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華皓嘴角一陣抽抽,當自己什麽人了?自己難道就是那多嘴多舌的?


    不過看李家兄弟那緊張的樣子,他也就默默地點點頭,勉強憋出幾個字:“我不會說的!”


    李家兄弟放心了,拍拍安華皓的肩膀:“那就好,不管怎麽說,你跟梅家也退親了,說起來還是梅家妹子名聲吃虧,你是個男人,以前的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你要是抓住人家這個不放,就太不厚道了!不說才是咱們男人應該做的!好了,我們兄弟也該迴家了。”


    對於李家兄弟來說,梅家自然更親近些,安華皓跟他們兄弟平日裏並沒有太多交往,隻覺得他往日太過陰沉,話少,並不太了解他的為人。


    隻聽說是極為孝順的一個漢子,不過能在跟梅家退親後,還能跟梅長貴稱兄道弟的人,想來也是知道分寸。


    李家兄弟也就意思意思的提醒了兩句後,就迴家去了。


    留下安華皓眼中情緒莫名的迴頭看了看梅家的院子,忍不住搖搖頭,也大步離開了。


    安華皓迴到家中,就看到宋母坐在院中,滿臉的糾結,看到他迴來,宋母眼神躲閃著,不自在的捏著衣角,小心翼翼帶著點討好的道:“華皓迴來啦,飯給你溫在鍋裏,我給你端去——”


    安華皓不動聲色的掃視了一下屋簷下,果然早上還掛在那裏的一隻剝了皮的肥兔子不見了蹤跡。


    宋母看兒子打量的眼光,臉一紅,小聲解釋道:“你大姨來說,你姥爺這幾天身子不好,我讓她把兔子捎迴去給你姥爺補補身子,娘沒給錢和補藥,就隻給了兔子——”


    說著,怯生生的看著兒子。


    安華皓忍耐的抽抽眉頭,沒做聲,隻埋頭進了旁邊搭的灶屋中,掀開鍋蓋,裏麵就放著一碗高梁飯,還有一碟子黑黢黢的鹹菜。


    深吸一口氣,安華皓端著飯走出來,看向宋母:“你在家就吃這個?早上不是讓你燉了昨兒我打的野雞麽?”


    宋母囁喏了半天,才吞吞吐吐的道:“你大姨來了,說有大半個月沒見過油星了,家裏幾個孩子饞肉得不行,我就……”


    安華皓冷哼一聲:“大前天,大姨來也是這麽說的,你給了她半隻兔子。”


    宋母被噎到了,眼圈一下子就紅了,磕磕絆絆的解釋:“華皓,大家都是一家人,你大姨家日子艱難,能幫一把為啥不幫?再說,你大姨也不白吃兔子和野雞,她答應再給你尋摸一門親事——”


    話沒說完,安華皓將手裏碗重重的頓在了桌子上,冷聲道:“讓她別費這個心,也別浪費我辛苦打來的野味了,我是不會成親的!”


    宋母身子一歪,惶恐的看著自己的兒子“為啥?你為啥不成親?你這樣,咋對得起你爹和——”後麵的話,她說不出口了。


    安華皓冷冷的道:“我連自己親爹都不知道是誰,想延續香火都不知道延續誰家的,娶妻做什麽?”


    宋母臉色煞白,扶著桌子的身體搖搖欲墜,眼中淚水滾來滾去,張嘴想說點什麽,卻發現,無話可說,好半天,才找迴自己的聲音:“是,是娘對不起你,娘該死!都是娘的錯!娘害了你啊——”


    如果是以前,宋母這般說,安華皓會愧疚會難過會懊悔,還會軟了口氣,哄宋母半天,許下無數條件,允許宋母接濟宋家。


    可自從他的婚事被宋家那一群自私又別有用心的人給草草出賣後,他的心就越發的冷硬了。


    他默默地三兩口吃完飯,將碗筷洗刷幹淨放迴去,都沒勸宋母一句話。


    宋母心中越發慌了,以前,隻要她一哭,一自責,華皓這孩子不管如何生氣,都會來安慰她,為了哄她開心,還會同意她接濟自己的娘家的。


    怎麽突然間,這大姐教的百試百靈的手段,就不管用了呢?


    安華皓從灶屋出來,拔腳進屋,進門後,身體停頓了片刻,宋母本來就眼珠子都不錯的盯著兒子,見他停下,心中一喜,以為是兒子終於還是投降了,服軟了。


    就聽安華皓平淡的聲音傳來:“既然我每次給娘你留的野味你都舍不得吃,也是便宜了別人,那以後這些東西我就直接都拿去鎮上賣錢好了,這樣還能多換幾個大錢給娘你買補藥吃。至於糧食,以後我每天給娘留出您每天的份量就好了,也免得您舍不得吃!”


    說完,不管宋母是什麽表情,他進屋去關上了門。


    這個法子,還是梅家給他的靈感,他這些日跟梅長貴在一起,偶爾隻言片語的吐露,讓他知道了梅家居然是這分配糧食的。


    當時他還在心裏默默地覺得李婆子太摳門小氣,防自己家人都跟防賊一般。


    沒想到,如今他卻要用這招來對付自己的親娘。


    安華皓翻身躺在炕上,閉上眼睛,掩飾住了內心的複雜。


    以前,他還覺得李婆子這樣的婦人潑辣粗鄙,如今卻羨慕起梅長貴來,有這樣一個兇巴巴的娘護著,梅家的孩子在村裏基本沒受過什麽閑氣。


    要知道李婆子不管在家如何霸道,在外那是相當護崽子的,若有誰敢欺負她兒子閨女,那能堵在別人門口罵上三天三夜。


    如果,如果自己的娘能這樣潑辣,能保護自己,也許……


    想到這裏,安華皓嗤笑一聲,將方才那無稽的念頭丟掉,翻身歇著了。


    屋外的宋母半天還沒迴過神來,兒子那是說啥?以後野味什麽的都賣了不留在家裏吃了?連吃的糧食都隻給每天的份量?


