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還是幹脆的死了好,居然敢用這事兒威脅我,真當自己有多重要,當自己那條賤命有多值錢了!”


    沈尚書一邊說著,一邊快速的向北苑走去。


    小廝跟在一旁,也說不上什麽,本來家務事就難處理,更何況還是父子,父子的事情總是難以辯駁誰對誰錯的。


    他家的這個大少爺也是命苦,從小便沒跟在老爺身旁,被寄樣在青城老家。


    年紀輕輕的就開始給老爺賺錢,一年到頭來都城的日子也不超過三次,如今卻引文跟那水雲間的人纏繞上了關係,就被老爺給關了起來。


    如此一看朕不知道是悲是喜。


    好不容易能和自己的父親多相處一些了,卻不想是因為自己有“罪”,被關起來的。


    有時候小時都心疼他家這位大少爺,因此,甚至連這位大少爺將盤子打碎,想要自殺的時候,小廝都覺得是可以理解的。


    這樣的境況下,小廝覺得自己是沒法堅持的。


    不過這都是少爺和老爺的生活,他能不能堅持與他都無關,他的所有職責便是看好沈君默,沈君默安安全全待在屋子裏。


    很快沈尚書便來到了沈君默的屋子。


    還不等人先進門,沈尚書的聲音便先傳入了進去。


    “你這是鬧的哪一出?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自殺?我看是反了你了!”


    沈尚書生氣的要一巴掌扇在沈君默臉上的架勢都擺好了,可一進屋便看見沈君默安安靜靜的端坐在桌子前麵吃著飯菜。


    沈尚書見狀迴頭看向身後的小廝,想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你來報的時候,不是說他要自盡嗎?”


    “是啊!大人,我當真沒有騙您,當時大少爺別確實是想自盡,隻是……”小廝看著幹幹淨淨的地上,不清楚該如何同沈尚書解釋。


    好在沈君默自己出了麵,放下手上碗筷,看向沈尚書。


    沈君默還是那個沈君默,陌上人如玉,烏黑的發挽成一個發髻,劍眉星目,每一個動作都和緩的恰到好處,那種優雅,甚至散發到了指尖。


    這樣的人坐在你麵前,你都很難想象他發怒的樣子,更何況是敲碎了萬怕,吵嚷著要自盡。


    沈尚書懷疑的看向伸手的小廝,沈君默開口道,“我就同你說了,我的事情不要跟他講,沒有用的,你最好讓他看見我的屍體到底,不然他定然是無動於衷的。”


    原本便被沈尚書質疑的心率焦猝,如今又聽沈君默這麽一說,小廝覺得自己像是忽然被夾在了二人中間。


    “大人……大少爺……我……”


    小廝看著兩邊,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好。


    “行了,不用說了,你下去吧。”沈尚書打斷小廝的話,對在場的人道,“你們也都下去吧,我和大少爺單獨聊聊。”


    眾小廝聞言都乖乖的魚貫而出,屋內一時間隻剩下沈尚書和沈君默二人。


    沈君默再次端起碗筷,看向沈尚書,“爹您可要吃兩口?這飯菜不錯,雖然比我摘星閣的差了一些,但也還能入口。”


    聞言沈尚書走上前,將手上的佛珠放到了桌子上,下沉,坐到了沈君默對麵,麵色稱不上好看。


    “你想要做什麽?嚇唬我?還是想要用什麽東西做交換,好出了這個府?”


    聞言沈君默放下手上的碗筷,笑著看向沈尚書。


    “爹,您這就沉不住氣了,我還沒說什麽呢,您怎麽就忽然開口問這些了,您這麽一說,弄得我都不清楚該怎麽同你說話好了。”


    沈尚書被沈君默這幅慢慢悠悠的性格和沈君默說的話,弄得十分來氣。


    雖然平日在官場裏九曲十八彎的,一各個花花腸子多的恨不得一句話有七八個含義,讓人深思。


    可在家裏跟自己的兒子還這樣說話,沈尚書心中自然不舒暢。


    “你的想說什麽便說什麽,不用跟我繞來繞去的。”


    “您說的這是什麽話,我跟您可從不曾繞來繞去。”頓了頓,沈君默繼續道,“我平日裏擔心著您,謹小慎微慣了,如今見您似乎不需要我的擔心,更是直接將我留在了都城,我們父子二人團聚,我便想做做那些任性的孩子會做的事情,也體會體會父愛如山。”


    沈君默說這話的時候麵上笑的溫和,說火啊也和緩,看起來並無任何不對。


    可他越是這樣,事情才越是諷刺。


    他同沈尚書之間,可以說隻占了父子的名頭,這麽多年,沈尚書對沈君默除了一年三次的叮嚀訓斥外,什麽都沒有。


    沈君默平日無人關心見著了爹還要被說,無論做的多好,沈尚書似乎總是不滿意。


    且如今又將沈君默給關了禁閉,沈君默還能坐在這裏平平淡淡的同沈尚書說話,的的沈尚書當真應該感謝。


    可惜沈尚書對此半點也沒有感激的心裏,相反的,沈尚書還十分憤怒。


    “你想做什麽?你這樣是想要我給你一個說法,對吧?”沈尚書點頭,“好,那我就給你一個說法。”


    言畢,沈尚書拿起佛珠,站起身看著沈君默。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暗中幫助水雲間,如果不是因為你,水雲間早早的便會在蘇千歌離開之時陷入危機,事到如今,應該已經完成大半了。”


    聞言沈君默抬頭看向沈尚書。


    “這麽說是我沒能如父親所願了,那還真是令人惶恐啊。”


    “你少笑眯眯的諷刺我,我是你老子,你不聽我的話也就算了,還跟我作對,你當然該惶恐,不僅該惶恐,你還該反思!”


