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也知道,這曆九少在家的境況也沒外麵人看到的那麽風光,這兩個女人還是他大哥送的,誰知道要打什麽主意呢。


    果然顧子楷也就罷了,隻道:“你且小心些,你那大哥估計是聞著什麽味了,不然好端端的,突然送你兩個丫頭做什麽?這快過年了,你們家裏年底不是要拜祭祖宗麽,你今年這茶葉,還有那染布,已經是大出了風頭,隻怕大家都盯著你呢!”


    曆九少嗤笑出聲:“盯著我又能怎樣?還能吃了我不成?如今我對曆家還有用,我那爹還得護著我。等哪天我沒用了,那才是好日子到頭了呢!”


    這話倒是讓人不好接話了。


    一時倒是有些沉悶。


    還是曆九少先反應過來:“說這些做什麽?難得你們到京城了,別的不說,要想知道什麽地方好玩,什麽地方有好吃的,找我準沒錯!有誰敢不長眼睛欺負你們,隻要報出我的名號來,保證沒人敢動你們——”


    話沒說完就被顧子楷嘲笑了:“你自家那點破事都擺不平,還你的名號,你有啥名號?老實一邊喝茶吧你!”


    說著將曆九少給按坐在椅子上,關切的看著安華皓和梅曉彤:“你們初到京城,可有什麽不方便的?盡管說出來,不用外道。我跟他兩個人,在這京城雖然不至於橫著走,倒是也有幾分薄麵。”


    梅曉彤想了想:“倒真是有一件事情要麻煩你們。我們初來京城,住在客棧不方便。想找一處安靜些的院子,隻是初來乍到的,也不知道哪裏有這樣的院子——”


    話還沒說完,曆九少就搶著道:“這有何難?我名下有好幾處院子,隨你們挑去,看上那一處,就住哪一處就是了。”


    梅曉彤還沒說話,顧子楷已經搶著道:“我名下也有一間院子,就在東雀大街旁的帽子胡同,又安靜,附近距離國子監也近,還有不少茶樓,也是學子們會友論詩的好去處。那胡同裏住的也都是書香清貴的人家,倒是最合適不過。我明兒個就讓人去打掃了,你們直接搬進去就是了。”


    曆九少一聽,急眼了:“你什麽意思?就你那院子,又小又偏,哪裏適合人住?哪裏抵得我那院子,又寬敞又舒服。再說了,我那院子裏色色都齊全,連下人丫頭都是齊備的,今天就能搬進去,住進去啥事都不用操心。”


    顧子楷瞥了他一眼:“你那院子好是好,下人再多有什麽用?誰知道裏麵的那些人都是誰的眼線?你自己院子裏都跟篩子一樣,你借給宋兄他們住,能住得安穩,隻怕白天隨便一句話,到晚上就傳到他們背後的主子耳朵裏去了。真要住進去了,豈不是害他們?我那院子雖然小些,可是清淨啊


    。”


    曆九少梗著脖子:“那有什麽,本少爺將那些下人都趕走不就是了——”


    梅曉彤和安華皓見兩人先自己爭起來,頓時無語了。


    “你們都別爭了,你們兩家的院子我們都不會要的。若是你們有其他的好院子介紹,我們欣然接受,若是要將你們的院子給我們借住,那就算了,我們自己再找找去。”梅曉彤隻得站出來攔道。


    曆九少和顧子楷頓時也顧不得爭論誰的院子好了,一起看過來。


    曆九少先沉下臉來:“你這是不拿我當朋友?咱們什麽關係?你們到京城了,還要到外麵住去,這是打我的臉!我曆九少以後還要不要出去混去?”


    顧子楷也道:“宋兄,你我之間何必如此見外?”


