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默默的將自己的真實想法吞下去,點頭讚同:“我覺得也行!如今天氣冷了,這山貨生意的旺季也就一個來月了。等旺季一過,咱們就開始起大屋,家裏隻留一個人守著就行。趕在過年前辦好,咱們家也好好熱鬧熱鬧!”


    一聽說就要起大屋,一家人都興奮起來。


    梅長貴的婚事就這麽定了。


    李婆子是個閑不住的性子,當即出門就要去找媒人去,這衝子溝山高路遠的,還得找個靠譜的媒人,多給些媒人錢才好。


    梅忠誠也坐不住了,出門去找風水先生,挑日子去。


    家裏如今添了這個喜事,一時大家臉上都帶著笑容散去了。


    還能聽到小娟咬著手指頭問:“娘,四叔要給咱們娶四嬸了嗎?四嬸好不好?”


    溫氏心中苦澀,看公婆和小姑子特意說要起了新屋子才辦婚事,就知道他們對這個新媳婦有多看重。


    找媒人,下聘禮還要親自去。


    相比較當初,自己和當家的婚事,是媒人帶著婆婆一起去相看了,然後聘禮也隻是普通。那個時候江家還想求著梅家,當家的又是繼母,哪裏會真心為她考慮。


    什麽都依著梅家這邊,即使婚事簡薄也無人說什麽。


    那個即將要進門的柳家姑娘,溫氏還有印象,一看就是家中受寵的,兩個哥哥也都疼愛妹子的人,嫁人又得夫家看重。


    真是讓人羨慕。


    梅長青迴頭,看到了自家媳婦怔怔的樣子,哪裏還不明白?


    當初兩人剛成婚的時候,也曾恩恩愛愛過一段時日。


    當初老二梅長安是秀才,那婚禮辦得熱鬧氣派,輪到他王老三的時候,自然就遜色多了,好多都是梅長安辦婚事剩下的湊合了一下。


    憑良心說,梅長青的婚事辦得跟村裏其他人差不多,隻不過和梅長安的一比,前後沒多久,那就顯得格外的寒酸。


    為這個,周氏沒少嘲笑過溫氏。


    就連梅長青在外麵也沒少聽過酸話。


    梅長青身為一個男人,又好麵子,難道真的心裏沒有疙瘩嗎?新婚燕爾,跟溫氏如膠似漆的時候,他也曾許諾過,要讓溫氏過上好日子,不會比任何人差,不會再讓人嘲笑她。


    可是後來……


    梅長青想到這裏,難得有了一點不自在,走到溫氏身邊,粗聲粗氣得開口:“還愣在這裏幹啥?還不迴屋去,我早起穿的襪子磨腳,快給我迴去找雙幹淨的好換。快點,別耽誤了你男人的事情。”


    溫氏頓時什麽心思都沒了,急匆匆的迴屋去找幹淨襪子。


    找出來一雙,


    放在炕上,溫氏轉身,就對上了梅長青欲言又止的臉。


    好半天,梅長青也沒憋出一句話來,隻粗魯的抓過溫氏的手,往她手心裏塞了一塊帶著體溫的碎銀子,轉身就走了。


    溫氏低頭,看著手心裏那塊溫熱的碎銀子,大約一兩重,沉甸甸的。


    看著梅長青的背影,再看看手心裏的影子,溫氏眼圈一紅,嘴角翹了起來。


    等到人都散去了,上房隻剩下梅曉彤和安華皓兩人。


    安華皓瞅瞅屋裏沒人了,這才帶著一點試探低聲道:“曉彤,年底起大屋,四哥他們辦婚事,要不,要不咱們也一起辦了,也算是雙喜臨門?”


    梅曉彤定定的看了安華皓一眼,想了想,自己不願意早成


    親的這個想法,還是得早早的跟安華皓溝通才好,免得兩人之間有了誤會。


    因此,她正色道:“正好,我早就想跟你談辦婚事的事情,隻是一直都沒找到機會。我一會說的話,你可能會生氣,但是請耐心聽我把話說完,好不好?”


