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木板被踹得搖搖欲墜!這扇門本來就隻是裝飾用,每天打烊,外麵還有一層門板放下來才安全。


    此刻就這一層雕花門,隻需要幾個壯漢,用力一撞就能開了。


    現在外麵的那些女人,比起壯漢來都可怕,也不知道多少腳在踹門,隻聽到砰砰砰不停。掌櫃的急眼了,這要是等外麵那些如狼似虎的女人衝進來,隻怕今天他們就走不出去了。


    忙指揮夥計將櫃台和椅子凳子抬到門口去擋著。


    夥計們也知道形勢不對,如今大家是一條線上的螞蚱,都是田家的夥計,一會讓那些女人進來,隻怕人人都要倒黴!


    因此也顧不得別的,紛紛使出全身的力氣來,將櫃台和椅子都抬著擋住了門,這才略微安心了些。


    大家還來不及鬆口氣,就聽到有女人的尖叫:“杜老五,你個殺千刀的,還看啥熱鬧?你婆娘閨女的臉都被這田家胭脂給毀了!還不抬根木頭來把門撞開?”


    “當家的,快來!這田家黑心鋪子,害人啊——“


    “快迴去喊你爹和幾個哥哥去,今兒個不將這胭脂鋪子給拆了,老娘咽不下這口氣!”


    ……


    “怎麽辦?”掌櫃的和夥計隻是暫時的安全了,聽外麵那動靜,隻怕今天真的走不出去了。


    兩個衙役此刻也距田家鋪子的人遠遠的,那些女人瘋起來哪裏有道理可講?還是避嫌的好!


    沒一會子,果然沉悶的撞門聲響起,一聲聲的如同撞在了掌櫃和夥計的心上。


    兩三下後,門就吱呀一聲搖搖欲墜了,再兩下,整個大門就被撞開了。


    一群女人眼睛都紅了衝了進來。


    不顧不看的,見眼前所有的一切,看到的都砸起來。


    本來鋪子裏的東西就被梅曉彤砸得差不多了,這些女人砸了兩下,還沒出氣就沒了,那一腔怒火沒地方發。


    四處一看,就看到了縮在一角瑟瑟發抖的掌櫃的和幾個小夥計。


    頓時找到了目標“姐妹們,就是他們每次哄騙我們買下那毀容的脂粉的——”就這麽一句,大家就有誌一同的揮舞著尖尖的指甲撲了過去。


    兩個衙役看得後背一陣一陣的冷汗直冒,不由得就往後退,退啊退的,就退到連接著後院的門邊。


    兩人偷偷一扭頭看,後麵就是院子,幾間屋子,還有一扇小小的後門。


    頓時眼睛一亮,不著痕跡的又往後退了一退。


    好不容易的沒人察覺到退到了後院,聽著前麵掌櫃和那些夥計們的慘叫聲,兩人不敢遲疑,腳底一蹬,兩下就翻過了院牆……


    翻過院牆後,兩人對看一眼,拔腿就往衙門跑,


    得趕快喊人來,不然就要出大事了。


    跑了沒兩步,就看到前麵,梅曉彤悠悠閑閑的拎著藥包和幾包點心,正慢慢的走著。


    衙役心情和眼神同樣複雜的看了看梅曉彤,他們在這條街上也不少年了,見得也多,此刻迴想起來,梅曉彤一直不急不躁,但是說的每一句話,甚至露出的每一個表情,都是有目的地。


    風清雲淡的就砸了田家的胭脂鋪子,還揭了田家老板娘的老底,更恐怖的是,將田家胭脂水粉的配方都順口就說了出來,引起了大家對田家的不滿。


    一環扣一環,如今她卻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從田家鋪子裏出來,好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衙役再看向梅曉彤的眼神,就充滿了畏懼和提防。


    其中一個張嘴想說什麽,被另外略微老成一些的那個拉住了“行了,先迴去喊人!再遲了隻怕要出人命了!別的以後再說——”