    倒好像安華皓和梅曉彤不借住他們的院子,他們還不樂意。


    梅曉彤正色道:“咱們都是朋友了,我也不是跟你們客套,是真要自己買個院子住下來。你們的心意我們都領了,隻是這借院子的話再也不用說了。我也不是跟你們見外,若隻有我跟宋大哥兩人,借住幾個月也就是了,隻是這次我娘還有舅舅也來了,他們年紀大了,也不好意思住在別人家,總覺得不自在。”


    “你們也知道,我如今手頭也不缺買院子的銀子,自然是想讓我娘和舅舅住得舒服些。所以若真想幫我們,就麻煩問問有沒有那要賣的合適的院子就行了。”


    曆九少和顧子楷互相看看,知道梅曉彤和安華皓這是拿定了主意,沒辦法,隻得點頭道:“那行,我們迴去問問。”


    說完這事情,顧子楷就拉著安華皓到一邊說些秋闈之後的事情,直隸這邊的情況,然後約著安華皓,改日帶他出門去會友去。


    安華皓知道顧子楷這是幫他,知道他在這方麵缺少人脈,這是給他擴充人脈呢,自是欣然答應了。


    那邊曆九少和梅曉彤正在說胭脂水粉鋪子的事情。


    上次信中就說到曆九少已經買通了德妃娘娘身邊梳頭的姑姑,等著機會就將那胭脂水粉給用上。


    前些日子,剛好是宮裏一位太妃壽誕,這位太妃當年曾經撫養過當今一段時間,如今宮中沒有太後,這位太妃在當今麵前頗有幾分麵子,大家也都十分給這位太妃麵子,宮中大擺宴席,很是熱鬧。


    宮裏嬪妃每逢宴席,那都要爭奇奪豔,務必讓自己成為那最矚目的一個,好吸引皇帝的眼光,博得幾分恩寵。


    尤其是那些不怎麽受寵的低級嬪妃們,能露臉,讓皇帝注意自己的機會也就隻有這種宴席上,那段時日,宮外上好的胭脂水粉,還有綢緞布料,首飾頭麵幾乎都脫銷了。


    德


    妃盛眷在身,恩寵不斷,可越是如此越要精心,不能被人比下去。


    那個被收買的梳頭的姑姑,也就趁著這個機會,將梅曉彤製作的胭脂水粉給德妃試用了,效果果然不錯,又甜又香又美,讓德妃愛不釋手。


    一問才知道,這居然是給自己染布的那個農女親手調製的出來的,德妃頓時來了興趣。


    尤其是在太妃壽誕當日,這新的胭脂水粉打扮出來的樣子,不僅吸引了皇帝的目光,恩寵更勝往日。


    更是惹得其他妃嬪嫉妒羨慕不已,有那交好的,還跑來打聽,這用得是哪家的胭脂水粉。


    德妃將那梳頭姑姑喚上來一問,知道是曆家送進來的,心中就了然了幾分。


    過了幾日,德妃娘家的嫂子又進宮,替曆九少帶話。


    話說得十分的好聽,說是那個染布的農女,十分感激德妃的恩德,如今拜了告老的杜太醫為師,因著是女子,天生愛調脂弄粉,倒是讓她搗鼓出這極好的胭脂水粉來。


    這農女記著德妃的恩德,也沒別的孝敬,就將這胭脂水粉給獻了上來,讓德妃放心用,這胭脂水粉都是經過她師父杜太醫最後酌定的方子,也是杜太醫最後檢驗過的。


    那農女因著染布,為曆家所用,如今倒是開了胭脂水粉的鋪子,那曆家九少也參了一股。


    那曆九少也是聰明人,願意拿出一股來孝敬德妃。


    德妃一聽,雖然這娘家嫂子話說的婉轉好聽,可意思都到了,她也聽明白了。


    德妃是個十分果決的女子,不過思考了幾日,就讓心腹宮人帶話出來,同意了。


    還讓那宮人帶口信說,讓曆家不許為難梅曉彤,以後有什麽新鮮的顏色布料或者胭脂水粉,定要先送到她宮中去。


    又還賞賜了梅曉彤幾樣珠寶。


    如今曆九少已經看好了鋪子,也都整修好了,就等著梅曉彤帶過來的貨物,到時候擺上架,然後算個黃道吉日開門大吉了。


    說著,曆九少從懷裏掏出早就寫好的契書來,上麵曆九少早就蓋好了自己的印鑒。


    梅曉彤結果契書來,仔細看了看,上麵寫的很清楚,責任和利益都劃分的很清楚,也就簽字畫押,一人一份。


    這事也就塵埃落定了。


    曆九少又和梅曉彤商定了,明日去客棧將那些胭脂水粉都拖到鋪子裏去,免得放在客棧裏,人多眼雜,萬一出了紕漏可就不好了。一切都商量妥當了,這才吩咐外麵守在樓梯口的下人們,讓送席麵上來。