    沈尚書道,“你知道我走到今天的位置有多不容易嗎?我培養你有多不容易?你就看到了我不將你養在身邊,隻看到了我讓你賺錢,可若是把你養在身邊,這麽多虎狼,你以為你能活到今日?”


    沈君默聞言卻不為所動,隻是坐著。


    “你不養我,我無所謂,可我娘呢,我娘合該是正室,可如今所有人都覺得她見不得人,說我是私生子,這樣的事情,你管都不管。憑什麽說自己是為了我好。”


    聞言沈尚書冷笑。


    “我當年從青城考出來,是多麽不容易的事情,我不同你都城的高門大戶結親,如何立足?這些你娘都能理解,你憑什麽理解不了?”


    “我娘那是不得不理解。”


    沈君默抬頭看向沈尚書,沒人想要理解他,從小受盡白眼,經商之時背後受到的非議,都沒人能夠替他承受也沒人能夠理解。


    他是親眼看見自己的娘感染了風寒,被沈家的人晾在那裏,晾死的。


    這麽做的原因居然也是一句“幼狼必須離開母親才能成長”就被蓋過去了的,若是母親在,誰還想做什麽狼,他是人!


    沈君默無言,但是眼睛卻逐漸變的赤紅,死死的瞪著沈尚書,仿佛要將這麽多年自己所有的愛恨,所受到的所有委屈,都一氣兒發泄到沈尚書身上,但他又是隱忍克製的。


    沈君默從來沒覺得自己如此複雜過。


    “她就算不得不理解,也理解了!”


    沈尚書咬牙道,“可你呢,你看你,一星半點你娘的有點都沒留下來,你就空有了一副皮囊,心中無半點方垣,居然就因為一個女子,跟你爹作對!”


    “我心中何須方垣?”


    沈君默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我心中無需半點方垣,我願意為一個人做出什麽樣的事情,與他是男是女都無關,今日之事,是我不願看見再有人因為你的仕途而犧牲。”


    經曆過苦難的人分給兩種,一種是沈尚書這樣的,不想自己再陷入苦難,便瘋狂的掠奪,讓他人陷入苦難的。


    另一種便是沈君默這樣,因為自己經曆過,所以不想讓其他人也像自己一樣經曆苦難的。


    可沈尚書這樣的人,之所以能成為如今的模樣,就是因為不在乎他人非議,就算是自己的子女,沈尚書也可以忽略。


    沈尚書沉默的望著薛宸,“你覺得你大了,翅膀硬了,是吧?你以為你那點小心思我就不懂了?”


    聞言沈君默沉默不語,沈尚書冷笑。


    “蘇千歌在北方相當於被關了監牢,就算她手下的人去看她,也無甚大用,如今不過是運送迴來一批黃豆打算起死迴生,我了解過蘇千歌,是個有天賦的聰明人,可這也不代表她就能夠輕易打敗我精心布置下的一切。”


    說著,沈尚書轉動起手上的佛珠,感歎到。


    “如今已經是十一月份了,外麵大雪紛飛,北方想必更加難過,隻要到了一月,蘇千歌和水雲間就都結束了,你出去能有什麽用?”


    沈君默聞言猛地站起身,“我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有用嗎?”沈尚書看向沈君默,“你以為事情就隻是你看見的那麽簡單嗎?你沒看見的事情還多著呢,慢慢看吧,早晚你會清楚我做的事情有多麽正確。”


    言畢,沈尚書轉身離開了屋子,沈君默看著沈尚書離開的背影,恨不得再將麵前的碗盤砸的稀巴爛。


    如果這樣有用的話……


    可這樣有用嗎?


    轉眼便來到了十一月中旬,蘇千歌和薛宸還在痛小李往青城的方向趕,但北方卻忽然傳來了一個令人詫異擔心的消息。


    鬆江的水,開始漲潮了。


    看著薛宸手上由小乖傳迴來的消息,小李擔憂道。


    “怎麽會來的這麽突然,按理說,這個時節,尤其還是鬆江,河麵不應該早走啊的便凍上了嗎?怎麽會突然漲潮?”


    小李抱著暖爐,看向薛宸,覺得此事薛宸應該會知道一二。


    不想薛宸卻搖頭。


    “這件事情我也覺得奇怪,鬆江的源頭現在還不可詢,但按理來說不會是海,不然不會出現如此大的幹旱,這事兒又不可能是人為,太湊巧了。可能是……哪個河口鬆動了?”


    聞言小李沉默了好一陣兒,旋即有所疑惑道。


    “消息傳到咱們這兒花了些時日,鬆江那麵怕是在咱們出發之後,便開始逐漸漲潮了。”小李頓了頓,為難道,“確實太巧了,太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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