    兩個衙役咬咬牙,一溜跑遠了。


    等到衙役們急匆匆的趕來,田家的胭脂鋪子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了。


    站在外圍看熱鬧的都是男人,田家鋪子裏麵已經擠得針都紮不進去了。


    無數聽說了消息的女人,還在從縣城四麵八方趕來,要找鋪子要個說法。


    胭脂鋪子的大門和窗戶都被憤怒的女人給砸了個稀巴爛,整個店鋪已經找不到一件完好的東西。


    裏麵有人在唿救,有人在痛罵,還有人在哭嚎,亂成了一團。


    衙役們擼起袖子,拚命的驅趕外麵看熱鬧的人群,好不容易才擠進去,領頭的班頭剛扯起嗓子喊了兩句“衙門辦差,大家速速散開,不然就要抓你們到衙門去,治你們的罪——”


    “二狗子,你抓老娘一個試試?”話還沒說完,從人群裏撲出來一個彪悍的婆子來。


    那衙門的班頭頓時臉就垮了,左右張望了兩下,衝那個婆子拚命的使眼色“我的親嬸子耶,你在這裏做啥?這裏人多亂糟糟的,要是把您老人家擠出個好歹來可怎麽是好?旺財呢?怎麽他沒陪著您老人家?我讓人送您老人家迴去好不好?”


    那婆子大馬金刀的往衙門班頭麵前一站“老娘咋就不能來這裏?老娘這麽多年來,都用的是田家的胭脂水粉,哪裏知道田家的胭脂水粉用了居然能毀容?”


    “想當初老娘也是響當當的東街一枝花,就是用了這田家的脂粉,如今不僅臉色發黃皺紋多了,就連身材都走樣了!你覺得老娘憑啥不能來這裏?難不成就要吃個啞巴虧不成?”


    “我告訴你,二狗子!老娘這是沒擠進去!要是擠進去了,非要撓花他們的臉不可!”


    小名二狗子,


    如今的衙門班頭,在一幹兄弟憋笑的眼神下,氣急敗壞的踢開幾個壞笑的手下“滾滾滾,滾一邊去,笑什麽笑?”


    幾個屬下偷笑著,正要離開,被那婆子個攔住了“你們去哪裏?來了正好,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你們還不快將那田家的人給抓起來?還在等啥?”


    衙門班頭恨不得給自家這嬸子給跪了!很想告訴自己二嬸,您老人家都一把年紀了,就算不用那脂粉,也該臉色黃了,長皺紋了吧?不長皺紋那是老妖精了。


    再說了,就算人家脂粉不好,用了毀容說得過去,可身材變形也賴上人家,這說得過去嗎?


    要是別的女人這樣胡攪蠻纏,他早就不客氣的將人給抓迴去了。


    偏偏這是自家二嬸,自己爹娘早逝,多虧了二嬸不嫌棄,拿自己當親兒子一般養大,還給自己娶了媳婦成了家,在自己心中,那是親娘一般的人物。


    別說就是當眾喊自己的小名二狗子,就算當眾讓自己給她老人家洗腳,那他也是心甘情願的。


    隻是畢竟好歹是個頭,也要點麵子,雖然心中尷尬,班頭還是好聲好氣的哄著“二嬸,您老人家先迴去!您放心,若真是這田家的脂粉鋪子有問題,不說別人,我肯定就饒不了他們!”


    “隻是您看,這人這麽多,萬一你老人家有個什麽閃失,你讓我們這一家大小怎麽辦?您老人家隻管迴去,有我在,還怕討不迴公道?”


    那婆子雖然還有些不情願,可畢竟這自己侄子開口,都這樣要求了,沒辦法,當嬸子的也拗不過去不是?


    隻好不甘不願的點點頭,敢要走,想想還不放心“二狗子啊!你可千萬別讓那田家的跑了!他們這幾十年的鋪子,天曉得害了多少女人啊!我跟你講,這對咱們女人來說,臉是最重要的!毀容就是要我們的命!這是要我們荊縣女人的命啊!你知道不知道?”


    衙役班頭點頭如啄米“知道了!您老人家放心吧!田家這是謀財害命的罪名呢!肯定饒不了他們!”先把家裏這座鎮山太歲給哄迴去再說,不然沒法幹活啊!


