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齊的攻勢因辣椒粉的緣故,暫停了不足一個時辰。


    對方很快就調整了攻城策略,再次席卷而來。


    像是為了報複在梁軍手裏吃過辣椒粉的虧,對方的攻勢來得又快又猛。箭矢如飛蝗,遮天蔽日。


    就連內城的百姓都有很多中了箭。


    楊鄴見狀,連忙吩咐道:“上草人!”


    無數穿著單衣軍服的草人被擋在城牆上,不多時,草人上就紮滿了箭矢。


    箭矢停下,齊兵扛著飛梯紛紛靠近城牆,舉著盾牌飛快地向上攀爬。


    梁軍將草人上的箭矢迅速清理幹淨,借著這些箭矢,再組織起一波反擊。


    夜叉檑轟隆隆沉下去,三五人推動絞車,城牆下便響起一片聲的慘叫聲。


    隨即第二波辣椒粉撒下去。


    又輕又細的辣椒粉被風一吹,整片空氣仿佛都是辣的。


    嗆咳聲四起,城牆邊僅剩的雷石砸下,爬在飛梯上的齊兵便下餃子似地掉了下去。


    然而城內兵力有限,城外敵軍人如蟻潮,一波接著一波。


    開始不斷有敵軍爬上城牆,在城牆上與梁軍展開近戰肉搏。


    刀劍相擊慘叫之聲不絕於耳,不時有齊軍或梁軍從城牆上摔下來。


    一小股齊兵下了馬道和步道,被守在內城的梁軍射殺。


    楊鄴突然神色匆匆來到傷兵營,一把抓住正在醫治傷者的廖華裳,拖著她就往外走。


    廖華裳心知有異,將手中棉布和傷藥交給其他人,跟著楊鄴到了營外隱蔽處。


    “齊兵暫時鳴金收兵。再來一波攻城,石關就守不住了。”楊鄴滿臉是汗,臉上紅一道黑一道,整張臉上隻有眼睛還是原來的顏色。左手臂也受了傷,用一塊裏衣碎布片粗粗包紮過。


    他雙目猩紅、滿臉悲愴,“你帶著小殿下,抓緊時間出城。本將親自書寫出城手劄,無人敢攔你。”


    楊鄴說著說著,聲音突然哽咽了,“廖夫人,之前您說過的話,可還算數?”


    廖華裳無聲望著他。


    楊鄴目露掙紮,終是下定了決心,“本將兩個兒子,想拜托給廖夫人……”


    他有些說不下去,臉上愧疚之色越重。八尺壯漢,連流淚都覺得羞恥。此刻卻咬緊了牙關,滿心希冀目露哀求。


    隻因在此生死關頭,自私地想給自己的兒子一次活命的機會。


    廖華裳略一沉吟,輕聲說道:“楊將軍,事情還沒到那個地步,若您相信妾身……”


    楊鄴苦笑一聲,“非是本將不相信夫人。隻是眼下城內箭矢用完了,刀劍也都砍卷了刃,火油滾木雷石早就沒了,城門也堅持不了多久……”


    他若不信廖華裳,又怎會厚著臉皮來求助於她?


    廖華裳不知該如何跟楊鄴解釋,她需要楊鄴至少一半的信任度,才能改造這座關城,讓這座關城變得更堅固。


    也讓這座城池裏武器和糧草永遠充沛。


    可是信任一個人,不是你想要,便能要得到的。


    是需要發自內心的去相信這個人。


    哪怕值此生死關頭。


    突然,叮的一聲響,空間麵板終於紆尊降貴出現在廖華裳麵前,“檢測到領土基建模式條件達成,是否開啟石關基建模式?”


    廖華裳輕輕籲了口氣,連忙對楊鄴說道:“楊將軍的意思,隻要武器足夠,就能拖延城池被攻破的時間?”


    楊鄴一愣,接著迴道:“至少不會這麽快就被攻陷。”


    廖華裳疑惑,“這,兵力可夠?”


    三萬兵馬,傷亡過半,又無外援,很難想象接下來要如何應對敵軍的幾十萬兵馬。


    楊鄴略一沉吟,斬釘截鐵道:“隻要兵器充足,兵力方麵,可征調城中青壯年。”


    廖華裳道:“將軍可曾向其他州府求援?”


    楊鄴沉默,臉色不太好看。


    很明顯有求援,但無援兵。


    “將軍還是再派人去各州府走一趟。北關各州,彼此之間守望相助、唇齒相依。邊關敵軍來襲,若姚總督在的話,早該調集兵馬來援。”


    北關戰事一起,姚總督立刻從京城出發,眼下還在趕來的路上。


    沒有總督軍令,那些州府駐軍就有拒絕出兵的借口。


    新帝就是利用這個空檔,令石關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借機除去楊鄴,以便在石關安插自己的心腹親信。


    “你派人求援,他們不來,是他們失職。誰從中作梗、敷衍懶怠,誰就是大梁的罪人!此戰關係大梁疆土安危,不該由將軍一人承擔這一切惡果。”


    楊鄴眼圈一紅,險些落下淚來。


    一介婦人都能懂的道理,他又何嚐不知?


    可那是皇上。


    他又能如何?


    廖華裳眼中閃過一抹不屑,對楊鄴的束手無策,也對皇上冷漠無情,“如今生死攸關,將軍真該學學那鄉野婦人,隻管大張旗鼓去請援兵,哪個不來,便上奏大肆彈劾。便是皇上,也不敢說將軍做得不對。”


    她轉身就走,“至於兵器的事,妾身會想辦法。楊將軍隻要安排好兵力,守好城池就好。兵器有了著落,妾身就來知會將軍。”


    一邊說,一邊快速開啟基建模式。


    石關的模型很快出現在麵板之中,與羯羚關連接在一條邊境線上,遙遙相望。


    站在身後的楊鄴感慨萬千歎了口氣:一國之君的胸襟,還不如一個婦人。


    難怪先帝寧願將大梁拉入內戰,也不願冊立周禹為太子。


    可見知子莫若父。


    這樣的人,根本不配為天下之主!


    石關四道城門,除了麵對關內的南城門,其他三座城樓外皆設甕城。


    外層城門開在甕城兩邊。


    甕城窄小,衝車進不去,撞木沒有足夠的緩衝蓄力空間。


    所以,即便攻進甕城,還有厚重的城門擋著,敵軍一時半會也打不進來。


    最麻煩的是這些爬牆的齊兵。


    少了可以殲滅。多了,一旦被他們衝到城門口,從裏麵將城門打開,放了敵軍入城就麻煩了。


    而抵擋攀爬的敵軍,就得有足夠的守城武器。


    人隻憑雙手和血肉之軀,終歸力量有限。


    抵擋不住源源不斷衝上來的敵人。


    楊鄴煩躁地吐了口氣:總不能眼睜睜看著敵軍入城。


    城中百姓數十萬,一旦落入敵軍之手……


    他楊鄴,就是被後人唾罵的千古罪人。


    廖夫人說得對:這個惡果,不該由他一人來承擔。


    楊鄴用力跺了跺腳,大步走出傷兵營,翻身上馬,大聲命令道:“征集城中青壯年,全力抗擊北齊敵寇,死守城關!”


    跟隨的將士大聲應是,分散去城中征調民夫。


    楊鄴則召集眾將士商議,按照廖華裳所說,就算學那鄉野婦人打滾撒潑,也得將援軍給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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