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可迴府之後,便安心將養起來。


    若念對她諸多管束,不許她踏出府門,亦不許她插手府中事務,隻允她偶爾在府內略作走動,且這走動還須得在若念親自陪同之下方可。


    青可一時間無所事事,倒也算落得幾分清閑自在,隻是那耳畔卻始終縈繞著若念碎碎念之聲,似是停不下來一般。


    “青可,莫要長時間看書了,這般費神勞心,亦傷眼眸。”


    “青可,切不可出府去,需何物,念兒自會替你去尋來。”


    “青可,多吃些,這湯可是念兒親手熬製。”


    “青可大人早些歇息,今日不可,你我尚未成婚呢。”


    每每逢著若念這般不許,那般不讓之時,青可便會似是懲罰,將若念拉入懷中,雙唇緊覆。


    輾轉廝磨,直教若念沒了力氣,一時之間難以再言語。


    青可著實未曾料到,自己年逾不惑,竟會被這芳齡二一女子所管束,仿若孩童,處處受限,倍加謹慎。


    更有甚,於客棧時,若念已然應諾她之求娶,豈料一歸府,聞得某事,瞬時,便改了主意,變了卦。


    青可麵對若念,實乃打不得,罵不得,萬般無奈,唯能將其寵溺,諸事皆隻能聽之任之。


    迴府伊始,若念便從唐晚凝處獲知青可在知曉自己時日無多的境況下,為她精心籌謀的諸多後路。


    青可事事皆替她打點妥當,樁樁件件,皆是用心至極。


    若念聽聞這些,心中那痛意肆意泛濫開來。


    她的青可大人,默默為她做盡一切,卻從未對她吐露隻言片語。


    可她又怎會稀罕那些身外之物?她所求的,無非是陪在青可身旁罷了。


    沒了青可,縱是坐擁再多名利,於她而言又有何意義?


    她決然不會拋下青可,獨自一人苟活於世。


    思及此處,若念心中已然有了定奪。


    待至歸府第二日,若念正悉心給青可喂藥,那眼眸之中隱隱透著一絲狡黠之色,輕聲說道:“青可大人,既已將所有的房產,店鋪,皆慷慨贈予念兒,那念兒便恭敬不如從命,悉數收下了。”


    “還有那副城主之位,以及印璽,念兒也一並笑納了。往後,暗衛若有何消息,便徑直報與念兒知曉即可,無需再勞煩青可大人過問了。”


    “念兒這是要架空我?”青可靠坐在床邊,麵上含笑,坦然迎上若念那透著別樣意味的眸光。


    微微啟唇,喝下若念遞來的湯藥,邊喝邊細細打量著若念,越瞧越發覺她的念兒似是與往昔有所不同了,莫名多了幾分果決與堅毅。


    時隔數載,她竟又一次從若念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青可大人可得聽話,如今連這座宅院都送予我了,你可算是一無所有了呢。若是不聽話,小心念兒一時狠心,便將你掃地出門呢。”若念半是戲謔,半是嬌嗔說道。


    “誰說我一無所有,待我娶了念兒,那便是擁有了世間一切。”


    青可心中早有盤算,想著明日便要著手籌備大婚事宜。


    她得快些將這小女子娶進門才好,如今她都快有些管束不住她了,且她的念兒竟還不許她親近。


    “青可大人,你便安心待在府上,靜候出嫁吧。念兒自會將一切安排妥當,三日後,便迎娶青可大人。”


    若念說罷,放下手中藥碗,傾身向前,伸出雙臂溫柔環住青可腰肢,麵上泛起一抹嬌羞,輕聲說道:“待成婚後,青可大人想要怎樣,念兒皆依你便是。”


    青可聽聞此言,唿吸猛地一滯,喉嚨微微滾動,吞吞吐吐問道:“這…這是何意?”


    若念言說要娶她?怎的不是她娶若念?這莫名的話語,讓青可一時呆住。


    若念瞧見青可那滿臉疑惑又略顯呆懵的神色,隻覺有趣至極。


    她平日裏鮮少能看到青可這般模樣,以往的青可,無論麵對何事,皆是一副沉穩持重,波瀾不驚的麵容,此刻莫名顯出幾分癡呆之態,無端惹人憐愛。


    “自是字麵之意…”若念將腦袋靠在青可肩頭,素手輕抬,拂上青可那微蹙的眉間,想要將那褶皺一一撫順,聲音軟糯:“青可莫不是忘了自己如今已然身無長物了嗎?”


    青可終究是聽明白了若念話中深意,她如今確實是一無所有,既如此,那自然是要仰仗這在烈風城中風頭正盛,風光無限的新晉副城主大人的垂憐與眷顧了。


    隻要能與若念長相廝守,其他一切又算得了什麽呢?誰求娶誰,又有何要緊之處?


    青可那沉穩聲線之中,又添了幾分寵溺,緩緩說道:“既如此,那我便靜候若念大人了。”


    若念與青可細細商議一番,二人決意,一切從簡,無需大肆鋪張,亦不必昭告城中眾人,隻邀請些相熟的好友即可。


    她們二人本就皆非喜好熱鬧之人,於她們而言,隻要有親近之人在旁見證,隻要她們二人能夠莊重拜過天地,那便足矣。


    ……


    雲子言將所有事務交予唐晚凝後,便欲攜蘇禾趕赴下一站追尋孟懷月,豈料被許禮然攔下。


    緣由是青可與若念不日將成婚,望其能一同見證後再啟程。


    當許禮然知曉雲子言欲離去時,心中滿是不舍。此一別,她不知何時方能與雲子言重逢,亦未曾好好報答雲子言。


    許禮然特意尋至雲子言處,依舊是那般純真之態,如往常一般,拉住雲子言衣袖,言語懇切,又透著撒嬌口吻言道:“師父,暫且多留幾日嘛。”


    在雲子言麵前,許禮然曾展露自己最為脆弱的一麵,往昔那些難堪與苦痛,雲子言亦都知曉,且助她度過了那段難捱的時日。


    許禮然早已將雲子言這位師父銘記於心,於她而言,雲子言是至關重要之人,亦是她倍加珍視之摯友。


    許禮然此番歸來,並不知曉蘇禾與雲子言之間存在隔閡。


    她與蘇禾未曾有過深入交談,對其品性亦知之甚少。


    她更不知自己的此番現身,竟會使蘇禾本就茫然無措的心,愈發地無所適從,難以安放。


    蘇禾在遠處望著雲子言和許禮然親密之舉,心中湧起陣陣酸楚,卻並未上前去表明主權。


    這幾日,她與雲子言都未能好好交談一番,兩人之間的那道屏障始終難以打破,無論是心還是身,都開始有些疏離。


    蘇禾感覺自己的心陷入了無盡的循環,她似乎將自己封閉在了一個幽暗無光的密室中,難以脫身。


    自那日與雲子言一番痛苦纏綿,她始終未能找到與雲子言自然相處的方法。


    蘇禾僅僅是瞧了兩人一眼,便很識趣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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