    這怎麽和大姐教的不一樣?


    大姐不是說,這都過去大半個月了,想來華皓的氣也消了,隻需要自己這麽一哭,想必華皓就會什麽都答應自己?


    自己再好好勸勸他,讓他答應娶親,大姐再給尋摸一個家境不錯的媳婦進門,一年後自己能就抱上大孫子了。


    設想有多美,此刻現實就有多殘酷。


    宋母覺得自己有點方。


    因為重傷在某個不能說的部位,梅長貴的晚飯,隻能趴在炕上吃。


    還是梅曉彤給他端進來的,一個二河麵的饃饃,一碗苞穀麵粥,配上兩樣水煮的野菜。


    梅長貴西裏唿嚕三兩口就吞了進去,然後感激的對著梅曉彤:“小妹啊,還是你對哥好啊!不然哥都要餓死了!”


    “以後,哥啥都聽你的,你要上房,哥給你搭梯子;你要入地,哥給你挖坑;你要打雞,我絕不攆狗,你說啥就是啥!”


    肚子中有食了,梅長貴豪氣的拍拍肚子,表態。


    梅曉彤半點都不感動,隻淡定的說出兩個字:“嗬嗬——”嘲諷意味十分的明確。


    “小妹,你咋不相信四哥啊!四哥說話算話,一口唾沫一個釘,說到就能做到!”梅長貴急眼了,咋小妹就不相信自己了呢?


    “你上次說這句話的時候,說要去打斷我被退親的安華皓的腿的,結果呢?你如今都跟人家稱兄道弟了是吧?這就是你一口唾沫一個釘?”梅曉彤冷笑道。


    梅長貴被問愣住了,好半天才迴過神來,急得臉紅脖子粗,忙忙的解釋:“小妹,我那天在山上遇到他,我揍過他呀——”


    梅曉彤眉毛一挑:“那天?揍過?喝得一身酒氣,就差沒摟著脖子稱兄道弟,也叫揍過?我覺得四哥你的皮還有點鬆……”


    梅長貴忙忙的伸手捂住屁股,哎呦喂,這麽大個人了,還要被老娘抽得下不來炕,丟人啊!


    再也扛不住了,老老實實的交代:“我那不是打不過他嗎?話說,安華皓那小子,別看長得斯斯文文,打架可是一把好手。不是哥我吹牛,你哥我可是打遍靈山村沒敵手,沒曾想,咱們靈山村還有宋兄弟,也不在我的身手之下啊!”


    梅曉彤眨眨眼睛,不是她幻聽了吧,自家四哥居然沒打過安華皓?


    看他那模樣,完全看不出來啊,不過,這人不可貌相,能上山打獵養家的漢子,想來也是有兩把刷子的。


    “打不過就打不過,沒讓你跟人家打成兄弟吧?”梅曉彤想來還覺得手癢癢,這也太缺心眼了吧,自己小妹被人退親,還能跟人稱兄道弟,腦子裏麵全是水吧?


    “小妹啊,那天我也問過宋兄弟為啥要退親,是不是心裏有人了,宋兄弟解釋了,他說他家那個樣子,誰嫁到他家都是受罪,不是針對你,不管是誰跟他定親,他都會退親的。我一想,倒覺得他是個敞亮人,他家那樣,一個糊塗立不起來,隻知道貼娘家的親娘,還有那一幫子好吃懶做無賴的親戚。確實是個火坑啊!說來,他這也是為你好——嗷~~”一聲慘叫。


    扭頭一看,自家小妹笑得咋那麽的可怕,正慢條斯理的收迴手上的托盤,方才正是這個托盤和自己的屁股來了個親密的接觸,讓他冷汗都疼出來了。


    梅曉彤笑眯眯的收迴手,手中的托盤特意在梅長貴眼前晃了晃,才道:“照你這麽說,莫非我還得謝他安華皓的不娶之恩?”


    梅長貴即使再傻,也知道此刻要是一個迴答不好,那托盤就會再來一記。


    強烈的求生欲望,讓他腦子飛快的轉著,嘴裏還小心翼翼地:“那,謝——嗷~不謝不謝!他安華皓什麽東西,能被咱們小妹看上,是他八輩子的福氣,要不娶也是咱們小妹不娶,哪裏輪得到他開口!小妹你放心,等我傷好,不,就現在,現在我就去教訓他!”


    說著一提褲子,也顧不得疼了,就想往外麵跑,再不跑隻怕今天就要被小妹折磨死了。


    梅曉彤沒想到梅長貴的爆發力如此驚人,她如今身寬體胖,是個不靈活的胖子,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梅長貴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拍拍手,正要出門,眼角瞟到炕角上,堆著兩條粗布褲子,亂糟糟的揉成一團。


    梅曉彤用兩根手指頭將褲子拎起來看了看,有點髒,有兩個地方被撕開了口子。


    頓時眼睛一亮,她自覺今天已經掌握你縫補衣服的初級入門訣竅,正好可以拿這兩條褲子練練手。


    拎著褲子出來,就碰到曉鵲,曉鵲多有眼色,立刻就接過來:“老姑,我來洗!”


    不由分說的就將褲子搶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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