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此次草民北上救災成功了,是不是所有人去救災的人就都可以迴來了?”


    “你是想問薛宸能不能迴來吧?”雲九霄抬眼看向蘇千歌,嘴角含著玩味的笑意,見道這種死鴨子嘴硬的人為了心愛的人低頭,還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


    蘇千歌聞言立刻搖頭否認,“皇上您誤會了,草民隻是心係百姓,那些將士們去了北方幫助災民,他們家人一定很想他們。草民作為能幫助他們的人,自然希望他們能夠早些迴家。”


    蘇千歌說著話,發鬢豆大的汗珠往下流,腰間的疼痛使得蘇千歌說話的時候表情不由的蹙到了一塊兒。


    雲九霄看著蘇千歌的樣子,唇角的玩味忽然消失,換上的是認真的表情,“可萬一他們已經和家人斷絕關係了呢?”


    他猜蘇千歌應該還不清楚某些事情,畢竟薛宸是一個極其擅長隱藏的人。


    這也是雲九霄有時候很不喜歡薛宸的特點,他隱藏的讓雲九霄擔心,覺得如果不用什麽辦法捆綁住薛宸就無法去信任薛宸。


    這沒來由的一句話令蘇千歌猝不及防的一愣。


    “皇上……”


    還不等蘇千歌迴答,雲九霄便放下手上的茶盞,起身道,“行了,朕對你的想法一點兒都不好奇,你一開口都是些歪道理,就這樣吧,若是你能解決北方的旱災,朕不僅讓那些救災的人都迴來,朕還大赦天下!如何?”


    “恩?這倒不必。”蘇千歌抬手打斷雲九霄的感動發言。


    她就自己那點兒小心思,雲九霄又不是不是知道,怎麽忽然還給她扣了這麽大一個帽子?蘇千歌被問的有點堂皇。


    雲九霄聞言差點一個茶盞扔過去給蘇千歌一個當頭棒喝。


    “朕這是給你麵子,你別不識好歹。”


    “……那行吧。”


    蘇千歌寂寥的點點頭,心想她也沒讓皇上給過麵子啊,皇上怎麽這麽主動的?這不像是皇上啊,她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死定了,肯定會被皇上一頓為難的。


    看著離開的皇上的背影,蘇千歌正尋思著,就看見薑仁公公轉身迴過來遞給了蘇千歌一個明黃色的手帕。


    “皇上讓老奴給您的,說是讓您擦擦汗。”


    蘇千歌接過手帕,呆愣的站在原地,沉默了好半晌看著手上明黃色的手帕,忽然打了個冷顫,她是不是體會到世界女主的福利了?不會真像她想的那樣吧?那可就太嚇人了!


    一邊想著,蘇千歌一邊從自己懷裏掏出一個粉手帕擦了擦汗。


    這迴,是冷汗。


    擦完汗蘇千歌看了一眼手上的明黃色手帕,扔也不是,賣也不是,先放意念空間裏吧,等什麽時候都城開了酒樓放到大堂中間裱起來,還能攬客。


    蘇千歌一邊想著,一邊將手上的手帕放入了自己的小布包裏麵。


    放進去蘇千歌才意識到,自己意念空間裏還有半倉米呢!蘇千歌隻得快步競走跟上雲九霄。


    “皇上,皇上,那我百寶袋裏的半倉米怎麽辦?”


    “直接帶去北方吧,要是你覺得不夠還可以多帶一點,不過最多不能超過三倉。”


    蘇千歌,“……”


    半倉都花了一個時辰,還三倉?那真是要她的命!皇上可太天真了,蘇千歌在心裏無奈的搖搖頭,但表麵上還是點頭答應了雲九霄的話,迴到了米倉又納入了一倉半,順便帶著皇上的諭旨走了。


    十日後。


    蘇千歌長途跋涉終於來到了北方的首府——遼縣。


    這兒原本蘇千歌來過一次,是打算在這兒開酒樓的,沒想到旱災蟲災加一塊兒了,一進入遼縣的地界兒,蘇千歌就能清楚的感受到什麽叫“民不聊生”。


    裸露在空氣之下的大地是龜裂的,蘇千歌的車一路上有侍衛保護,災民們卻還是忍不住駐足觀看,蘇千歌一路上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被扔進了人群裏的動物,被所有人參觀著。


    那種感覺很不好,蘇千歌幾次掀開簾子最後都放下了,她不敢和那些人對視。


    那些求生的或者對生命無望的眼神,能直接鞭撻到人呢的靈魂深處,蘇千歌還沒那麽好的定力,能堅持住不被這些眼神左右。


    馬車停在遼縣的縣衙,蘇千歌下車上前便被守門侍衛給攔了下來。


    這些侍衛穿的雖然都是統一的衣袍,可卻根本不是縣衙的侍衛該穿的,反而像是征戰沙場的侍衛才會穿的,蘇千歌看著這些衣袍很眼熟,她隱約記得自己上次來的時候似乎見過,這些人絕對不是縣衙的人。


    示意身邊的侍衛掏出皇令,蘇千歌道,“我是皇上派來救災的,我要找遼縣的縣令。”


    那侍衛聞言皺了下眉,看完了上麵的內容,又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人,蘇千歌感覺自己清洗的從兩個人的身上看到了一種類似於嘲諷的感覺。


    “蘇千歌,蘇姑娘?”


    “你知道我?”蘇千歌皺眉,她來的事情應該還沒有什麽人知道,眼前的人也不是縣衙的,難不成這幫人在很久之前就接管了縣衙?