    安華皓心裏咯噔一下,看著梅曉彤,好半天才點頭:“曉彤,你說,我聽著。”


    “我知道你想早點跟我成親。可是,我還不想這麽早成親——”這話一說出來,安華皓的臉色就變了。


    剛要說話,被梅曉彤拉住手安撫:“我不是不願意成親,是不想這麽早。我聽人說過,女孩子太早成親,身體還沒發育成熟,尤其是太早孕育孩子,對孩子和母體的傷害都很大。”


    梅曉彤覺得自己這話說得很科普很正經,可安華皓聽了這話,眼睛閃了閃,耳朵根子都紅了。


    頓時氣結,拍一下安華皓:“你都想哪裏去了?我跟你說正經事呢!”


    安華皓咳嗽了一聲,不好意思的別過臉去,好半天才恢複了正常,可眼睛一時都不敢看梅曉彤,有點躲閃:“這說法可有依據?”


    梅曉彤再說到這種學術問題的時候,那是十分嚴肅的:“如今城裏那些官宦之家,嫁娶女兒一般都會在十七八歲,女子身體越成熟,孕育的孩子才會更健康。再者,你可能沒發現,母親年紀太小有了孩子,一般生下的孩子體質都比較弱,容易生病,甚至養不大。”


    “你仔細想想,咱們村就有活生生的例子。”後麵的話,梅曉彤沒說,宋春花不就是一個例子嗎?她懷孩子的時候,還太小,又被補得厲害,少於運動,生下來的孩子不僅身體差,連她自己的身子也傷了。


    如今這個落後的醫療水平,有多少女子,就折在了生產這一鬼門關上了。


    安華皓的神色慢慢變得


    嚴肅起來,他也不傻,梅曉彤沒提他沒多想,一提示,首先想到的也是宋春花。


    再想起,似乎城鎮裏嫁娶閨女的年齡都要大些。


    也就明白了,梅曉彤這話還真不是隨便說說的。


    就算隻是有這個可能,他也不能讓曉彤冒這個風險。


    抿了抿唇,安華皓開口:“那女子在什麽時候成親為好?”


    梅曉彤猶豫了一下,按照她的想法,最好二十歲以後,越晚越好。


    可對上安華皓那期待的目光,再聯合一下現實,就算她想太晚,不說梅家不同意,就連周圍的人都不同意,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想了想,梅曉彤才迴答:“十八歲吧。”十八歲,成年了,身體機能基本成熟了。


    十八歲,也是這個時代,對未婚女子年齡的最高容忍段了。


    安華皓點點頭:“那就好!你一滿十八歲,咱們就成親!”


    梅曉彤見安華皓這般明理,壓在心底的那塊大石頭終於搬開了,也難得有心情調侃,手指戳著安華皓的胳膊:“你就這麽想做咱們梅家的上門女婿?”


    安華皓看著梅曉彤的笑容,眸子一暗,反手將梅曉彤的手握住,一用力,將她扯入懷中。炙熱的氣息撲鼻而來,梅曉彤隻覺得熱氣撲麵,有幾分不自在的扭動了一下身子,想要掙脫。


    “曉彤,讓我抱抱!不能今年成親做上門女婿,抱一下都不行?”安華皓的聲音低啞中帶著一點委屈。


    梅曉彤隻覺得渾身一僵,不知道為啥,腦子裏突然就循環起以前看到的那些帶色的來。


    這個時候,安華皓是不是應該說不要動,小妖精!你成功的勾起了我的興趣?


    要麽安華皓來個霸道總裁範,勾起邪魅一笑:小妖精,你挑起的火,你自己來滅?


