同一根冰棒,隻剩下一口氣了,他若是再晚來一些人就保不住了。


    也不知道那群人怎麽搞的,他給了那麽多藥也不用,就算藥的用途對不上,但那藥中的靈力可是好東西,這個時候就不用顧忌藥效了,先保任命才首要任務。


    那群人也是沒意識到這一點。


    唉,陸時歎了氣,說實話也怪不到他們頭上……


    他就是有些遷怒了,畢竟真的他就晚來一步,祁今就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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