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觀戰的眾匪徒伸長了脖子、屏住唿吸。直到此刻,才悄悄籲了口氣。


    真是驚險!


    刺激!


    沒想到一向老實巴交的王大牛居然這麽厲害!


    要是早知道,他們何必放棄青雲山大本營,跑到這荒山僻野來受這份苦?


    廖華裳被劫,旁邊的人還沒反應過來,瑞兒已經快速衝出房門,一邊跑向西廂,一邊大聲喊道:“娘親!”


    鄭全和陳方迅速從地上一躍而起,伸手去攔瑞兒,卻不防攔了個空。


    謝翊和方煒緊隨其後衝了過來。


    謝翊肩頭的貫穿傷被震裂,血滲出薄衫,肩頭處麵料一片暗色,臉色也有些發白。


    見廖華裳被劫持,方煒連忙朝屋裏的王大牛喊道:“你先別衝動,有話好好說。”


    王大牛打得也有些力竭,氣息微顯急促。


    他帶著廖華裳不斷後退,附到她的耳邊,壓低了聲音快速說道:“夫人,在下是友非敵,不得已才行此下策。還請夫人屏退左右,在下有話,要對夫人單獨講。”


    廖華裳心裏一動,低聲問道:“你是太子的人?”


    王大牛還未來得及應答,門口處就有一個灰黑色的影子飛速逼近。


    他隻來得及將手裏的婦人推出去,飛撲進來的影子就落進廖華裳懷中。與此同時,一道寒光突然從來人嘴裏飛出,直衝他的頸間命脈而來。


    王大牛狼狽躲閃,險而又險才躲開那片奪命薄刃。饒是如此,頸間仍然一痛,有溫熱的液體順著脖子流了下來。


    廖華裳擁緊瑞兒,小聲急促說道:“瑞兒別動!”


    她迅速走到門邊,朝鄭全說了句“沒事”,隨即將門關上。


    剛轉過身,王大牛已經單膝跪到了地上,朝她懷裏的瑞兒拱手一禮,壓低了聲音道:“卑下程芳,參見小殿下。”


    瑞兒果然是太子的兒子!


    王大牛居然是太子身邊的貼身侍衛統領程芳?


    廖華裳一直以來的猜測得到了證實,本該覺得踏實些才對,心裏卻突然感覺空落落的。


    難受得想哭。


    她抱著瑞兒走到椅子上坐下,朝程芳伸手示意,“程統領請坐下說話。”


    程芳恭謹施禮,“多謝夫人。”


    他欲言又止地看了看瑞兒,欠著半個身子坐在下首處。


    廖華裳問道:“統領有話,但講無妨。”


    程芳眼睛在瑞兒臉上一掃而過,低聲說道:“在下是奉太子之命,前來與廖先生接洽。原本也是為了尋找小殿下,未曾想竟在夫人居處,見到了小殿下。”


    廖華裳道:“妾身在流放路上,途經雲州廣濟縣洛馬河附近,有幸遇到了他。那時他與一婦人,被困在雪地裏。”


    程芳眼中寒芒一閃,輕聲說道:“那婦人應是小殿下的乳嬤。殿下離京之前,便派了十餘侍衛暗中護送小殿下出京,打算將小殿下護送至石關關城楊將軍府上。”


    “在下這幾個月,找了許多地方,也打聽了許多人,一直沒有小殿下消息。還以為小殿下也……”


    他突地頓住話音,眼圈悄悄紅了。


    也?


    廖華裳心裏一跳,小聲問道:“不知京城中,東宮的幾位夫人和小殿下?”


    程芳啞聲道:“都死了。”


    死了?


    怎會這樣?!


    難道皇上圈禁了他們還不肯罷休,竟還暗中賜死了他們?


    程芳看出了廖華裳的疑惑,輕聲解釋道:“他們,是被活活餓死的。”


    他偏過頭,飛快地眨眨眼,將眼中溢出的淚水眨去,才繼續說道:“皇上病重,二皇子臨朝理政。過年的時候,皇上病愈歸朝,元宵那日突然說想念幾位小殿下,宣他們入宮覲見。”


    宣旨太監等官兵拆開圍牆進去的時候,隻看到了一堆早已腐臭的屍骨!


    圈禁的宅子是個極小的院落,院裏除了一口井,連棵樹都沒有。


    原本關著連主子加貼身服侍的宮女太監三四十口人,拆開圍牆時,尚未完全腐爛的完整屍骨,僅有不到十具。


    幾位夫人和小殿下,肚子裏全是土……


    程芳錚錚男兒,哭的泣不成聲。


    廖華裳輕輕歎了口氣,捂住瑞兒的耳朵,將他摟在懷中。


    等程芳平靜下來,廖華裳才問道:“瑞兒既是東宮小殿下,那謝侯爺為何會不認得?”


    程芳道:“謝侯爺很少迴京城,與幾位皇子並不來往,也從未見過小殿下。”


    難怪了。


    也正因如此,皇上才能放心將尋找解藥這麽重要的事情,交給謝翊來辦。


    程芳略一思忖,小聲說道:“方才夫人護衛所殺之人,是瀛王派來的。在下擔心他會對夫人不利,夫人問話時,在下借機靠近,對他使了毫針暗器。”


    所以對方才沒有得手,被陳方一擊即殺。


    他肅然說道:“在下來此之事、以及小殿下身份暫時不能暴露,所以……”


    外麵的人,不能留!


    廖華裳微微頷首,“妾身明白。”


    如今太子舉事艱難,需要聯絡各地勢力、籌集糧草。


    程芳知道廖家救過四殿下,擔心他們立場有變,才想借著青雲山山匪,伺機接近。


    沒想到一個照麵,他就露了行跡。


    程芳麵色微紅,問道:“在下有一事,想請問夫人:在下自認計劃並無破綻,夫人是如何知道在下才是真正的細作?”


    廖華裳笑道:“之前妾身問你們身份,程統領答得過於詳細,似是有意暴露這幫匪徒的人數和藏身之處,絲毫不顧及同鄉收留之恩,邀功之心太過迫切。此其一;”


    “其二,一個普通百姓,上山為匪不過數月,哪來的膽子和本事,半夜潛入別人宅中行竊?”


    所以,她才立刻斷定,此人身份一定有問題。


    不是太子派來的人,就是二皇子想要安插進來的細作。


    程芳汗顏:說到底,他也隻是個武將,想不了那麽周全。


    他拱手一禮道:“夫人聰慧過人,是在下思慮不周。外麵這些匪徒,都是殺人越貨、窮兇極惡之人,夫人不必有顧慮。”


    在抵達燕州府這些時日,這幫匪徒盤踞褚羯山,經常下山踩點,並迅速吸納了近百名遊手好閑、命案在逃的兇犯。


    若不及時剿殺,他們很快就會在燕州府發展壯大,成為燕州府一大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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