    “跟縣太爺也這麽說,知道不?絕對不能饒了田家!要讓他們一家子都入大牢!”那婆子狠狠的道。


    衙役班頭繼續點頭“您說的對!好好好!沒問題!都聽您老人家的!”


    終於將那婆子給送走了。


    摸一把頭上的汗,迴頭踹兩腳聽牆角還憋笑的手下“還笑個屁啊?幹活去!”


    跟他關係一向親近的一個衙役湊上來“頭,你說田家這次的事情,是得罪了什麽人?還是?”說著指了指天。衙役班頭瞪他一眼“閉嘴!不會說話就閉上嘴!你這張嘴


    再沒個把門的,遲早會死在這張嘴上!到時候看誰救得了你!”


    那衙役訕訕然一笑“這不是就跟頭你說說嘛!”


    “有什麽想法,爛在肚子裏也別說出來!再說了,你是不是收人家好處了?”衙役班頭狐疑的問。


    那衙役臉色一變,忙擺手“頭,你誤會了!我真是隨便問問,我立刻就去幹活,幹活!”


    說著忙不迭地跑了。


    衙役班頭眼神一變,終究沒有多說,伸手招唿了幾個得力的手下,奮力的擠開了人群,終於擠到了鋪子裏。


    那些女人這鬧騰了一會,也有些疲憊,加上田家鋪子的人,都被他們撓得全身沒一塊好皮了。


    有哪些好歹還有幾分清醒的,就攔著了“咱們隻是要討個公道,不是要鬧出人命來!不然有理都變成沒理的了!且留著他們的狗命,等他們下大獄去!”


    “這位嬸子說的是,咱們先歇歇,一會肯定衙門得來人!還有田家,我就不信他們東家當縮頭烏龜能當一輩子!看到沒,這裏麵可還有他們家的兒媳婦呢!要真是個要臉麵的人,一會子就得來把這兒媳婦給弄迴去了,不然真到了官府,先脫了褲子打板子,隻怕田家的臉都要丟幹淨了!”


    “聽你們這麽一說,老娘倒希望田家的那個黑心東家不要來了了,讓他們田家丟個人才好!做出這樣缺德絕後的事情來,害得咱們姐妹們都毀容了,他們還想要臉不成?”


    “說的是!”不少女人都附和著。


    方氏渾身都疼,臉在猝不及防下被抓花了一道後,她還算反應快,立刻就捂住了臉,蹲下了身子。


    可這女人打架,又是天大的仇恨,哪裏有留手的?


    有薅她頭發的,有掐她腋下,腰上各種軟肋的肉的,還有直接上腳踢的。


    她動都不敢動,不用看,就知道自己身上肯定沒一塊好肉了,頭皮都連著頭發扯掉了一塊去了。


    不過是強撐著一口氣,不敢昏死過去,怕自己的臉昏過去後被這些女人給撓花了。


    聽到那些女人們再商量讓她上大堂,被脫褲子打板子,頓時又急又怕。


    這如今的律法就是這般,無事上大堂的,無論男女,先脫了褲子挨上一頓殺威棍,留得小命才能告狀。


    若真是上了堂,她……


    想到這裏,方氏再也撐不住,整個人暈死過去。


    旁邊掌櫃的和幾個夥計,身上臉上都被撓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一片,沒一塊好肉。


    如果掀開衣服,隻怕那腰上胳膊上,腿上,全是掐痕。


    幾個人縮在一起,啥也不想,就隻盼著官府衙役們到來,就算去大堂上打板子,也好


    過這樣被一群女人圍著折磨。


    等到衙役們好不容擠進鋪子裏,看到就是一群女人熱火朝天的在一旁聊天,從自家娃一天不打上房揭瓦,到你這身衣服不錯,在哪家鋪子做的?再到,你這簪子好看,我前天也買了一根差不多的,咱們改天一起去逛逛啊?


    哎呀,我跟你說,隔壁那家鋪子的東西不靠譜,要到西邊大街那邊有一家,物美價廉!


