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頭也沒抬,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一邊磕頭一邊顫著嗓子求饒,“小姐饒命,小姐饒命!是夫人讓奴婢過來問問,小姐今日可要去主院用飯?”


    廖施把玩著手裏的玉件兒,漫不經心道:“你迴母親,今兒我有些累,就不過去了。”


    小丫頭連忙應是。


    等廖施進了院子,小丫頭一下子跳起來,拔腿就往迴跑。


    直到進了主院,她才停下狂奔的腳步,扶著牆小心翼翼喘了口氣:好險,總算活著迴來了!


    廖施並沒有留意到小丫頭的異樣。


    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手裏的那支玉簪上。


    男女訂情,才送簪。


    那北齊小王爺,竟對她有意?


    廖施臉發燙,嘴裏輕輕呸了聲:越是長得好看的男子,越是慣會花言巧語,斷不可信!


    可是,為何別人的都是臂環或珠子,偏她就是一支潔白無暇的玉簪呢?


    父親廖贇,如今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宰鋪,深受皇上信任和器重。


    北齊前些時日,指定要廖華裳和親,無非就是看上了廖家的權勢和地位。


    她是廖贇嫡女,身份並不比廖華裳差。


    廖華裳嫁過人,也非完璧……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她的那些事,早晚會從餘梁傳到威州。


    到時,謠言漫天飛,她如何還能抬起頭做人?


    可若是和親北齊……


    天高地遠的,那些不堪的過往,便都隨風而散了。


    等以後有了子嗣、站穩腳跟,她再迴過頭,跟廖華裳算賬也不遲!


    況且,那小王爺一表人才,生得比謝翊還要好看。


    單論身份,謝翊更是沒法與之相比。


    廖施在心裏越盤算,對這位北齊小王爺越滿意。


    她麵如紅霞,眸光亂閃,貝齒輕咬櫻唇,胸中小鹿亂撞,恨不得立刻迴去墨雲霄府上,向他要一句準話。


    莊氏進來的時候,被呆坐的廖施嚇到了,一下子撲上去,抱住就開始嚎,“施兒,我的兒呀,你可千萬別再犯病了……”


    廖施迴神,用力一把推開莊氏,恨聲說道:“母親,你胡說八道些什麽呢?誰又犯病了?!”


    她明明好得很!


    莊氏捧著她的臉,看她眼神清明、神智清醒,這才鬆了口氣,“方才母親喊了你好幾聲,你都沒聽到。母親還以為……”


    莊氏抹著淚,泣聲說道:“母親也是擔心你。”


    廖施一把拉住她的手,扶著她坐到自己身邊。


    莊氏對廖施的這一舉動,突然感覺有些毛骨悚然:這一幕,怎麽這麽熟悉?


    果然,廖施將自己的想法一說,莊氏頓時炸了,“施兒!你醒醒吧,你說得這事,絕對不能行!”


    那個小王爺又不瞎,怎麽可能會看得上施兒?


    之前謝翊的事,難道施兒已經忘了嗎?


    不等莊氏把話說完,廖施已經迅速沉下臉,“你以為女兒不知道,那小王爺對女兒別有用心?”


    “可如今,女兒還有別的選擇嗎?”


    “或者,讓父親跟皇上去請旨,逼著謝翊娶我?”


    廖施眼淚直流,“反正我不管,要麽謝翊,要麽和親北齊。”


    就算墨雲霄當真利用她,她也認了!


    “您去跟父親說,讓他想辦法。”廖施冷著臉,斬釘截鐵道:“他若能辦好這件事,我就原諒他。”


    “他若做不到,那我這輩子再也不嫁人。就留在府裏,天天折磨他,讓他也嚐嚐,痛不欲生的滋味!”


    莊氏看著女兒扭曲陰狠的臉,隻覺得背部一陣發涼。


    她慢慢鬆開廖施的手,支支吾吾道:“施兒,你父親他,當初也是迫不得已……”


    “他有什麽迫不得已的?他迫不得已,就要我來承受這一切苦果?”


    廖施用力抓住莊氏的胳膊,手勁大得嚇人,“不同意我去和親是吧?好!”


    她顴骨赤紅,眼中透著偏執和瘋狂,左右一打量,一把抓住案幾,猛地掀飛了出去。


    接著一步邁下短榻,衝到堂下,掄起椅子一通亂砸。


    一邊砸一邊尖聲叫道:“不讓我痛快是吧?不讓我痛快,你們誰都別想好過!”


    莊氏嚇得驚叫一聲,連忙躲到一邊,苦苦哀求道:“施兒,別再砸了,我去跟你父親說。你當心些,別傷著自己。”


    廖施停下動作,胡亂撫了撫頭發,“好啊,你去說,我等著。”


    莊氏手軟腳軟爬了起來,扶著丫頭的手,神色倉皇、渾身發抖,跌跌撞撞逃了出去。


    迴到主院時,廖贇剛迴來,一盞茶還沒喝完。


    莊氏將話跟廖贇一說,廖贇就砸了茶盞,怒聲喝道:“慈母多敗兒!施兒就是被你給慣壞了!她若想死,隻管去死!”


    “她去和親?她沒腦子,你腦子也被狗吃了?”


    廖贇怒喝一聲,“來人!”


    立刻有護院走到門口,齊聲應是。


    “去拿根繩子,將三小姐捆起來,關在屋裏。以後,不準她再踏出房門半步!”


    莊氏慘嚎一聲,“老爺!你這是想要妾身的命啊!”


    廖贇眼神冰冷,毫無波瀾看著撒潑的莊氏,“你若心疼她,那便跟她關在一起。這輩子,都不用再出來了。”


    莊氏哭聲瞬間停止。


    伸出去抓廖贇的手也頓在原處,好半晌,才慢慢的、慢慢地收了迴去。


    廖贇冷聲說道:“老夫今日,向皇上提了一句賜婚的事,皇上連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了。”


    當時皇上看他的眼神,讓他羞愧難當、如墜冰窟!


    莊氏眼淚嘩嘩流,卻隻敢哽咽,不敢出聲。


    廖贇頹然說道:“你們隻管鬧吧,鬧到老夫在皇上麵前那點情分被消耗殆盡,咱們家的好日子,就真正來了。”


    他冷冷看著莊氏,問道:“裳兒可來過?”


    莊氏怯怯迴道:“妾身給她遞了帖子,她說要去東嶼關種糧,等迴到威州,便來府上。”


    那就是拒絕了。


    好在,還看在同族同宗的份上,給了一個體麵的借口。


    廖贇忍不住笑了起來,聲音如夜梟,透著令人心酸的淒涼。


    笑著笑著,眼淚卻又落了下來。


    好半晌,他才終於忍了笑,長歎一聲,似哭又似笑地說道:“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莊氏眼中飛快閃過一抹陰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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