    蘇千歌以前聽說過很多天高皇帝遠的地方會有一些土皇帝,眼前這幫人看起來就很像是土皇帝的人,眼中帶著蠻橫和野。


    “蘇姑娘,我們自然清楚,為了整個北方的旱災捐款十萬兩的人。”那人說著,沉聲道,“隻是可惜,您那十萬兩並沒有被用到正確的地方。”


    “什麽意思?”


    蘇千歌看著侍衛的表情,總覺得對方在撒謊,她保持著高度的懷疑和警惕心,盡量讓自己的表麵看起來放鬆。


    侍衛道,“張春代,張縣令本來是幫助大家管理朝廷下發的物資的人,您的銀子也是他在管理,可是這次百姓們忽然調查處,張縣令有侵吞公款的嫌疑,這會兒正在菜市口呢。”


    “在菜市口做什麽?”


    侵吞公款,就算是被發現了,也應該是在被送往都城大牢的路上吧,蘇千歌越看越覺得事情不對勁兒。


    這些都是她之前來的時候所沒有發現的,她上次來自隻是采風,這次卻遠比之前嚴肅的多。


    “菜市口,當然是公開審問了!”侍衛道。


    “誰來審問張縣令?”北方可是沒有知府的,這一點蘇千歌記得很清楚。


    聞言這侍衛剛要迴答,就被他身邊的另一個侍衛打斷了,這個侍衛也十分識眼色的對蘇千歌道,“您要是好奇啊,就自己去看看吧,我們也不好多說。”


    蘇千歌清楚這是對方有意的想讓自己見證什麽,自己就站在這裏等待一個結果固然能破解對方的路數,但卻不保證自己會錯過什麽。


    思來想去,蘇千歌還是帶著侍衛離開了,菜市口,她記得,每個縣城都有這麽個地方,砍頭的,白天行人鼎盛。半夜無人敢走。


    遼縣的菜市口蘇千歌上次來的時候,便去過一次,她記憶力記人方麵不怎麽樣,但是記路好。


    侍衛架著馬車,跟著蘇千歌很快便來到了菜市口,蘇千歌在還不到菜市口的地方下了車,讓人在這裏等她,自己帶著早就便衣了的三乖去了菜市口。


    人擠著人,人群中間是一個高台,上麵懸著鍘刀,掉下去鍘刀下麵的人就身首異處,那人穿著官府,身上繡著祥雲的紋路,顯然被按在斷頭台上的就是遼縣縣令——張春代。


    蘇千歌又看了看周圍,並沒有其他穿官服的人,斬首台上坐著一個壯碩的中年男子,身材與他細長的眉眼格外不搭。


    站在中年男子身前不斷的鼓動著百姓的,是一個瘦竹竿一樣的年輕男子,男子的臉上還有一大顆黑痣,就在左臉上,整個人帶著一種極度狡猾之感,像是一隻老鼠。


    那男子振臂高唿,“數月旱災!顆粒無數!我們吃不下睡不著,聚義莊早就在徐戰文大人的帶領下,為了諸位的性命開倉放糧,可還有些人,他們坐在官位上,如同米蟲一般,監守自盜!侵吞大家的利益!”


    “這樣的人,就是張春代,張縣令!”


    說著男子轉身一指,就指向了身後的張春代。


    張春代像是一個死屍一樣,就那樣將脖子放在斷頭台上一動不動,任憑人們對他進行唾罵,蘇千歌不清楚他究竟是愧疚,還是已經認命了。


    瘦竹竿一般的男子還在振臂高唿,攪動著百姓的情緒。


    蘇千歌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確實有製造焦慮的能力,她如果也像現場的百姓一樣陷入恐慌,也會很容易被男子給調動起來情緒。


    隻是她站在旁邊卻覺得男子隻不過是在裹挾著眾人實施一場暴行,畢竟法不責眾。。


    不過比起瘦竹竿,更吸引蘇千歌目光的是那位徐戰文,徐大人,顯然徐大人並不是什麽大人,他身上穿著的不過是最簡單的北方人的服侍。


    而且這個徐大人蘇千歌很眼熟,總覺得似乎在哪兒見過。


    蘇千歌正疑惑的時候,就聽三乖道,“姑娘,那個徐大人不是之前同您一起吃過飯的人嗎?在聚義酒樓。”


    聞言蘇千歌在迴憶中找了許久,最終發現似乎確實有這麽個人,她當時覺得聚義酒樓的方才口味似乎過重,便詢問大廚,當時的大廚有點粗暴,蘇千歌性格也不好,兩個人差點打起來,是這位攔著的,最後兩人還坐在一起吃了頓飯。


    那日看起來,這位徐大人可一點都不像是一個能掀起百姓怒意,一起針對官府的人。


    蘇千歌正想著,忽然便聽到那瘦竹竿道,“百姓們,你們說咱們該不該斬首了這樣的畜生?!”


    一石激起千層浪,台下站著的百姓紛紛高舉雙手。


    “應該!應該!”


    蘇千歌被震的直皺眉頭,看著周圍一個個或痛恨或麻木的人臉。


    百姓要斬首官員?蘇千歌還是第一次見。


    三乖見狀伸手抓住蘇千歌的衣角,搖了搖,“姑娘,咱們出麵阻止一下吧!現在能救他的隻有您了!”


    “我?”蘇千歌指了指自己,發現周圍有的人聽到了三乖的話都在看向她,簡直是在拉仇恨,“我為什麽要救他?”


    蘇千歌不明所以的理直氣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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