    而角落裏,苟延殘喘的掌櫃的和夥計們,終於等到了救星。


    頓時兩行淚潸然而下“你們——你們終於來了!可把你們給盼來了——”


    還有兩個年輕一點的夥計,沒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抱著衙役的大腿就不撒手了!


    這些衙役們在這條街上也是十幾年了,哪裏見過這樣的?隻覺得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想把人給甩開。


    可這些夥計,知道衙役們就是他們的救星,哪裏肯鬆手。


    最後隻得拖著他們出去,一下子就成了眾人的焦點。


    有那脾氣暴躁一點的,直接一刀鞘下去,將人敲暈了,拖著就走。


    剩下那一個,看看已經在拔刀的衙役,牙一咬,眼一閉,躺平在地上了。


    拔刀的衙役,眉心一陣亂跳,隻覺得今日這事,簡直是有毒!


    狠狠的拖著人往外走,倒是剩下方氏是個難題了。


    衙役們都是男的,這方氏又暈倒了,男女授受不親,也不能見人拖著走。


    衙役班頭犯了愁。


    就在此刻,田貨郎終於帶著他的二兒子田四海趕到了。


    他們今日原本是在城外莊子裏。


    田家這些年積攢了不少家底,就在郊外買了個小莊子,良田不多,大多是不怎麽好種莊稼的山地。


    勝在這莊子便宜,一般人看不上。


    田家卻正需要這樣的莊子,那些山地別人不要,對田家卻是寶貝,正好種花。


    十來年經營下來,這附近這樣的山地幾乎都被他們家花低價買到手裏,如今也連成了一片。


    種些花草之類的,正好配製自家的胭脂水粉。


    一麵因為這一年四季都是花,引得不少人來。


    田貨郎做生意著實有幾分天賦,幹脆就在這花海附近,蓋了幾個小院子,出租給那些風雅人士或者貴女門聚會賞花,倒也有了幾分的名氣。


    不說別的,那些在荊縣讀書的書生們,每當賞花的時候,總是會到這裏來吟詩作對一番。


    女孩子們更是,從迎春花到梨花桃花,再到薔薇、石榴,茉莉、梔子、金桂還有菊花、梅花,總能找到借口出來聚會。


    田貨郎也因為這個,倒是很攀附上了些人脈


    ,不然不至於後來的生意越做越大。


    他們兩父子看了自家這花海,跟莊頭商量了些事情,又問了最近來賞花的人多不多,生意如何?有沒有值得自家去結交的人?


    聽完匯報,田貨郎才滿意的爬上馬車,打算迴家。


    路上,還在馬車裏跟自己兒子田四海麵授機宜“今年這花倒是略遲了些,開得也不比往年茂盛!你這幾日偷偷派人來打聽打聽,這莊頭是有了外心思還是別的?”


    田四海點點頭“知道了,爹!”一麵討好的給田貨郎遞上水囊。


    按理說,他們家如今這條件,又不是喝不起茶?


    隻是田貨郎以前走街串巷習慣了,就愛喝本地產的一種叫不出名字的樹葉泡出來的水,生津止渴,改不了了。


    因此到現在,出門也隻帶水囊。


    田貨郎喝了兩口水,又說了幾句,正要喝水,馬車突然一個急刹車。


    田貨郎手裏的水囊被自己捏得水全撲自己身上了,牙齒也嗑到了,整個人在馬車裏滾了好幾圈。


    外麵才傳來一個氣喘籲籲的聲音“東家,不好了!胭脂鋪子出事了——”


    田四海手忙腳亂的將親爹給扶起來,一看嚇了一跳,田貨郎的牙齒被水囊給蹭破了皮,順著嘴角流出一道血來。.


    “爹,你沒事吧?”


    田貨郎袖子在嘴角一抹,混若無事的坐好,掀開了簾子:“胭脂鋪子出了什麽事?這麽慌慌張張的?”


    來報信的是同一條街上另一家鋪子的夥計,這是前些日子,田貨郎給了田四海私房銀子,讓他自己開間店鋪試試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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