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吉時已到,可耽擱不得了,快些換上嫁衣吧!”丫鬟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滿頭大汗,眼睛不住地瞟向窗外。


    過了吉時可不好。


    花轎早已停在府門外,隻等新娘上轎,可自家小姐卻久久坐在鏡前,紋絲不動。


    “出去。”唐晚凝朱唇輕啟,冷冷甩出兩個字。


    丫鬟嚇得雙腿發軟,一個踉蹌險些栽倒,福了福身,退出房間,不忘帶上房門。


    唐晚凝蓮步輕移,走到床邊緩緩坐下,凝視著床榻之上酣睡的人兒。


    粉唇微嘟,透著孩童般的稚氣,唐晚凝眸中湧起一抹寵溺,抬手輕輕撫上唐禮然鎖骨之下那片白皙肌膚,指腹摩挲。


    半晌,她才動作輕柔地將唐禮然滑落的衣裳拉上,仔細掖好錦被,俯身下去,在那紅腫的唇上輕輕一吻,隨後決然起身。


    “阿然,等我迴來。”


    轉身刹那,溫柔眼眸驟變,寒光凜冽。


    她怎會輕易認命,她還等著看這場精心布局的好戲。


    唐晚凝換上那身鳳冠霞帔,坐上花轎,她透過轎簾縫隙打量四周,發覺一路上,守衛隻增未減。


    她心下了然,若真依著唐禮然盤算,與她私奔逃離,怕是前腳剛走,後腳這些年的苦心經營便會被唐釗一手碾碎,唐禮然太過天真。


    行至半途,外麵忽然傳來一陣喧鬧,唐晚凝玉手輕抬,撩開側簾一角,眼角餘光瞥見一群衣衫襤褸的乞丐橫七豎八躺在道路中間,蓬頭垢麵,叫嚷著討賞錢。


    她朱唇上揚,綻出一抹笑意,低語道:“真是個傻的……”


    傻的這般可愛,又這般莽撞…


    不消片刻,一眾乞丐便被驅趕,罵罵咧咧散了去。


    直至花轎在費勁之府邸門口停了許久,唐晚凝依舊穩坐轎中。


    府門外,人潮如湧,賓客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這新娘子怎還不出來?”


    “人家可是城主之女,擺擺譜再正常不過,咱且等著便是。”


    費勁之一身紅錦喜袍,此刻臉色青一陣紅一陣,嘴角勉強扯著笑,那笑意卻不達眼底。


    他闊步走到花轎旁,強壓著心頭怒火,聲音故作溫和:“晚凝,到了。”


    又過去好一陣,唐晚凝才蓮步姍姍,慢悠悠出了轎門。


    她麵若寒霜,瞧也不瞧費勁之伸來的手,徑直款步向前,衣袂飄飄。


    費勁之尷尬地僵在原地,那隻手還懸在空中,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須臾,惱羞成怒,猛地甩了下袖子,匆匆跟在後麵。


    邁入府邸,正廳簷下,大紅燈籠高掛,地上紅毯鋪陳,滿堂“囍”字,熠熠生輝,喜慶張揚,兩側雕欄立柱繞著紅綢,隨風輕顫。


    廳內,唐釗與費時端坐主位,唐釗麵上帶笑,深不可測。


    四周立著的,皆是烈風城有頭有臉的人物,青可站在其中,目光看似隨意,若念站於身後,素手被青可緊緊握住。


    眾人臉上雖都掛著笑,嘴角上揚,眼角帶褶,可心底各懷鬼胎,城主與副城主結為姻親,今年城中選舉形勢不言而喻,往後這烈風城怕更是被他們捂得嚴嚴實實,權力瓜分殆盡。


    往年城主選舉,唐釗向來是最優人選。


    當選名單會火速報至京中,雖有審查流程,但他任職多年,毫無差錯,做事兢兢業業,因此總能順利通過,很快就被蓋章確認連任。


    就在眾人各有所思時,禮官扯著嗓子喊道:“吉時已至,新人拜天地——”聲音高亢嘹亮,在廳內迴蕩。


    費勁之身形一頓,忙不迭轉身,臉上堆起討好笑意,朝唐晚凝伸手。


    待拜過天地,唐晚凝便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費勁之欣喜之色溢於言表。


    可唐晚凝仿若未聞,瞧不出喜怒,雙手交疊於袖間,紋絲不動。


    費勁之尷尬地站在原地,笑容凝在臉上,低聲說道:“晚凝,別鬧。”


    不多時,唐晚凝轉身,望向府門外,嘴角浮起淺笑,輕聲低喃:“時辰到了。”


    忽然,隻見府門處,若念帶著一女子走入廳內,那女子身著月白綾羅裙,發梢淩亂,滿臉淚痕,徑直衝進堂內。


    她眼神如刀,直直刺向費勁之,口中聲聲泣血:“費勁之,你怎能負我!”


    堂下賓客一片愕然,轉瞬便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那女子踉蹌幾步,衝向供桌,揮手便打翻那酒盞,酒水濺濕裙擺。


    “你與我海誓山盟,說要長相廝守,轉頭卻在此與她人拜堂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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