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懷月與宋清瀾見烈風城已步入正軌,聖旨亦已頒下,她們需前往下一座城池處置那群逆賊。


    首惡費時被判斬首示眾,其餘與費時有牽連之人,半數同費時一樣,半數則被流放。


    孟懷月與唐晚凝本約好今日告別,然唐晚凝並未現身,隻派了侍從前來傳信,懇請孟懷月能在烈風城暫留幾日,主持城中大局。


    孟懷月了解事情原委後,決定暫且將雲子言留於烈風城,讓其暫代城主之職,待唐晚凝等人歸來,再前去與她們會合。


    因不知唐晚凝幾人何時歸來,孟懷月與宋清瀾須先趕赴下一站處理事務,不可再在此耽擱。


    雲子言此前在梵城便將諸事處理得井井有條,如今幾人又一同曆經生死,她的能力有目共睹。


    孟懷月與宋清瀾早已將她視為好友,對她信任有加,故而放心將烈風城事務托付給她,而後便匆匆離開了烈風城。


    雲子言和蘇禾於烈風城城闕之下送別孟懷月與宋清瀾後,欲向原城主府折返。


    “阿言…”蘇禾聲音嬌柔,此時的她正伏於雲子言的背上,雙臂環著雲子言的脖頸,溫熱的氣息似有還無撩撥著雲子言耳畔,“如今這機緣巧合,倒是正好讓你曆練曆練如何掌管一城之事,待他日歸了梵城,想必也能應付自如呢。”


    暖陽融融,輕柔披灑在二人身上,將寒意悄然拂去。


    蘇禾緊貼著雲子言後背。


    雲子言極力忍住耳邊那酥麻的癢意,“阿禾,所言何意?迴了梵城如何?”


    她的阿禾如今全然不願自己移步,但凡四下無相熟之人,便柔若無骨,緊緊纏繞於她,不過,雲子言愛極了這般嬌俏可人的蘇禾。


    蘇禾唇角輕勾,眼波流轉間,輕齧雲子言的耳垂,氣息如蘭:“郡守大人已然明示,若阿言能傾心善待其女,他便將梵城中一應事務皆托付,且欲退居幕後,安享閑適之福。”


    “阿禾,若再這般,待迴了府上,可莫要向我求饒。”雲子言腳下步伐幾近踉蹌,忙將蘇禾往上微微一聳,穩了穩身形,繼而又眸含笑意,順著蘇禾的話茬兒問道,“若我對那郡守之女不善,又該如何論處?”


    蘇禾聞言,青蔥玉指似有若無地撫上雲子言的臉頰,輕輕摩挲,笑語嫣然:“那便將雲子言鎖於郡守千金的閨閣之內,不許踏出半步,直至她想明白到底該如何處事。屆時,求饒之人便是阿言了。聽聞那郡守之女性情乖張,驕縱無度,可不是能輕易招惹的主兒。”


    雲子言笑道:“既如此,我還是好生對待那郡守千金吧,這般厲害角色,委實招惹不起。”


    長街攘攘,人來人往,街道兩側諸般小攤吆喝聲,食客歡笑聲此起彼伏,那騰騰而起的煙火氣息,悠悠然隨風繾綣而上,飄散碧空之中。


    天空幾縷纖雲似白練輕舞,偶有飛鳥三兩成群,振翅翩躚而過,日光宛如金紗,洋洋灑灑傾落而下。


    雲子言和蘇禾二人仿若自塵世中獨立出來,渾身散發著柔和的光,兩人嘴角噙著的笑意自然而然,滿是溫情。


    蘇禾心想,若是能一輩子如此與雲子言漫步於閑適的街巷,該有多好。


    她與阿言,曆經波折,終得安安穩穩相伴於側,好似重迴七年前,二人亦是這般於街巷悠然漫步,阿言總會默默跟在身後,雙手滿是她興致所至買下的諸般物件。


    悠悠七載光陰,她們錯失了本應相依相守的歲歲年年。


    若不是當年自己半途棄阿言而去,這漫長的七年歲月,她們定然早已如此歲月靜好,而非飽經苦痛。


    思及此處,蘇禾滿心悲戚,痛意如針深深刺入心底,淚水滾落,洇濕了雲子言肩頭的衣裳。


    上一迴,她與雲子言在樹上,她便是如此,又是想到自己對雲子言的傷害,愧疚與痛苦瞬間將她淹沒,淚水失控奔湧而出,生生將那滿溢的幸福打斷。


    過後阿言關切詢問她為何如此,可她無法言說。那些過往自己犯的錯與痛苦,她又怎忍心讓阿言一次次憶起,她隻願阿言每日皆被歡喜填滿。


    雲子言感受到身後之人身軀微顫,感受到簌簌而下的淚珠,還有那隱忍不發的哀傷,令她唿吸猛地一滯。


    “阿禾,可是落淚了?我尚還什麽都沒做呢。”雲子言強壓心頭酸澀,竭力故作輕鬆之態,出言逗弄,腳下步伐加快,大步流星朝著府邸匆匆趕去。


    待迴至府上,步入房內,雲子言輕輕將蘇禾抱在身前,隻見蘇禾雙唇緊抿,未發一言,然那眼眶泛紅,眸中霧氣蒸騰,盈盈欲滴。


    雲子言見狀,心尖仿若被細密針芒狠狠刺紮,疼惜難忍。


    她斟酌著言辭,小心翼翼打趣道:“阿禾為何落淚?莫不是見你家夫人對那驕縱跋扈的郡守之女青眼有加,阿禾心內泛酸,吃起味來了?”


    蘇禾聞聽此言,那原本緊蹙的眉心舒展,唇角不自覺微微上揚,“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靈動雙眸眨了眨,順著雲子言的話茬兒笑語盈盈迴道:“如此說來,原是我家夫人欲攀高枝,打算將家中相伴多年的糟糠之妻棄之?既如此,為何此刻還要將我抱得如此緊?難不成是妄圖享齊人之福?”


    蘇禾玉臂輕揚,自然而然環上雲子言的脖頸,俯身而下,一點一點向著那朝思暮念的紅唇靠近,緩緩咬了上去,摩挲著,低語道:“我可比那郡守之女難纏得多,我家夫人若是膽敢心存左擁右抱之念,我便…我便要在你麵前日日以淚洗麵,定不叫你有半分好受。哼,怕了嗎?”


    “阿禾,是我錯了,不要哭,此生此世,永遠都不要落淚。我的心尖之上所放何人,你一直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雲子言雙眸深情似海,仿若能將人溺斃其中。


    說話間,她抬手掌心貼住蘇禾的後腦,將蘇禾往自己身前輕輕一帶,雙唇緊緊相貼。


    這一吻,繾綣而綿密,相較往昔那總帶著熾熱占有欲的親吻,此番的雲子言極盡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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