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廖氏權勢正盛時,廖施自覺便是入東宮做太子側妃,也是完全有資格的。


    等太子登基,她至少也該有個妃位。


    如今廖家勢敗,才不得不委身謝家那位連爵位都沒有的浪蕩子,給家人尋一份庇護。


    莊氏也有些心動,“此事,需得從長計議。”


    這段時日,莊氏何嚐沒有想盡一切辦法,想要在餘梁打開局麵?


    她也不想去求人看臉色,給人添麻煩。


    奈何她如今既無人手也無銀錢,用廖忠兄弟的那幾十兩銀子投石問路,卻連個水花都沒有。


    從小到大學到的東西突然沒了用武之地,她又何嚐不心急?


    原本以為這次侄女至少能給個幾百兩銀子,她隻要能與知縣夫人搭上話,以後的路自然就順了。


    有了人脈,給幾位娘家兄弟找到一份輕省又賺錢的活計,她再盤上一家鋪子,生計有了著落,廖忠兄弟的銀錢很快便能還上。


    上次她去尋田氏,是想讓田氏跟侄女說,先借她一千兩銀子。


    誰承想,銀子沒借到,還差點把女兒弄丟了。


    今日之事,女兒生氣,她又何嚐不是倍感屈辱?


    沒有銀子寸步難行,可當廖魁向她遞過來那二十兩銀子時,當真比打她幾耳光還讓她難堪。


    她當時,整個人都在發抖,感覺自己活像個被人踩在腳下、搖尾乞憐的要飯花子!


    侄女那裏已然沒了指望。


    女兒方才所說,倒也不失一條妙計。


    女子生來便是要嫁人的。


    大戶人家女兒的婚姻,更是一個家族用來擴充和打造人脈的手段。


    她們如今的境況,女兒便隻能嫁給普通百姓。


    依施兒心高氣傲的性子,她寧可出家做姑子,也不願嫁給那種粗卑無知之人。


    若當真能攀上小公爺,哪怕隻是做個無名無份的身邊人……


    她們眼下的困境,也能迎刃而解。


    莊氏欣慰地看著小女兒:人人都道她的施兒任性妄為,可京城中認識施兒的人,誰不誇她聰明伶俐、智計無雙?


    人有貴賤,不可概論。


    百姓會種田,追求吃一肚、穿一身,凡事親力親為,渴望土裏刨金。


    商賈懂經營,講究經營與生財之道,不免沾染一身銅臭和世俗之氣。


    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習得卻是用人之道、掌家之能。擅長的是打理一府中饋、維係官眷人際往來。


    在內是夫君賢內助、當家主母,在外亦是長袖善舞、端莊賢淑的豪門貴婦。


    那些下裏巴人,如何懂得施兒的誌向與抱負?


    他們的瞧不起,不過就是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


    *


    烏索縣。


    廖魁帶著陳方與方煒迴到酒樓後院,廖華裳趕緊迎了出來,“父親迴來了?快進屋暖暖。”


    天氣寒冷,方煒和陳方有內力還好些。


    廖魁騎在馬上,一路狂奔,凍得臉色發青,渾身都快凍木了。


    廖華裳連忙讓春燕再點個炭盆進來,將提前燒好的薑糖水給三人都盛了一碗。


    三人圍著炭爐,連喝了兩碗薑糖水,凍木的四肢這才慢慢迴了暖。


    廖華裳搬了一條凳子坐在幾人身邊,一邊燒著火,一邊問道:“人可救出來了?那邊情況如何?”


    方煒捧著碗突的一笑,“自然。旁人在下不知道,反正咱們那位小公爺,收獲還挺大的。”


    這話怎麽說?


    廖華裳心下一想,便明白了八九分,笑道:“人無事就好。”


    方煒坐了一會兒就站起身,“算了,在下還是去看看那位乖徒兒吧。”


    那小家夥,悟性真好。他教過一遍的東西,都不用再教第二遍。


    濟善堂挑來的十六個孩子,都是他親自挑選,資質尚可。


    反觀那廖家小哥,就有點資質欠佳了。


    方煒一走,陳方也起身退了出去。


    等屋裏隻剩下父女兩人,廖華裳才笑道:“父親今日可曾給伯母銀兩?”


    廖魁輕笑一聲,“給了,二十兩。我們也沒有多少銀子,能幫多少,算多少吧。”


    廖華裳看著父親眼中閃爍的精光,忍不住笑笑,“父親言之有理。”


    她有銀子,父親也知道。


    但她不想給伯母,父親這般做,甚合她心意。


    太子沒死,已經暗中起事。廖贇跟在太子身邊,隻要太子大事能成,廖氏東山再起是遲早的事。


    可她不想父親和她所做的所有努力,都變成廖贇一支位極人臣的墊腳石。


    按大梁迴避製度規定,同族兄弟三代以內不可同朝為官,同一州府衙門內不可出現沾親帶故的上下級,官員不可在距離家鄉五百裏之內的任何州府任職。


    若廖贇迴朝為官,父親便隻能外放。


    廖贇一日不退出朝堂,父親便一日沒有入朝的機會。


    莊氏母女不懂感恩,將廖氏所有族人都視為她們的附庸。無論對她們多好,她們隻會視為理所應當。


    父親此番隻給她二十兩,這份心意,不止得不到好,還會被那對母女記恨在心。


    等廖贇有了消息,這個狀,定然會第一時間被添油加醋告到廖贇麵前。


    廖贇並非是非不分之人,莊氏母女的話,他會抽絲剝繭的分析。


    隻要稍一了解,定然就會知道,事情並非母女倆說得那般。


    無人說,自是無人知道,廖華裳父女為全族付出了多少的心血、為莊氏母女承擔了多少風險。


    廖魁若直言相告是為邀功。


    經廖贇自己猜度,這份恩情才尤為珍貴。


    以後隻要大哥廖東江能入朝,廖贇定然盡心提攜。再加上她和父親在背後全力支持,大哥的官途便能走得更順一些。


    說完了莊氏母女,廖華裳才將藏在袖袋中的信拿出來,遞給廖魁,“父親看看這封信。”


    廖魁下意識看了女兒一眼,伸手接過信展開,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看完之後將信交給廖華裳,沉吟著問道:“裳兒覺得,此信要如何處理?”


    這封信就是一把雙刃劍,用得好,傷敵;


    用不好,傷敵更傷己。


    廖華裳收好信,輕聲說道:“二皇子若是得知信落到女兒手中,隻怕我們全家,都將死無葬身之地。但弄丟信件這事兒,紀嬰不敢說與二皇子知道。”


    紀嬰若是向二皇子稟報信件丟失,就得牽扯到林沐的失蹤。


    然而調查林沐失蹤案,這封密信就隨時會有暴露的風險。


    二皇子若知信件丟失,信件一日找不迴來,他便一日寢食難安,自然也不可能放過丟失信件的紀嬰。


    廖魁點點頭,“紀嬰能猜得到這封信在你我手中。但,他想找我廖家麻煩,沒有足夠的借口,謝小公爺在,就不敢動手。”


    “心中有疑慮,行事就會有所顧忌。隻要找到合適的機會,此人是除是留,全在你我一念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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