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千歌看著被吳硯拽著袖子表白而麵目嚴肅的薛宸,忍不住噗嗤笑出聲兒。


    沒想到這個時候蘇千歌居然還幸災樂禍,薛宸轉頭瞪了一眼蘇千歌,眼睛差點兒滴血,憤恨羞恥和懊惱交織。


    許是多少喝了點兒酒,壯大了膽子,蘇千歌點著頭對薛宸笑道,“我看你們兩個挺合適,一個沒臉沒皮,一個沒羞沒臊,你們倆生活在一塊兒肯定特別和諧。”


    說完蘇千歌就開始兀自的拍著桌子大笑,一旁的老徐和老黃隻能憋笑。


    但是喝多了的小鄧小李可不管這些,在旁邊撿著個笑話,就毫不客氣的一起開始笑,薛宸咳嗽、拍桌子都沒用。


    有那麽一刻薛宸覺得眼前的一幕其實也挺好的,看著她跟別人一起笑,雖然被笑話的對象是他自己,但是也挺有意思的,不是嗎?


    當然,如果吳硯不跟著參與,搞事情,那就更好了。


    薛宸剛剛開心於看見了是去簽個久違的笑容,就被吳硯給一把摟住了肩膀,在耳朵邊吹起。


    常年習武,薛宸的反射神經也不是一般的好,吳硯摟住他的那一刻,就被他一拳給掀翻在了地上,像一隻被人掀了殼兒的烏龜,在地上來迴晃悠著想著怎麽起身。


    這場景著實有點兒過分好笑了。


    若是平常,定然沒有人敢笑話吳硯,可現在所有人都喝多了,笑話他的,那可就不止是一個人了。


    全場大爆笑中,吳硯奮力的在地上掙紮著,蘇千歌實在覺得這樣不太雅觀也不符合他紈絝的形象,於是便大發善心上前將吳硯從地上撈了起來。


    吳硯抬頭看向蘇千歌,眼中朦朧。


    “就知道你最好了,可是你為什麽就……就不同意呢?”


    場麵一度十分尷尬,蘇千歌也不知道該怎麽迴複吳硯這話。


    薛宸看著被醉醺醺的吳硯纏著還不知道該怎麽拒絕的蘇千歌,不由的一皺眉,上前一把將吳硯從蘇千歌懷裏給拽出來,薛宸輕鬆的就將吳硯給扔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休息。


    轉過頭來在看蘇千歌,她眼神裏多少有些輕鬆的痕跡。


    見她如此,薛宸便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道,“你平常那麽牙尖嘴利,是非分明的,敢情都是用在了我身上?”


    蘇千歌本來沒想著多的,可是被薛宸這麽一說,再仔細一想,自己有時候麵對薛宸是有些太講道理了。


    這種行為在薛宸眼中變成了一種不講理,不平等,也理所當然。


    可是這樣的場合,你說要細心聽別人的教導,確實不大容易,她也不是什麽聖賢,但是做了就是錯了。


    憋了半晌蘇千歌低頭想了半天,還是站起來跟薛宸說了一聲,“如果讓你有這種感覺了,那是我的錯,但是今天的事情我不認為我有錯,我隻是想讓吳硯不倒地而已。”


    又是講道理,講道理,就好像他多不講道理一樣。


    薛宸一陣鬱結,恨不得一個白眼翻上天。


    “行,你有道理,什麽都聽你的,皇上怎麽不請你去修法典?你肯定寫的特別好,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皺了皺眉,蘇千歌看著像是小學生吵架的薛宸。


    “你太不理智了。”蘇千歌道,“你說這話的時候根本就沒考慮到後果。”


    被這突如其來的教訓說的一愣,薛宸忽然不知的道如何是好,心口像是被什麽堵住了一樣,悶悶的。


    他是不講道理的人嗎?他明明就忍了她那麽多事情了,從沈君默到吳硯的告白,他都沒去跟她鬧脾氣,她還想怎麽樣?


    薛宸正委屈,就聽蘇千歌道。


    “法典這種事兒弄不好,是會被車裂的,你說這話的時候根本就沒考慮後果,太不理智了。”


    想想商鞅變法,多慘,慘死了,蘇千歌在心裏感歎,又不能把現代知識點講給薛宸聽,心裏憋屈又難受。


    原本還委屈的薛宸聽了這話,眼淚直接抽了迴去,呆愣愣的看著蘇千歌,滿腦子想的都是蘇千歌是不是酒喝多了,腦子裏都是些什麽東西?


    什麽叫做法典編不好就被車裂了?


    皇上還沒這麽狠毒吧?