    顧子楷趕來不過是知道安華皓他們到了京城,來見上一見,正事都說完了,雖然有些舍不得,到底還要維持著跟曆九少不合的假象


    ,所以幹脆起身,袖子一甩,氣衝衝的下樓去了。


    曆九少戲精上身,還特意趕到門口,衝著樓下大喊:“哼,你算老幾?也敢管爺的閑事?算你識相,再不走,莫非還等爺請你吃飯不成?”


    一麵又喊掌櫃的:“掌櫃的,給爺將那什麽猴頭蒸熊掌,鮑汁扣海參給爺各做兩份上來,爺吃一份倒一份——”


    端得是十分囂張。


    顧子楷氣倒是真來氣了,曆長楠這跟梅八蛋,跟他這麽多年了,從來都是請他吃一頓恨不得讓還兩頓才好。


    今兒個倒是這麽大方?還猴頭蒸熊掌,鮑汁扣海參,還兩份,也不怕噎死!


    迴頭瞪了曆九少一眼:小子,等過幾天再收拾你。


    曆九少張揚的挑挑眉毛,一副你奈我何的欠揍表情。


    這要不是知道內情的,還真認為這兩人就是天生的八字不合,見到就犯衝。


    跟著顧子楷的下人追在顧子楷後頭,連聲勸著:“少爺,少爺別生氣!咱們大人不計小人過,宰相肚裏能撐船——”


    一邊勸著,一邊一溜煙的跟著顧子楷走遠了,


    這邊曆九少的手下相視苦笑,得,迴去又得挨一頓罵了。


    曆九少拉了一波仇恨,才得意洋洋的迴到包廂:“怎麽樣,我跟老顧演得像吧?任誰都能看得出來,我們倆不合吧?”


    梅曉彤毫不客氣的翻個白眼,大哥,你那是演得像嗎?你那壓根就是本色演出好嗎?


    實在是想懷疑,兩人是不是真八字不合,不過是在她和安華皓麵前裝得這麽和氣一團。


    畢竟兩人看對方不順眼的表情,都那麽真情實感。


    掌櫃的戰戰兢兢的敲門:“九少,那猴頭蒸熊掌還有那鮑汁扣海參您還要嗎?咱們店小,這鮑魚海參倒是有,可這熊掌是個稀罕物,小店還真沒有,您看——”


    曆九少……


    ※※※


    要說,京城這地頭,沒個人脈還真不行。


    那些好的適合的院子,那些普通的中人們還真摸不到邊。


    能知道消息的,安華皓他們初來乍到,也還找不到這樣的中人。


    倒是楊宗保尋摸的時候,打聽不少人家,願意將院子出租給來京城趕考的舉子們,房租也合適,就指望著那舉子們能順便教導教導自家的孩子,這可比那些私塾先生強不是?


    再多給點錢,那些人家還願意包一日三餐。


    基本這些舉子們都是一心隻讀聖賢書,兩手不沾陽春水的,在客棧住著能多出點前,客棧有請的婆子能幫著漿洗衣裳。


    這租普通百姓家的院子,一個月出幾十個大錢,也有那專門漿洗的婆子上門來給將


    衣服收去漿洗幹淨再送迴來。


    大多數家境一般的舉子,在京城住得久一點,或者有京城的親朋好友,基本都是找這樣的人家租住。


    不過這樣的人家,基本都是普通百姓,家中頂多也就有那麽一兩間空閑的屋子,實在不適合梅曉彤他們這樣的。


    反倒是荊縣的那些學子們,有了這個門路,都慢慢找到合適的人家租住了,一時倒是節省了不少盤纏開銷。


    還是曆九少和顧子楷這邊,過了三四日的功夫,就讓人上門來說,有了消息。


    楊宗保本來焦頭爛額的,聽了這消息,跟著去看了一天,看了三四處院子。


    一處是個三進的大院子,還帶一個小花園,據說是某位大官偷偷布置下的宅子,打算養外室的,結果被原配夫人給端了老窩,不僅那外室被打得半死,據說那位大官老爺也被揍成了豬頭。


