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認真看比賽的蘇千歌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喚的身體一震。


    用力吞咽了一下因為緊張幹渴而發緊的喉嚨,蘇千歌沉聲道,“比賽結束之後再說。”


    薛宸看著蘇千歌,微不可見的皺了下眉,卻還是按照蘇千歌說的轉迴頭繼續看比賽。


    現場狀況在外人看來並滅有緊張到不可開交的地步,但是作為被慈澤太後托付過來觀戰的人,蘇千歌卻能感受隱藏在平靜比賽下麵的波濤洶湧。


    台下觀眾的表情大部分十分複雜,有幾個蘇千歌第一次來的時候見過的麵孔,那幾個人的臉上可以稱得上是難看了。


    很顯然他們都覺得自己一個泱泱大國,輸給新羅那樣的小地方,絕對不應該。


    或許錢一兩天的失敗算是一種刺激,但是這種刺激持續久了,就會變成不信任,也難怪慈澤太後會有所行動。


    但是需要她過來做什麽呢?


    這一點蘇千歌暫時還不清楚答案,她安靜的轉迴頭繼續看著比賽。


    很快兩人都完成了自己的菜品,經過評委的試吃,李熙勝,禦廚敗,成敗並沒有逃出蘇千歌的預測,在場的觀眾倒是大失所望。


    作為主持人的小太監想讓蘇千歌說上兩句話,對兩人菜品進行點評。


    蘇千歌看著自己麵前的櫻桃肉和冬瓜盅,沉默不語,現場氣氛因為蘇千歌的沉默陷入了尷尬。


    好在小太監臨場反應能力夠快,意識到蘇千歌可能不想發言後,立刻轉身對現場眾人道。


    “看來我們的蘇東家是被兩位選手的菜都給征服了,才會無法評判出誰好誰壞,確實很難啊!可以說慧文公主今日也是險勝。”


    說著小太監轉頭去看薛宸,希望薛宸也能跟著附和幾句。


    好在薛宸做事兒十分講究場合,配合這小太監也說了兩句,正常比賽算是圓滿的落下了帷幕。


    結束比賽後薛宸還要監督一些後續的工作,一轉頭卻看見蘇千歌已經片刻不留的坐上了太後的轎子離開了,薛宸皺眉。


    今天,是大雲的第五敗。


    大太監親自看著蘇千歌上了轎子,拂塵一甩,起駕前往宮中。


    慈澤太後早在比賽開始前,就下了要見蘇千歌的命令,可當事人蘇千歌卻是臨時知道的。


    前往翊坤宮的路上,蘇千歌坐在晃晃悠悠的轎子上,心中全是對既然你比賽的複盤,大雲的禦廚不是不行,準確的來說,大雲的禦廚在基本功上比李熙強太多。


    畢竟李熙學習廚藝的時間短,就算是天縱奇才,她也沒有達到這麽快就能超過大雲禦廚的能力。


    廚師這個行當,天賦隻是敲門磚,最後拚的還是要看誰的經驗豐富。


    因此水雲間主打的從來都不是精致,而是口味,大眾。


    正因為如此,李熙在使用蘇千歌的菜譜的情況下,即便用著自己並不純熟的基本功,也能戰勝大雲的禦廚……蘇千歌總覺得,是自己培養出了一個野獸。


    這種感覺很奇怪,比自己第一次知道李熙是新羅的公主的感覺還奇怪。


    轎子向下,大太監的聲音在外麵響起。


    “蘇姑娘,到了。”


    轎簾被掀開,蘇千歌下了轎子,便看見不遠處的翊坤宮。


    今日的翊坤宮依舊平靜的像是慈澤太後的麵容,蘇千歌入了主殿便看見慈澤太後在下棋。


    慈澤太後抬頭看了蘇千歌一眼,手上仍然執著棋子。


    “來了?”


    “恩。”


    “坐吧。”


    說著,慈澤太後指了指自己對麵的位置,手上的棋子順便落在了棋盤中央的位置,是一步險棋,無論是走屋子還是圍棋,這都是一部險棋。


    蘇千歌撚棋子,看著眼前的棋盤,是圍棋。


    反正哪種她都不擅長,而且太後找她也不是專門為了下棋,隻是想借機說說話而已。


    “今日的比賽,李熙又贏了。”蘇千歌道。


    “恩,聽人說了,用的是你的菜譜,贏了禦膳房的老八瓜皮。”


    慈澤太後說話的時候語氣很平常,很難聽出她究竟是生氣,還是根本不介意,可就按照常理推測,蘇千歌想慈澤太後應該也是生氣的。


    “我們相遇的時候我尚且不清楚她是新羅的公主,也不知道她要做這種事兒。”蘇千歌嚐試著替自己解釋。


    但她總覺得,無論是什麽解釋,子慈澤太後麵前都是徒勞的。


    就算都是狐狸,慈澤太後也是比她高階的老狐狸了,蘇千歌的修煉年齡不夠,很難反客為主,被壓製倒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這事兒哀家聽說了,你救過她。”說著慈澤太後又落下一子,“你不用在意這方麵的事兒,說到底你是大雲子民,大雲的子民怎麽可能出賣我大雲呢。”


    這話聽著像是肯定,其實就是在敲打。


    幸好蘇千歌不是評委,不然今天可能就不是敲打那麽簡單了。


    蘇千歌落子,“太後聖人說的是。”


    “哀家看這個比賽再這麽下去,恐怕就是要輸的家底都讓人家搜刮出來了,哀家聽說你參加過不少比賽,怎麽樣?你有沒有什麽建議?”


