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禮然蓮步匆匆,腳下步子不自覺加快,不多時,便已行至若念府邸。在這烈風城中,能稱得上是她好友之人,隻剩若念。


    許禮然心中一直念著雲子言之事,她知曉再求阿凝施以援手,怕是無望,阿凝向來對旁人之事漠不關心,且每每提及雲子言,便會心生抵觸之意,神色隨之變得偏執,對她亦沒了好臉色。


    許禮然心中始終不安,她憑直覺斷定,雲子言定是遭遇棘手之難,她又怎能袖手旁觀?


    明日便是若念與青可大喜之日,這般時候叨擾,實非妥當之舉,可雲子言如今生死未卜,她別無他法,隻能硬著頭皮前來相求。


    若念聽罷許禮然將前因後果細細道來,蛾眉微蹙,一番思索,所得結論竟與許禮然別無二致。


    當下不再多加猶疑,旋即差遣幾波暗衛出府,令其速速去探尋雲子言蹤跡。


    雲子言此前在烈風城身為代城主,城中識得她之人頗多,應當能打聽到些許有用的消息。


    約莫一個時辰,暗衛迴府來報,稱有人親眼瞧見,雲子言出了城去,且那情狀,急切慌張。


    許禮然聽聞此言,心中放心不下,當下便要去尋雲子言。


    若念未將此事告知青可,悄悄瞞著她點齊了數名侍衛,準備陪著許禮然一道出城尋人。


    若念欲踏出府門之時,青可不知何時已然得了消息,急急趕來,徑直攔住她的去路。


    青可麵色頗為不善,眼眸之中隱隱透著憤怒之意。


    “我一同前去。”青可語氣斬釘截鐵。


    雖說她已將所有一切皆交付給了若念,那些暗衛,到底還是會聽從她的號令。她此前未曾道出實情,不過是想哄若念高興罷了。


    自迴了府中,她便吩咐府裏上下人等,需時刻留意探聽著若念行蹤,凡有何異常之處,即刻前來稟報。


    夢中那可怖至極的場景,叫她如何也難以忘卻。她必須將若念牢牢護在自己身側,無論如何,絕不能再讓她受到一絲傷害。


    她身子已恢複康健,仍心甘情願被若念管束,隻覺得這般相處倒也甜蜜。


    “青可,你身子還未大安,需得好生調養歇息。”若念蓮步輕移,上前一步,玉手輕抬,溫柔環住青可的腰肢,身軀緊緊相貼,她朱唇輕啟,語調輕柔,帶著一絲討好的嬌笑。


    若念自是瞧出青可正生著氣,氣她瞞著自己行事,故而,她得好好哄哄她的青可大人。


    這幾日下來,她已摸索到讓青可高興的訣竅,每迴這般主動哄上一哄,青可便會事事順著她,依從於她。


    細細想來,過往那些年,她似乎從未主動為青可做過什麽。正因如此,如今她每迴主動之時,青可便會心軟。


    這幾日,她時常靜心反思自己曾經的種種作為。當初與青可做著交易之時,她將自己變成毫無感情的物件,聽從青可吩咐,完成她的要求,從未用心去體悟青可每一迴提出要求背後的深意。


    這幾日複盤過往,她方知曉,青可每一次與她交易之時的神色,雖說皆是帶著命令口吻,其中竟都藏著一絲她從前從未察覺到的乞求之意。


    乞求自己能誇讚她一二,乞求自己能將心思分些許在她身上,乞求自己能因她而歡喜。


    若念暗自決意,從今往後,她要做那主動的一方,傾盡真心,多多迴饋青可這十幾年來對她那極盡隱忍的熾熱愛意。


    她早已想好要在大婚之夜,做一件能令青可十分歡喜之事。


    青可瞧著眼前主動投懷送抱的嬌俏小女子,緊繃的麵容稍稍變化,怒色消弭幾分,可話語間依舊分毫不讓,“念兒,莫要使那美人計了,今日我是定要與你一同前去。”


    兩人這般僵持著,一時間,周遭氣氛變得有些緊張。


    往日裏,若念隻需這般哄上一哄,青可總會心軟依從,可此刻,青可仍是一副強硬神色,不願鬆口。


    若念看向站在府門外的許禮然,隻見她麵露焦急之色,再抬眸望向青可,那雙眸子中透著不容動搖的決意。


    她終是無奈輕歎一聲,敗下陣來,點頭同意。


    “如今這般,青可大人是不愛念兒了……”若念說著,鬆開了環在青可腰間之手,麵上浮現失落神色,眸中盈盈淚光閃動。


    卻不成想,青可素手一伸,猛地將那已然自顧自往府外走去的小女子一把拽了迴來,順勢拉入懷中。


    不顧在場眾人的目光,她抬手,帶著幾分強勢,輕輕捧起若念那白皙嬌嫩的臉頰一側,緩緩傾身,深情吻上了那柔軟唇瓣。


    眾人見狀,趕忙轉過身去,哪敢直視。


    舌間乘其不備,一番攪繞。


    青可知曉尚有重要之事,並未多做停留,短短熾熱之吻,卻已然將若念心神攪亂。


    “如此……夫人可能感受到我的愛?”青可神色自若,語調沉穩,眼眸透著幾分調笑。


    “才不是…夫人…我們…我們還未成婚呢。”若念心慌意亂,俏臉一片赤紅,她掙開青可懷抱,羞赧提起裙擺,小跑著往馬車上奔去,隻恨不能尋個地縫藏身起來。


    一行人匆匆出了城,沿著暗衛得來的消息,追尋而去,竟來到了一座懸崖之上。


    懸崖高聳入雲,透著森冷孤寂的氣息,叫人瞧著便心生寒意。


    許禮然不及多想,疾奔上前,待快要行至崖邊之時,她的目光陡然被一物吸引。


    那物件紅得似血,許禮然隻一眼,便認出正是雲子言的披風。


    刹那間,她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兒,心驚膽戰,緩緩靠近那崖邊,往下望去,深不見底,什麽都瞧不見。


    她害怕極了,腦海中浮現出雲子言不慎跌落懸崖的可怕場景,隻覺渾身發冷。


    此時,唐晚凝自睡夢中悠悠轉醒,每迴與許禮然曆經那繾綣纏綿,她總會疲憊昏睡好幾個時辰,方才自然醒來。


    今日倒是比往常醒得要早些,是阿然對她有所保留,她對許禮然了如指掌,許禮然任何細微舉動,皆逃不過她的眼眸。


    在那歡愉之時,她便能感受到許禮然與往日有所不同,可她依舊心甘情願配合著許禮然。


    唐晚凝緩緩起身,環顧四周,隻剩她一人,原本柔情的眼眸,瞬時變得狠厲,如冷光利刃,透著讓人膽寒的煞氣。


    她終是深深歎了口氣,聲音似有萬般無奈,卻又夾雜著惱怒,喃喃自語,“許禮然,你終究還是沒有聽話…違逆於我。”


    絲絲縷縷暗黑氣息自唐晚凝周身散發開來,似是那潛藏在心底的惡魔,蠢蠢欲動,即將破籠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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