    ……


    梅曉彤打了個哆嗦,不敢再想下去。


    還好安華皓有分寸,雖然他想抱著曉彤,一輩子就這麽不撒手,可畢竟兩人現在還沒成親,還是要收斂一下。


    不著痕跡的親吻了一下梅曉彤頭頂的發絲,安華皓鬆開了手。


    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梅曉彤拔腿就往外麵走:“我……我去外麵看看去……”


    看著梅曉彤慌亂的步伐,安華皓眼中充滿了笑意。


    等到晚上李婆子迴來,已經確定了媒人,是本村名聲最好的梅家一位嬸子,最是熱心腸,一聽說是要給梅長貴做媒,立刻就答應了。


    李婆子得了準信,迴家就開始準備說親的禮物。


    一般莊戶人家,媒人去說親,帶包糕點,提點肉啊,雞蛋什麽的


    去,就已經不錯了。


    以前三個兒子說親的時候,除了老二家的,因為在城裏,多了一匹布,一條魚外,其他的都差不多。


    如今雖然日子好過了,可李婆子也沒打算太鋪張。


    一是在她眼裏,幾個兒子都一樣,一碗水端平。老四又不是自己那寶貝閨女,犯不著為了老四,讓幾個兒媳婦背後嚼自己的舌根。


    二來,家裏的銀子再多,可架不住接下來要起新屋和老四成親,哪一樣不要花錢?說親的禮物給太貴重了,將來聘禮不得給更多?那可不行,這給出去多了,將來分給閨女的不就少了?


    這麽著,李婆子因著梅曉彤和安華皓明兒一早要去鎮上,幹脆就讓兩人去鎮上將說親禮和聘禮一起買迴來,多省事。


    李婆子這話是當著全家人都麵說的,連清單也是當著全家人的麵列出來的。


    除了肉和點心外,李婆子額外隻增加了一條十來斤的大青魚,算是給柳家麵子了。


    至於聘禮,那就更好說了,兩樣尺頭、兩盒點心、兩樣幹果、兩斤紅糖、兩包茶葉、兩隻活雞、十斤豬肉、一對青魚、兩壇酒、再加上給新娘子的一對銀鐲子。


    這在莊戶人家,就已經是相當貴重的了。


    這聘禮單子一列出來,周氏的臉色就變了。


    當初送到林家的聘禮跟這個差不多,可聘禮裏沒有一對銀鐲子啊?這銀鐲子少說也得二兩吧?憑啥啊?自己還是長子媳婦呢,怎麽老四一個幺兒娶媳婦,比自己還多出東西來?


    溫氏更不用說了,比周氏還寒酸些。


    倒是梅忠誠聽了極為滿意,如今梅家的日子興旺,自然不能跟以前比,這樣的聘禮拿出去


    ,說到哪裏都是有臉麵的事情。


    李婆子何嚐看不出來兩個兒媳婦的心思。


    老大就不說了,老三梅長青心裏也有幾分不痛快。


    這麽一比較,家裏四兄弟,除了他,其餘的兄弟婚事都比自己的氣派。


    更不用說小妹了,娘那麽疼她,將來成親,隻怕恨不得連家都陪送過去吧。


    李婆子既然敢列出這個清單來,自然就不怕的,“我知道你們心裏不服氣,覺得這聘禮太貴重了,把你們都比下去了。說不得還要怨我們做爹娘的不一碗水端平,怎麽給老四家的這麽多,豈不是壓你們一頭?”


    這話一說,梅長青臉上就訕訕的。


    梅曉鵲忙站起來道:“娘,兒子沒這麽想。兒子都明白的,如今家裏好過了,要是聘禮太給簡薄了,恐怕外人看了要恥笑咱們梅家,就


    連柳家說不得也心裏不痛快!四弟的婚事,說來也是為了家裏才耽誤到如今,就是略微辦得熱鬧些,也是應該的。”


    不說別的,老四當初退親得的賠償,可都是花在了他的身上。


    梅曉鵲自從斷腿後,倒將一切都看得清楚明白了,老四是個實心眼,對家人沒一點私心,不過就是娶媳婦多花點錢麽,隻要爹娘妹子沒意見,他更沒意見。


    梅長青撇撇嘴,老大倒是會討好賣乖。他自然沒意見,他是長子,一向最得爹的看重,他娶媳婦的時候,奶還在,奶最疼大哥,大嫂又是奶的娘家侄孫女,能不用心辦?


    李婆子自己生的兒子,還不了解?


