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審驗完畢,所有人齊聚大隊部會議室,等待著何冠霖的最後定論。


    戴嶽率先急切的解釋到:“何協理,咱們的現場可能不太盡人意,不過我們的產品出到jp公司是沒有任何問題的,而且你說的那些問題,我們馬上進行整改。”


    主管采購的胡金輝搖搖頭:“戴主任,咱們需要的是現成的,可以直接達成合作的對象,不是還得ks進行培養慢慢長大的合作社。”


    何冠霖淡淡到:“話也不是這麽說,這一通流程看下來,合作社還是有長處的。首先他們這個規模,三四百人可不算小了。另外我觀察過,村民的工作素質普遍都比較高,現在唯一欠缺的是管理經驗。另外我還想問一句,你們應用技術這一塊是誰在負責?”


    大夥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怎麽迴答,戴嶽硬著頭皮問到:“不知道協理說的應用技術是什麽意思?”


    何冠霖說到:“你們的產品應用在客戶的哪一塊?為什麽要設計成這樣?為什麽生產步驟是這樣?假如我們將來有機會合作,總不能ks幫你把所有東西都設計安排好吧。要是這樣的話,ks為什麽不自己做?”


    合作社就一加工廠,所有東西都是jp公司的,大夥兒隻知道按照作業規範進行操作,至於為什麽要這麽做,產品做出來會用在哪兒,誰都沒操過這個心。


    眼見戴嶽硬著頭皮都答不出來,何冠霖長吸一口氣:“戴主任,這變壓器你別看它小,但一件電器設備裏麵隻要一個變壓器出問題,整台電器設備都將無法工作。這還尚屬小問題,更可怕的是對於變壓器的應用技術,以及現場管理不嚴格,生產出來的變壓器有暗傷,應用到電器設備上導致炸機,這對任何一個電器設備品牌都是毀滅性的打擊。”


    一群人隻能低著頭不斷點頭表示接受何冠霖的教誨,隻聽他繼續說到:“變壓器這個東西,看似好像人人都可以做,但實際上它對細節的要求是非常苛刻的。譬如說做衣服,線沒走直,或者兩個袖子不一般長,這勉勉強強還是可以穿的吧;但變壓器不同,它隻有好和壞兩種狀態,不能將就,將就可是要出事故的,而且這個事故的後果咱們誰都承受不起。”


    說完之後,何冠霖掃視兩圈,見沒有人有開口說話的意思,便起身到:“今天先這樣吧,咱們下次有機會再說。”


    ks公司的幾人跟著起身,戴嶽急忙上前拉住何冠霖:“協理大老遠來了一迴,起碼要吃個飯讓我們盡盡心再走吧。”


    何冠霖笑到:“不遠啊,從公司的生產基地到劉集村隻有六十公裏,這也是我們願意來的原因,這個優勢戴主任可一定得利用好。”


    “什麽優勢?”戴嶽有點疑惑。


    何冠霖解釋到:“ks的變壓器采購,一般都在沿海的鵬城或者鵝城。那邊雖然是大公司,可也有他的弊端,距離太遠,溝通和售後都不太方便。如果戴主任能夠做起來,我是十分願意看到咱們合作成功的。不過今天這頓飯,咱們就免了吧。”


    戴嶽心中一喜:“協理的意思是咱們可以合作,讓合作社成為供應商?”


    何冠霖搖搖頭:“現在談這個還為時尚早,等戴主任將合作社建成一個標準的現代化企業再說吧。”


    聽到這話戴嶽倒也不太失望,因為將合作社建成一個標準的現代化企業本就是他的目標。


    戴嶽握住何冠霖的手將他送出門外:“以後隨時歡迎協理來村裏做客,說句實在話,雖然僅僅隻和協理相處半天,但卻讓我收獲頗多,我想用不了多久咱們就能合作的。”


    何冠霖拍拍他的手:“戴主任有信心就好,咱們隨時聯絡。”


    戴嶽笑到:“以後協理再來的時候派人通知一聲,咱們也好做準備接待,別像今天倉促之間太失禮了。”


    何冠霖狡黠的眨眨眼:“我要是通知給你做好準備了,豈不是很難看到真相?以後不管我們合作不合作,隻要我來,肯定是突然襲擊的,這也是我一貫的風格。”


    一行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這辦事風格讓戴嶽頗多感慨。簡潔,高效,不拖泥帶水。不過現在對於他來說最重要的是就何冠霖提出的一些問題進行整改。


    好在幹部和技術員都還在會議室,送走何冠霖之後,大家接著開會。


    戴嶽看了看所有人,開口問到:“大家對協理匆匆來一趟有什麽感想?”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有話說,但都不想先說。