    老黃和老徐看著兩個人僵持不下,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默契的將兩個人拉到了飯桌旁邊,重新開吃。


    吳硯就這樣被丟到了一邊,好在這一場大家都吃的很開心,也間接的提高了水雲間團隊的粘性,隻是第二天酒完全清醒了,蘇千歌看向薛宸的眼神有些尷尬。


    原本是冷漠相對的兩個人,這迴變成尷尬相對了,也沒好到哪裏去。


    晚上閉店之後,薛宸悄悄的再次來到城隍廟,還是上次的方法,撒銀錢和烤雞一隻,很快辛長老便出現在了薛宸麵前,還是那個老樣子,背著手看著薛宸笑眯眯的。


    薛宸對著辛長老拱拱手,辛長老點點頭,衝薛宸招招手便轉身進了廟裏。


    今日和薛宸見麵的不止是辛長老,還有那個幫薛宸畫畫像的少年,那少年看見薛宸眼睛一亮。


    薛宸見這少年投緣,便也跟那少年點點頭,方才和辛長老兩個人麵對麵坐好。


    看著薛宸那乖巧的樣子,辛長老不由的笑了笑。


    “我見這麽多人,也就隻有你能平心靜氣的坐在這裏跟我聊聊了。”


    薛宸知道辛長老說的那些人是外人。


    畢竟其他人求他們辦事兒都隻是想著給了錢就了事了,大家本來就是生意關係,人家這麽做無可厚非,辛長老肯定也習慣了,隻是突然多出他這麽個異類覺的很有意思罷了。


    有些事兒是不能較真兒的。


    辛長老看著薛宸的表情也沒說什麽,隻是兀自道,“小公子,這次您保護的人大獲全勝了,您可開心?”


    “還好。”薛宸扯了扯嘴唇,看不出是開心還是難過。


    “我清楚,這次是沈公子起了真正的作用……這件事,說來有些抱歉……”


    青城縣能被扔在桌子上明碼標價的消息基本上都是綠林這麵的,薛宸不奇怪,辛長老其實也不必道歉,隻是對上薛宸,辛長老總有些不安定。


    “這事兒您大可不必跟我如此客氣,綠林的規矩我懂。”薛宸不鹹不淡,不開心也不難過。


    辛長老見狀點點頭,也沒有見著什麽愧疚的表情,就好像剛才道歉的那個人不是他一樣。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辛長老新開了一個話頭。


    “您今天來,應該還有別的事情吧?”


    聞言薛宸抬頭看向辛長老,“您最近有沒有一些關於平南侯府那麵新的消息?”


    辛長老皺眉,“又是平南侯府?您難不成跟那麵有什麽關係?”


    薛宸聞言沉思了半晌,搖了搖頭,“這個我也不清楚,隻是對那麵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所以想多知道一點關於那麵的消息。”


    說是這麽說,可任誰都看的出來,薛宸是有藏著的。


    辛長老做這行這麽多年了,不是傻子,自然也清楚事情不可能那麽簡單,但是終究還是沒有深問。


    “平南侯府那麵,最近流出來的消息不多,隻知道老侯爺似乎是病了,在找小侯爺。”


    “找小侯爺?”薛宸皺眉。


    “恩。”辛長老點點頭。


    “這個小侯爺去年消失不見了,死沒死,死在哪兒也沒人清楚,但是老侯爺就覺得小侯爺沒死,一直有派人在暗中找小侯爺,不過最近病重了,所以加大了力度,這才鬧得快要人盡皆知的程度了。”


    薛宸聞言沉吟了半晌。


    辛長老看著薛宸,從很早之前薛宸就開始有意無意的在大廳平南侯府的事情,辛長老覺得這裏麵肯定是有什麽的。


    可是他去查看薛宸的背景卻什麽都查不到。


    這就讓辛長老很為難了,一切還要等薛宸自己說出來。


    察覺到辛長老的視線,薛宸站起身,“今天就先這樣吧,辛苦您了,辛長老,我先走了。”


    說完薛宸拱手離開,辛長老隻能看著薛宸往外走,猶豫了很久,才叫住薛宸道,“阿鬥!”


    “辛長老有事兒?”薛宸轉頭看向辛長老。


    辛長老看著薛宸像是在看一個難解的題,“你當真什麽都想不起來了嗎?”


    聞言薛宸微不可見的背部一僵,隨後衝辛長老點點頭,隨後轉身離開了城隍廟,多餘的話一句都沒有留下。


    迴到家,薛岑剛從房頂上落下來,就看見蘇千歌雙手抱臂坐在他門前的欄杆上,麵目嚴肅,一絲不苟,不苟言笑。


    薛宸本來是打算趁著蘇千歌不注意就離開的,可奈何蘇千歌這個人太敏銳了,他還沒來得及旱地拔蔥,就被抓住了。


    蘇千歌側著臉對著他,聲音冷淡的像是冰塊兒似得。


    “這麽晚,去哪兒了?”


    無奈薛宸隻能駐足,小心翼翼的轉過頭看向蘇千歌,沉吟了半晌才想出來一句話,“你管我去哪兒?”


    蘇千歌轉過頭,大大的眼睛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疑惑。


    “你有武功很厲害嘍?晚上出去玩兒,不擔心碰見壞人,反正壞人也沒幾個比你厲害的。”


    一邊說蘇千歌一邊覺得自己像是個操心的老媽子,這件事原本不至於這麽僵硬的,可是薛宸的態度根本就沒有好轉的意思。


    本來蘇千歌就是敵強我也強的類型,薛宸一倔起來,蘇千歌也不想好好說話了。


    聽著蘇千歌稍微有些控製不住的情緒,薛宸反而有些開心,嘴角忍不住上揚。


    “你笑什麽?”


    蘇千歌有些奇怪,剛剛還嚴肅的氣氛被薛宸弄的令她不知所措。


    “沒什麽。”薛宸清了清嗓子,薛宸蘇千歌雙手抱臂,自己又加了抬下巴,得意道,“我想笑什麽就笑什麽嘍,這你也要管,你是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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