    梅長青心裏想啥,她都一清二楚。


    正好,她趁著給老四辦婚事,把話都攤開說清楚。


    免得這些白眼狼兒子還以為自己多對不起他們呢。


    “老三,你怎麽想?”李婆子看向梅長青。


    梅長青想說自己心裏不痛快,可當著這一家子的麵,兒子,侄子都在,一個大男人計較這些,有些說不出口,隻含糊的道:“我沒什麽想的,爹娘想來心裏都有數,我做兒子的,能說啥?”


    這話裏的怨氣誰都聽得出來。


    梅忠誠皺皺眉頭,老三這是啥意思?陰陽怪氣的,是怪自己和老婆子不公平?


    屋子裏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溫氏著急又擔心的看了看自家男人,她心裏不是不委屈的,因著婚事不如二房風光,她一嫁進門就被大嫂嘲笑,被二嫂看不起。


    可她都忍下來了,她一直以為自家男人不在意這個,成親多年了也沒聽他說過,沒想到自家男人這也是在鳴不平?


    周氏心中不痛快,可是不敢說話,加上自家男人梅曉鵲的那番話一說,更是堵死了大房的嘴。


    周氏心中憋悶的很,見老三梅長青跳出來,心中大喜,老三一貫是個混不吝的,他要真鬧騰,說不定還真能鬧得公婆退讓一步呢。


    要不是不能出聲,她都要給老三加油助威了。


    李婆子冷笑一聲,掃視了一下全場:“很好,既然你們心裏都覺得有怨氣,覺得我們做爹娘的沒有一碗水端平,那今兒個咱們就好好說道說道。”


    老大,你是梅家的長子長孫,從來就沒有虧待過你的。你成親那年,家裏日子還過得去,你奶又還在世,娶得又是周氏,一向最得她心意。婚事辦得,當時全村都說熱鬧!當初你們那一年成婚的,誰家比得上你風光?如今你都忘了?”


    “至於老二那個沒人倫的畜生,他考上了秀才,家裏給他辦得婚事最風光,可也收了不少的禮,


    才能將前些年的饑荒填上。如今說他也沒甚意思,反正我是當沒生過這個小畜生的!”


    “老三你,娘知道你心裏有怨氣,無怪就是當初婚事,你辦得是三兄弟裏最簡薄的,讓你沒麵子。可你咋不想想,你成親後一年不到,就跑出去沒個影子,你媳婦生孩子,孩子養大,都是靠著家裏。你這些年,往家裏可交過一個大錢?你幾個兄弟說什麽了沒有?我跟你爹可曾把你媳婦和你那幾個孩子給趕出去過?你摸著良心細想想去,替你養了媳婦孩子七八年,難道還不夠補上當初成親的那點子差距?”


    一席話,說得梅長青和溫氏麵紅耳赤,說不出話來。


    “至於老四這次的婚事,聘禮貴重些,那也是應當應份的!他年紀在裏麵哥幾個裏最小,可十來歲就下地幹活,給他說了一門親事又退了,拿到的賠償銀子也沒來得及給他尋摸一門親事,家裏就出了大事,那賠償銀子一分不剩的全貼家裏用了。這麽些年,老大和老四是家裏幹活的主力,可老大幹活掙錢養活了他那一家子,老四幹活掙錢全貼家裏了。”


    “你們兩個當哥哥的,摸著良心說,這錢沒用到你們身上?沒用到你們的孩子身上?如今他娶了媳婦,過幾年你妹子成親了,我跟你爹也老了,說不得就要分家了。你們兩個當哥哥的,孩子都由家裏給你們養到了十七八歲,老大家的還幫他們要成親娶媳婦,輪到老四呢,孩子估計才會下地走,就要分出去。”


    “這麽一算,老四吃不吃虧?他才是咱們家最吃虧的那個!你們當哥哥的不說多照顧一下這個最吃虧的弟弟,倒是一門子心思的跟他算計起這個來?虧心不虧心?虧老三你還有臉說你有怨氣,你怨啥?”李婆子指著梅長青的臉問。


    梅長青臉色漲紅如豬肝,一貫最靈巧的嘴,此刻也訥訥不能說出一句話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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