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華裳騎術不太行,隻能騎馬勉強快走幾步。長途疾行的話,還是需要乘坐馬車。


    她登上馬車,掀起車簾,一個小小的身影正縮在車廂一角,咧著小嘴笑得滿臉討好,眼巴巴地看著她。


    廖華裳看著瑞兒百分百的信任、百分百的忠誠,服從度卻隻有可憐的20,就知道小家夥一肚子鬼心計,想法太多。


    便是讓他留下,他也會想辦法偷偷前往石關。


    與其讓他帶著別人冒險,還不如讓他留在身邊。


    正好她要去的石關,守關將軍也是瑞兒的表舅公。


    有瑞兒在,她在接觸楊鄴時,還能更順利些。


    廖華裳上了馬車,吩咐道:“去跟先生說一聲,瑞兒我帶去石關了,讓他莫要擔心。”


    車簾外有人應了聲是。


    瑞兒討好地抱住廖華裳的胳膊。


    廖華裳點了點他的鼻子,嗔道:“以後有什麽事,大可直接與娘親商量。再這樣自作主張、冒險行事,娘親可是會生氣的。”


    瑞兒趕緊用力點點頭,“瑞兒知道了,保證下不為例。”


    廖華裳這才笑了笑問道:“知道這次娘親為什麽答應帶你去石關嗎?”


    瑞兒搖搖頭。


    “石關守將楊鄴,是你的表舅公。”


    瑞兒有些不明白,“是鶴州的表舅公嗎?”


    廖華裳道:“不是,是你生母的表舅。你去之後,可以與他多多親近。”


    瑞兒垂下眼簾,神色晦暗不明。


    廖華裳看出他的不情願,歎道:“你早晚有一日,會重新迴到自己原來的位置上。若他能全力支持你,你以後的路,便可走得更順暢些。”


    瑞兒眼裏突然溢滿了淚,帶著哭腔道:“娘親是不打算要瑞兒了嗎?”


    廖華裳失笑,“傻孩子,在娘親心裏,你一直都是娘親的兒子。隻要你不舍棄娘親,娘親便一直都是娘親。”


    瑞兒睫毛濕濕的,抬起眼睛看著廖華裳。雖然沒有說話,那小表情卻是倔強的讓人心疼。


    廖華裳輕聲給瑞兒解析當前的形勢,“此次北齊犯邊,新帝和你父王一東一西帶兵北上,說不得以後,兩兵交戰的戰場,也會轉移至此。”


    “石關守將楊鄴是你表舅公,也是新帝想要借北齊之手除掉的目標之一。”


    “此次我們進入石關,會有程芳來引我們去見楊將軍。”


    廖華裳低頭看向仰頭仔細聆聽的瑞兒,“你需要做的,就是要讓楊將軍,在你身上看到未來的希望。”


    瑞兒喃喃自語,“未來的希望?”


    “是,大梁未來的希望,更是太子的希望。”


    此次太子敗北,那些舊日部下忠心不二的都暗自追隨太子左右。


    楊鄴這邊卻一直沒有動靜。


    當日太子派人護送瑞兒出京,未必不會提前向楊鄴傳遞消息,命他派人接應。


    可惜最後,奶嬤嬤卻被凍死在雪地裏。那婦人臨死之前還將瑞兒護在身下,保全了他一條性命,今世才能被廖華裳遇到並救迴。


    前世瑞兒被送進濟善堂,究竟是這位楊將軍所為,還是別人幹的,已經無從知曉。


    但可以肯定的是,在這位楊將軍心目中,對太子的忠心遠不如自己的權力和前途重要。


    對這樣一個人,就得讓他看到,誰對他的仕途更有用。


    瑞兒不解問道:“他會相信我們嗎?”


    廖華裳笑,“不會。”


    甚至可能,即便程芳出麵引見,楊鄴可能也隻是敷衍了事。


    她隻要進入關城、靜靜等候就行。


    等楊鄴意識到他的死劫在新帝那裏,他自動就會來求助她們母子。


    到時隻要瑞兒表現出超出同齡孩童的聰慧和智謀,楊鄴就會重新考慮他的立場。


    走了半晌,廖華裳挑起簾子看了看外麵,問騎馬走在一側的鄭全,“現在到哪兒了?”


    鄭全拱手迴道:“迴家主,現在已經過了餘梁。”


    “再走快些。馮勝呢?”


    馮勝連忙打馬快走幾步,出現在鄭全身側,覥著臉笑道:“家主喚小人有何吩咐?”


    廖華裳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頭頂一串零,問道:“馮勝,你舊日部下是否在燕州府一帶?”


    馮勝一愣,連忙迴道:“是。”


    “你先行一步,先去一趟燕城廖家糧食鋪子,找到侯慶,讓他準備二十車糧食。再去將你舊日兄弟召集至石關附近,等我消息。”


    馮勝頓時大喜過望,連忙拱手應是。


    他剛要打馬離開,餘光裏卻看到廖華裳眼裏一閃而過的冷意,心裏頓時咚的一跳。


    走出百丈遠,馮勝選了處拐角藏身,迴頭打探一番,見無人跟上來,這才輕輕籲了口氣。


    他一路走,心裏不停地做著天人交戰。


    在歸順與逃走之間來迴掙紮。


    他向來自由自在、天馬行空習慣了的人,受不得別人的約束。


    尤其這些年在山上的說一不二,讓他屈從一個婦人的淫威和差遣,也讓他著實無法接受。


    當初假意歸順,實在是形勢所迫。


    如今有了逃走的機會……


    前麵就是燕城的城牆,馮勝一勒馬韁,慢慢停了下來。


    進城,就代表他以後願意聽從廖華裳命令,做她忠心不二的手下。


    進山,他的弟兄們都在山裏。隻要他去,他就可以重新迴歸唿嘯山林的自由日子。


    馮勝掙紮許久,一咬牙,一扯馬韁,調轉馬頭,朝著城外山上疾馳而去。


    他身影消失沒多久,陳方就打馬跟了上來,駐馬停留,靜靜看著馮勝的身影漸行漸遠。


    他輕提馬韁,調轉馬頭,正準備迴去向廖華裳稟報,就看到路的盡頭有一快騎疾如流星般飛奔而來。


    陳方連忙跑到路下一處溝裏躲起來。


    馮勝一邊跑,一邊在心裏罵,“沒出息的東西!斷了脊梁的軟骨頭。你特娘的,狗日的慫貨!”


    他認命地歎了口氣,打馬進了城。


    走在路上,馮勝越想越不對勁。


    為什麽廖華裳會讓他去做這兩件事?


    燕城廖家糧食鋪子,他若先去了,證明他會不打折扣地執行廖華裳的命令。也說明在他心裏,廖華裳的事比別的事重要。


    他要是有異心,肯定會先去召集往日弟兄們,趁機擺脫廖華裳。


    估計他走不到半路,就會有人來收絞他的人頭。


    一想到臨行前看到的廖華裳眼中那抹冷意,馮勝驚從心底起,差點從馬上摔下來。


    說到底,他還是怕死啊!


    馮勝一邊打馬疾行,一邊狠狠甩了自己一耳光。


    陳方悄悄跟在後麵,忍不住撲哧一笑:所以說,識時務者,才能活得更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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