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一口吃下粥,那些熱氣就像是會轉移一樣,在入口的時候,老人臉上就出現了血色。


    一口粥吃完,老人沒有繼續勸宋岩,放下手中勺子重新坐迴火堆旁邊。


    嘎吱嘎吱的聲音不斷傳出,宋岩知道那是什麽聲音,是勺子和鍋底不斷摩擦的時候才會出現的聲音。


    他端著碗,猛地灌進嘴裏一大口,沒有什麽特殊的味道,隻是普通的白粥,但是有著米的香氣。


    宋岩自從被傳送到混沌世界,已經快兩個月沒有吃過米,現在再次吃到,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一大碗白粥沒有兩分鍾就全部進入宋岩肚子裏,他也覺得一直不太穩定的唿吸漸漸平穩下來。


    他撐著身體站起來,發現自己好像除了頭頂外,身體沒有任何問題。


    慢慢往前走,坐到老人旁邊的凳子上。


    凳子不堪重負的發出“吱呀”的抗議聲。


    他看見老人的鍋被刮得幹幹淨淨,但是碗裏隻有可憐的一層,好像兩口就能喝完。


    宋岩靜靜地看著,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麽,這個地方,好像和他呆過的所有地方都不一樣,是除了原本藍星的世界外最真實的世界。


    會餓肚子,會受傷會流血,但是迷惘成這個名字,和地下世界確實有異曲同工之妙,這裏應該還是地下世界沒錯。


    宋岩想從背包裏麵拿出一塊麵包,開始打開背包後才發現,最後一塊麵包已經給了九五二六,現在背包裏麵隻剩下一些沒用的東西。


    他隻能是收起這個想法,看著老人一口一口喝著碗裏的粥。


    老人的每一口都像是在品嚐著這世間的無上珍饈,直到最後一口白粥下肚,老人才像是吃飽一樣,長舒一口氣出來。


    “您能和我說說這迷惘城是什麽地方嗎?我沒有多少印象。”


    他決定從老人這裏入手,了解一個地方最好的方法就是接觸本地人,而作為打更人這種需要再城裏到處走的人同樣是知道情報最多的。


    “迷惘城?”


    老人隻是重複了一遍名字,眼神中同樣是濃濃的迷惘神色,“我不知道,隻知道這個地方叫做迷惘城,其他的,我不記得。”


    不記得?作為打更人不記得這座城?


    “您不是在開玩笑吧?”


    宋岩小心地問著。


    老人搖搖頭,“沒有,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每天都在街上走,但是也隻有在街上走的時候才會覺得自己是清醒的,知道什麽地方是哪裏,我應該接下來走哪一條路。”


    “可是一旦迴到住的地方,所有關於迷惘城的記憶都會變得模糊起來,不管怎麽想都記不得。”


    “這麽邪門?”


    迴到家後就會將城市中的一切慢慢模糊,好像有些不真實的樣子。


    “是啊,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曾經我也想過,可是一旦走出去,就隻知道到處打更,根本想不起來要做什麽。”


    聽著老人的話宋岩越來越心驚,好像第二層,比第一層更加難搞,第一層還隻是考驗戰鬥,現在第二層就開始出現記憶斷層。


    “該睡覺嘍。”


    外麵一縷陽光灑落在即將熄滅的火焰上,打更人的工作就是這樣,專門在夜晚出現,警告大家小心,一旦陽光出現,所有人都被陽光庇護,也就不再需要這些打更人,這也是打更人為什麽地位低下的原因。


    “陽光?”


    宋岩伸出手放在火焰上的陽光裏,溫熱的感覺不止從下方傳出來,還有手背上被陽光照射的地方,也不斷傳出溫熱的感覺。


    “這,不是地下世界嗎?”


    老人這時候已經倒在旁邊,手裏抱著敲梆子用的竹竿,陽光灑下,好像和他沒有什麽關係。


    向外走,好像是什麽東西的大殿,宋岩猛然抬起頭,看向身側的巨大雕塑。


    雕塑青麵獠牙,看著前方的兩眼目眥欲裂,帶著一種不怒自威的震懾力,看得人心頭發顫。


    在大雕像一左一右還有兩個小鬼雕像,兩個小鬼一個拿著一朵蓮花,一個抱著巨大的半截木材,向上高高舉起,像是在供奉著上麵的巨大雕塑。


    什麽地方會供奉這種雕塑,不都是一些佛像之類的東西,這種鬼怪的雕像,好像沒有什麽好的作用。


    宋岩一點點向外走著,身上的陰冷在靠近陽光的時候一點點減弱,當他身體完全被陽光包裹的一瞬間,看見雕塑時的陰冷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熾烈的暖意。


    外麵已經出現了不少商販,在沿街叫賣,還有一些則是固定攤位,攤位老板在忙碌的把東西擺在攤位上,有些已經擺好的,則是開始叫賣。


    熱鬧的吆喝一聲聲傳進宋岩的耳朵裏,他從未如此真切體驗過這種人間煙火氣,即便是前世在藍星。


    走在街上,還不時有小孩在追逐打鬧,好像這裏不是混沌地下世界的第二層,而是藍星的某個地方。


    這種想法出現在宋岩腦海中後越來越堅定,好像這一切都是真的。


    “對不起,對不起。”


    迎麵是一個少女從前麵街上奔跑著,身後跟著另一個和她年紀相仿的少女,可能是沒注意到前麵的宋岩,一不小心撞在了他的身上,現在正慌張的道歉。


    “沒事。”


    宋岩滿不在意的說了句,然後繼續朝著前麵走去,就像這件事沒發生過一樣。


    “小姐你在看什麽?”


    “沒什麽,我們走吧。”撞在宋岩身上的少女從他身上收迴目光,和追著她的侍女朝著街的另一邊走去。


    宋岩一邊走一邊看著這裏的建築,濃濃的複古氣息撲麵而來,隻是這裏的人穿的衣服並不是那麽複古,都是很去進去現代,就顯得有些突兀。


    “城主府?”


    宋岩不知不覺走到了城中央的位置,巨大的宅院富麗堂皇,而城主府三個鎏金大字的牌匾也在說著這個地方的不平凡。


    “幹什麽的!離遠點!”


    兩邊的城主府守衛注意到了站在這裏不動的宋岩。


    “我現在就走。”


    人生地不熟,還是不要貿然起衝突的好,轉身的瞬間,宋岩看見眼前的世界搖搖晃晃,好像在跳著旋轉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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