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抿了一下嘴唇,開口道:“此事的確是朕的意思,這是朕的口諭!”


    聞言,楊誌單膝下跪認錯道:“末將有錯,是末將唐突了,沒有相信蔣提督的話,違逆了陛下的旨意,還請陛下降罪。”


    一旁的蔣勇看到這一幕,眼睛都要眯成一條縫了。


    讓你跟我作對,讓你違抗陛下的旨意,現在你麻煩可不小啊,一旦陛下降了你的罪,到時候你就淪為階下囚了。


    隻是他並不知道皇帝此刻的心思,還在洋洋得意中。


    皇帝漆黑的眼眸變了變,閃爍了幾分,最後:“你先起身吧,此事也不能全怪你,是朕先給聖旨在前,後又是口諭,沒有信物,也難怪你不信。”


    楊誌認錯的態度這麽快,這麽好,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他都得順著這個台階下,現在直接翻臉並不是最好的時機。


    蔣勇聽到這話後瞪大了眼睛,這是怎麽迴事?陛下為何不降罪於他,還為他開脫?陛下不是猜忌他嗎?為什麽還不治他的罪?


    他的心中升起好幾個疑惑,不過皇帝顯然是不會為他解惑的了。


    楊誌眼眸微微下斂,他就知道如果他態度恭敬,認錯快,皇帝是不會直接定他罪的,畢竟蔣勇沒有拿到任何他有謀逆之心的證據。


    在這個大將軍的位置坐久了,朝堂中的事他也看的透徹,如今他還有利用價值,隻要他不翻臉,皇帝是不會輕易翻臉的。


    他起身行禮道:“多謝陛下鴻恩,饒恕末將的過錯,末將日後絕不會在違抗陛下的旨意。”


    皇帝的神情還是看不出喜怒,他開口問道:“聽說你帶了一個來曆不明的人去了將軍府,還是他打翻了朕的毒酒,你的罪朕大可寬恕,可他在沒有你的命令下,打翻朕禦賜的毒酒,他的罪朕必須要治!”


    楊誌一愣,沒想到皇帝會從蕭越這兒下手,他心想,陛下還真是對姓蕭的敏感啊。


    他迴道:“迴陛下,蕭越他並非來曆不明,他乃是清水鎮的一名大夫,更是救了景陽城的百姓,拆穿了胡夏的陰謀,他對我們承啟有功,因陛下讓末將查看老夫人的情況,末將想到蕭越他醫術高超,說不定能看出很多太醫看不出的東西,便將他帶去了。”


    “他乃是一介平民,並不懂的這些規矩,他隻是謹遵末將的吩咐,好好照料老夫人,才會打翻陛下賜的毒酒,還請陛下念在他有功於承啟的份上,赦免了她的不敬之罪吧。”


    聽到他如此為蕭越說話,皇帝的眼眸忽然變得有些陰冷,“一個萍水相逢之人,楊愛卿也能如此為他求情說話,比對自己還用心,楊愛卿果然是事事都為百姓著想啊。”


    聽到這話,蔣勇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在一旁添油加醋道:“陛下,我看楊將軍怕是因為蕭越姓蕭,懷念舊主的恩德,便多多照料蕭越幾分,還有老夫人明明好好的,他還特意帶個大夫過去看,這不是不信任陛下派去的太醫麽。”


    “陛下,末將覺得楊將軍分明是對陛下起了異心,怕陛下謀害老夫人的性命,才會讓蕭越過去看老夫人的情況,還打翻了陛下禦賜的毒酒,他這分明是心裏還念著那個死去的人呢!”


    他這番話說的惡毒且犀利,句句都在點子上,而這些話也是皇帝心中所想,所以才沒有治蔣勇隨意插話的不敬之罪。


    楊誌目光坦蕩,“陛下,末將對陛下絕對是忠心耿耿,末將之所以為蕭越說話,並不是因為他姓蕭,而是因為他是承啟的功臣,他有恩於承啟,末將不想陛下錯失一個愛國的良才。”


    “至於蔣提督所說的異心,末將更是沒有,末將讓蕭越來看並不是不信任陛下派去的太醫,隻是想更加仔細的看看老夫人的身體情況,多一份保障而已。”


    蔣勇反駁道:“將軍,陛下都說了要治蕭越的罪,你苦苦為他求情,你這不是違抗陛下的旨意麽!”


    楊誌搖頭道:“陛下,末將絕對不是有意要違抗陛下的旨意,隻是這蕭越實在是殺不得啊。”


    “為何殺不得?”皇帝開口道。


    “迴陛下,這蕭越前來投靠末將,是因為胡夏的人在追殺他,他通過研究瘟疫,發現這瘟疫不是突然出現的,實際上是胡夏人在搗鬼。”


    “胡夏人之所以千裏迢迢卻追殺蕭越,並非隻是為了報仇,而是想永久的除了蕭越這個禍害,這樣他們再去禍害我國百姓時,就不會再有人能破壞他們的計劃了。”


    蔣勇心覺不妙,連忙反駁道:“陛下,這都是蕭越的猜測罷了,並沒有真憑實據,說不準是他想多了,人胡夏人就是想報仇泄憤而已。”


    “就算沒有真憑實據,這個猜測也不能忽視不是嗎?若是有萬一呢?”楊誌發聲道。


    “當初就是因為蕭越毀了胡夏的計劃,胡夏人才窮追不傻,想要刺殺他,多虧我跟李陽及時趕到,才救下了他,隻可惜那為首的胡斌毒功實在了得,李陽他沒有我這麽深的內功護體,才會著了他的道。”


    “試問這樣一個擅長用毒的人,若是讓他潛入承啟,潛入京城,那豈不是人間地獄?如今隻有蕭越能與他抗衡,殺了蕭越,承啟就危險了。”


    他句句都是為了承啟考慮,雖然也是在為蕭越求情,不過聽起來都是為了大義,十分在理。


    胡斌和蕭越這個名字皇帝都從崔知府那裏聽說了,他一直都很懷疑李陽究竟為了什麽讓自己的人全部出動,如果真是為了保護百姓,那應該還有楊誌的人才是,可是死的人幾乎都是李陽的人,這其中就很有蹊蹺了。


    也正因為沒有人能證明楊誌的話,他才會對楊誌起了懷疑。


    不管這景陽城裏到底發生了什麽,既然這蕭越還有大用,那確實不能輕易讓他這麽死了。


    皇帝看了一眼二人,打斷道:“既然這蕭越對承啟有功,那功過相抵,朕就不治他的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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