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麵露為難之色,“我們沒有護院,也護不了他們安危。那些人連小公爺和皇子都敢殺,我們這些老百姓,在他們眼裏,跟踩死一隻螞蟻沒啥區別。”


    她說著說著,眼圈就紅了,聲音也哽咽了起來,“大侄女,六嬸已經不求什麽了,就隻求能好好活著……”


    廖華裳歎了口氣,攬住田氏的肩,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六嬸放心,您與六叔的安危,侄女會想辦法。”


    田氏的擔憂不無道理。


    那些人,殺人不眨眼。


    若是被他們循跡而來,哪怕田氏如實交代謝翊和四殿下的去向,他們也不會留活口。


    所以,這座宅子臨時是住不得了,廖溫和田氏暫時也不能留在陶縣。


    廖華裳讓春生去了縣衙,找劉秉在廖溫和田氏的戶籍蓋了“徙”印,意思就是暫時去別處服外徭,以一年為期。


    她問過四殿下才知道,送四殿下赴藩的使團裏,有殿下生母良妃娘娘和外祖、舅父一家,以及皇上為四殿下指派的藩府府官。


    還有五百侍衛和三千精兵。


    刺客出動了數百人,突然襲向使團隊伍。


    在混戰中,周琰與隊伍被衝散,身邊隻有無極宗的人和數十侍衛。


    無極宗宗主等人斷後,謝翊和侍衛則護著他從另一條小道迂迴與隊伍匯合。


    沒想到在一個名為“斷崖嶺”的地方,遭遇了另一波埋伏在此處的刺客。


    對方不殺周琰誓不罷休。


    一場血戰,打得極為吃力。


    數十侍衛很快死傷過半。


    本就敵我力量懸殊,對方卻又突然增加了一支弩兵。


    謝翊腿部和右肩部中弩後,動作凝滯以致身上接連被砍傷。


    刀上抹了毒,毒素很快侵入謝翊體內。眼見他不敵,周琰拚著丟失一臂的風險,硬是將謝翊從刺客刀下拖了出來。


    好在無極宗宗主和其他侍衛及時趕到,攔住了刺客劈下來的那一刀。


    刺客數量還在不斷增加。


    被阻在後方的官兵和侍衛及時趕了過來,與刺客混戰在了一起。


    謝翊拚著一口氣,騎馬帶著周琰,趁著夜色逃往烏索。


    可惜,隻堅持到陶縣,他就再也堅持不住了。


    謝翊在昏迷之前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將他托進一戶人家,自己翻上牆頭時已經撐不住,直接從牆頭上摔了下去。


    廖華裳單是聽著,便覺心驚膽戰。


    實在無法想象,這一路走得該有多艱難。


    金寶騎馬去了燕城知府,向萬鐸匯報情況,並請燕州駐軍將領派人搜尋迎接良妃等人。


    直到日頭西斜,時顯才終於捶著腰,一臉疲色從屋裏走了出來。


    廖華裳連忙迎了上去,扶住時顯,將他攙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問道:“時老,小公爺情況如何?”


    時顯歎息道:“傷口處理好了,弩箭也拔了出來。能不能行,且看這幾日。需得日夜仔細照料著,藥湯兩個時辰就要喂一次。”


    “若不發高熱就還好。剩下的,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廖華裳問道:“他現在,能不能用馬車送迴烏索?”


    時顯點點頭,“馬車裏要多鋪一些厚被子,不要太顛簸沒問題。”


    那就迴去吧。


    時間拖得越久,那些刺客找來的可能就會越大。


    方煒和鄭全直接將謝翊身下的床板卸了下來,連人帶床板一起抬到了馬車上。


    春生又去租了一輛驢車。


    田氏一邊發抖一邊收拾東西,拿起一隻鍋看看舍不得,放上;拿起一隻瓢看看,舍不得,也放上。


    廖華裳連忙攔住她,“六嬸,大件的不能動,不能被人看出這座宅子突然空下來了。先隻收拾值錢的、必須的。”


    像她這樣鍋碗瓢盆全收著,一輛驢車根本盛不下。


    田氏應了聲好,又開始哭,“不怕侄女笑話,這些東西,都是六嬸辛辛苦苦好不容易置辦的家什……”


    也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迴來。


    廖溫將鍋碗瓢盆全放下,將收拾好的包裹提上驢車。


    田氏剛要發飆,廖溫附到她耳邊低聲說道:“你傻了?等去了烏索侄女會安排,東西肯定都會重新置辦更好的。”


    田氏眼睛一亮:對啊,她怎麽把這一茬給忘了?


    若是她將這些破爛全都拿上,日常有用著的,哪還用再買新的?


    他們搬家,可是因為被小公爺和皇子連累了,皇子和侄女肯定都不會不管他們家。


    等去了烏索安頓下來,缺什麽買什麽,到時候全挑好的買。


    事情過去之後,他們迴陶縣的時候,那些東西,侄女還能再收迴去?


    還不全都是他們的?


    田氏頓時樂了,小聲對廖溫說,“你可算是聰明了這一迴,妾身都聽你的。”


    兩人將日常穿的衣裳收拾了兩隻包裹,又拿上平時攢的銀子,高高興興坐上驢車。


    謝翊傷勢太重,馬車不能走得太快,迴到烏索時,已是暮時。


    方煒在烏索也有宅子。


    他本想將謝翊安置到他的宅子那邊,但考慮到現在謝翊離不了人,旁的地方又沒有廖華裳這裏人手多、衣食住行都方便,也更安全一些。


    便將謝翊安置在了東廂內,方煒留下來照顧謝翊。


    瑁哥和瑞兒暫時先跟著廖魁,住在義學那邊。


    義學搬到盧氏莊園後,縣衙西麵那套宅子空了出來。那邊地方更寬敞,後宅習武的二十幾個孩子就搬了過去。


    後宅西院隻剩下春生他們幾人住著。


    正好將廖溫兩口子安置在東廂裏。


    等全部安置妥當,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匆匆用過晚飯,時顯去了西廂歇下。


    今晚他得在這兒守著,萬一謝翊出現什麽意外,需要及時診治。


    廖華裳安排四皇子在東廂北次間睡下,讓夏蟬在隔間值夜。


    雲兒和春燕則輪流熬藥。


    她自己與方煒守著謝翊。


    鄭全、陳方等人輪流守夜,以防刺客突然襲擊。


    夜深了,方煒仰著臉窩在圈椅上,神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謝翊仍然沒醒,臉色看起來卻好了許多。


    廖華裳依著時顯的囑咐,拿著棉布替他潤著唇。


    突然,謝翊嘴裏發出一聲模糊的呢喃,頭微微一動,眼皮一陣亂顫。


    廖華裳連忙湊上前,輕聲喚道:“小公爺?謝翊?”


    謝翊用力睜開眼睛,怔怔看著廖華裳,半晌方吃力的、緩緩地喚了一聲,“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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