    原配夫人看著那宅子就覺得晦氣惡心,要將房子給賣了,剛新修的宅子院子,家具什麽的色色都是齊全的,除了位置略微偏些,倒沒別的壞處,折價三千兩白銀。


    一處就是顧子楷說的那個帽子胡同的房子,二進的小院子,不大不小,破有些年頭了。是一位京官,好不容易謀了外放,舉家都要跟著去,手頭緊湊,才想將這房子給賣了。死咬著說要二千八百兩銀子。


    還有兩處,一處也是兩進的院子,房子什麽的倒好,隻是聽說那院子以前的主人家,也是一名舉子,春闈落榜,一時想不開,迴家喝悶酒把自己給喝死了。


    更邪門的是,這院子,後來也有人看中這院子住了進來後,諸事不順,尤其是參加春闈的舉子,住在這院子裏的,就沒一個能考中的。


    就有人說這是那沒中舉還喝酒喝死了的那個舉子心有不甘,自己中不了,也不讓別人中舉。


    這麽些年下來,這宅子就越發沒人敢住了,漸漸的就空了下來,也賣不出去。


    眼看一座好好的院子要砸在自己手裏了,如今那主人也急了,就像趕快脫手,把這院子給處理掉。


    因此價格也喊得低,兩千兩就賣。


    那麽大兩進院子,裏麵家具什麽的都還是好東西,就是常年不住人,屋頂有些漏雨,將那屋頂修補一下,牆粉刷一下,院子裏的雜草清除掉,再收拾收拾也就能住人了。


    還有一處,倒是個城外的小莊子,莊子不大,占地也不廣,因為挨著山林,土地貧瘠,隻能種些果樹,結出來的果子也是又酸又苦。


    所以這莊子倒是便宜,不過一千兩,帶著一座矮矮的小山頭和一百畝的果樹林。


    楊宗保將各處都看了,迴來跟李婆子還有安華皓和


    梅曉彤細細一分說。


    一時大家都有些拿不定主意,先前是一樣選擇都沒有發愁,如今是選擇多了,還是發愁。


    幹脆第二日,四人又雇了馬車,先將城裏的那三處宅子都看了一遍,安華皓倒是覺得那三進的院子不錯,又寬敞還帶花園,曉彤和嶽母大人閑著無事,還能在園子裏逛逛。


    李婆子一是覺得那院子太貴,要三千兩!二來那院子名聲不好,是人家養外室的地方。


    她就更多想了一層,安華皓的親娘,當初不也被宋弘當作外室養麽?這要是買了這院子,將來人家說起來,隻怕會對安華皓有妨礙,因此執意不同意。那要價兩千八百兩的院子,也不大,前後院都太逼仄了些,價格還那麽貴。


    那個兩千兩的宅子,倒是位置也好,兩進院子也不錯,偏又聽說有些邪門,隻要住進去的,就沒一個能中進士的,這兆頭寓意不好。


    李婆子心裏就有些忌諱。


    倒是梅曉彤,卻覺得那個有些邪門的宅子不錯,價格合適,略微修整就能搬進去住。


    至於所謂的那些不幹淨,兆頭不好,對她來說都不是事。


    安華皓從李婆子執意反對買那三進的院子,他就猜到了李婆子的顧慮,忍不住心頭一熱。


    以他對梅曉彤的了解,自然知道她肯定是看好那據說邪門的院子,就他自己,也覺得那個院子,位置好,又安靜,價格還這麽合適,真是沒有不好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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