    說著,慈澤太後抬頭看向蘇千歌,眼神帶著試探和問詢。


    這個問題蘇千歌可的從來沒想過,她忽然想起了之前在客棧的時候,客棧掌櫃說的關於賭房的事情,明明大雲作為主辦方是可以那種做手腳的。


    無論是在評委身上做手腳,還是在食材和廚具上,都有很多可以動手的空間,除非大雲可以想輸。


    可是為什麽太後既然想贏還要問她更改比賽規則這樣明顯的操作?明明可以更隱晦一點。


    “太後聖人,我能知道您為什麽想要更改規則嗎?”


    慈澤太後聞言手上的棋子頓了一下,抬頭看了蘇千歌一眼。


    “哀家剛才說的不夠清楚嗎?哀家要贏。”


    “可是……”


    還不等蘇千歌說出自己的顧慮,慈澤太後便開口道,“哀家知道你想說的是什麽,可是哀家不僅要贏,還要贏得漂亮。”


    麵子問題,蘇千歌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哭還是該笑。


    她困惑了這麽久的問題,原來居然是個麵子問題,蘇千歌忽然覺得自己豁然開朗,罩在眼前的大霧也被吹散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草民倒是有一個可以試一試的比賽方法,隻是如果連這個都輸了……”


    下一句蘇千歌沒說出來,入股連這樣都輸了,那就徹底難看了。


    慈澤太後卻毫不在意,直言不諱道。


    “你盡管說,行不行,輸贏的事情都不用你去考慮,這些問題有哀家替你擔著。”


    聞言蘇千歌點點頭,把自己之前在電視上看過的一個比賽形式同慈澤太後說了一下。


    規則其實很簡單,準備一定量的食材和調料且每一樣隻準備一份兒,放到同一個起跑線上,供比賽二人快速挑選。


    之後再進行一對一的搶奪和置換對手食材,讓比賽環境盡量對自己有利。


    這樣的情況下,其實無論輸贏,都會顯得沒那麽難看,因為情況所致會給任何很大的原諒空間。


    蘇千歌之所以覺得這樣太難看了,隻是因為規則的臨時更換其實對李熙很不利,既然要贏得漂亮還要這樣,就很矛盾。


    不過慈澤太後似乎很喜歡蘇千歌出的這個主意。


    讚同的點點頭,慈澤太後欣喜道,“我這個主意哀家喜歡,不但會贏得漂亮,也會比的很漂亮,很好。”


    說著慈澤太後將棋子落在棋盤上,欣然拍手微笑。


    “哀家贏了,你看!”


    “是,太後聖人您贏了。”


    蘇千歌被轎子送迴客棧的路上,忽然覺得自己很好笑,整個過程似乎隻有她在較真兒,大家都在做霧裏看花的過客。


    可這事兒明明也跟她沒有直接的關係,怎麽就她這麽認真呢?


    歎了口氣,蘇千歌想自己這輩子的性格大概就是這樣了吧,懶散又較真兒,複雜的像是一個榴蓮每根刺之間的距離都不一樣。


    下了轎子,大太監還是一樣的禮貌客氣。


    “蘇姑娘慢走,明日奴才再來接您。”


    蘇千歌點點頭,到了一聲邱公公辛苦了,便進了客棧。


    她一進客棧,就看見客棧掌櫃站在櫃台前麵似乎子等什麽,一看見她,客棧掌櫃便立刻站起身上前。


    “蘇姑娘,有人找您,就在樓上您後開的那個房間裏麵。”說著掌櫃的沉吟了半晌,小心的打量著蘇千歌,似乎有疑慮在心頭。


    蘇千歌大概能猜到是什麽,今天擂台上主持太監那一番的渲染,估計都城一半兒的人都知道了,可蘇千歌卻沒主動開口說,萬一猜錯了,可就尷尬了。


    客棧掌櫃謹慎又小心的看著蘇千歌,問道,“您當真有那麽多家酒樓?”


    蘇千歌方才點頭。


    “那些都是您的,不是您爹娘的?”客棧掌櫃驚奇道,“我上次聽您說的時候,還以為那些都是您爹娘的,沒想到……”


    對此蘇千歌也隻是一笑化解。


    “沒什麽,我做酒樓早,看起來又不像敢這一行的,您有所誤解很正常。”


    掌櫃的聞言嘖嘖稱奇,“那您做這一行可真是夠早的,怕不是從下生就開始做酒樓了,要麽就是天縱奇才。”


    “您過譽了。”蘇千歌有時候真覺得自己應付不了可真掌櫃的誇獎,那誇獎過頭的就像是在拍馬匹一樣,蘇千歌隻能轉移話題指了指樓上,“房間裏還有人等我,我去看看,就不和您多聊了。”


    說完蘇千歌就逃命似得跑上了樓。


    客棧掌櫃就站在樓下看著,的蘇千歌隻能走到他說的那個房間門前,敲了敲門。


    裏麵的人迴,“門沒鎖。”


    蘇千歌扭頭看了一眼客棧掌櫃,對方還在盯著她,蘇千歌隻能硬著頭皮推門進了屋子。


    這個房間不似蘇千歌一開始訂的套間,一進門蘇千歌就能看見薛宸端坐在桌子前,側臉沉靜如水,手裏還又一杯早就沒了熱氣兒的茶。


    看樣子應該等了很久了。


    聽見開門聲,薛宸抬頭看向蘇千歌的方向。


    “太後又召你去宮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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