    還是跟戴嶽更親近一點的劉登紅輕咳幾聲說到:“感觸挺多,原來很多我們已經習慣的事情在協理看來都是弊端,我們需要改進的空間還很大。”


    餘平安搖搖頭接口到:“協理說的很多細節確實對我們有幫助,我們要學習。但我做變壓器有十年了,待過的公司也有幾個,協理的那些細節管理有些不太適用於合作社。比如說物料管理,要用不同顏色的標識卡標明物料的狀態,再用不同的標簽標明物料的廠商和規格,這有些過於追求細節了。咱們連倉庫都沒有,物料怎麽管理?難道將標識卡和標簽發到村民手上,讓他們自己進行標識分類?我敢說沒有一個村民願意這樣做,因為這樣太浪費時間。”


    會計鄢又才附和到:“對的,像這種事情肯定需要專門的非生產人員進行操作,還有工具的管理,就連剪刀電子鉗這些都必須技術員檢驗之後才能使用,那咱們的技術員一天就不幹別的了,專門檢查治工具算了。另外還有化材倉庫,隻要是人誰不知道那東西有害?誰會無緣無故去動它?專門建一個倉庫派專人管理,這可都要錢啊。”


    何元武也說到:“就是,有些東西咱們知道這麽做可能不行,但是改進成本太大,咱們做變壓器為的是賺錢,可不是賠錢。你們可以算一筆賬,為了避免可能的線頭飛濺,五十張專門定做的桌子,五十個玻璃罩得多少錢?”


    劉德榮最後總結性的說到:“就是,ks是大公司,他們是集團化生產,有足夠的錢來添置設備,養閑人去幹那些精細化的工作,但是咱們合作社真沒必要這樣搞。再說了,聽那姓胡的意思,好像並沒有和咱們合作的可能。”


    會議室靜默了一會兒,戴嶽轉頭望向付立春:“立春哥,你就沒什麽想說的嗎?”


    付立春思慮一下:“按我的想法,咱們得在能力範圍內照著協理的意思進行整改,首先說玻璃罩,做下來需要的錢恐怕是以萬計,但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線渣真不小心飛濺入眼,進了醫院得花多少錢可不是咱們能預估的。雖然咱們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但天長日久下來誰敢保證?不都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嗎。當然,這隻是我的想法,具體實施起來可能又得戴主任去鎮裏磨一磨。”


    劉登紅接口到:“除了這些,治工具的管理其實納入日常管理範圍難度也不大,咱們可以像先前的技術員那樣,委派一個兼職的。咱村裏的治工具可是從生產以來都沒有維修保養過。”


    鄢又才冷笑一聲:“兼職,說起來容易,工資從哪裏來?再說協理有異議的地方可有十幾處之多,咱們就算改了一兩處,在他眼裏還不跟沒改一樣。”


    戴嶽微微皺眉:“鄢會計,你可能搞錯了一個意思。這些需要改進的地方咱們不是為協理改的,是咱們自身不足需要改進。你們覺得沒錢,繁瑣,我都可以理解,但咱們合作社不能老是靠著jp公司才能生存吧。咱們要發展,要壯大,別人提出的問題就要虛心接受。今兒積蓄點力氣了先整改一處,明兒又弄了點錢,再整改下一處,咱們要不斷完善,不斷先進,這樣才能不被淘汰,才能有更長足的發展。”


    鄢又才有一絲不服:“戴主任說了改,那咱們就想辦法改好了。”


    戴嶽眉頭皺得更緊:“鄢會計,你又弄錯了,不是我說了改就改,是咱們有不足就得改。有多大改善是能力問題,但能不能虛心接受別人的批評是態度問題。”


    眼看整改會議要開成批評辯論會,付立春插了一句:“我想起個事情,咱們大隊部旁邊不是有個閑置多年的碾米機房嗎?以前是大隊公用碾米的地方,後來三組的何元昭搞了大米加工廠,碾米機房就空著了。咱們隻要收拾收拾,化材倉庫不就有了嗎?而且化材基本都是四組在用,就由我本人來管好了。”


    看到付立春要立功,何元武也說到:“配線桌的事情可以讓村裏的木匠就著公司發來的桌子進行改造,估計隻用花幾天的工錢就行,不過玻璃罩恐怕還得戴主任親自到建材城去定製。”


    一下就解決兩個問題,戴嶽眉頭舒展了些:“咱們一點點整,一點點改,不一定非要誰誰誰滿意,是咱們自己降低產生不良品的風險、降低產生工傷的風險,雖然這些工作看上去有些繁瑣,有些沒必要,但這就像高空作業的安全帶一樣,掛在腰間可能會礙事,也許上去一萬次都用不到,但一萬零一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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