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玲瓏亙古不變的提著竹籃來到我房裏。我瞪著那些線皮笑肉不笑的問:“玲瓏,你這是要繡花嗎?”她點頭,“是,但不隻是我,是我們一起。”我笑了笑,馬上想起了什麽,“哎呀!瞧我這記性,玲瓏,我還有事,先出去一下。”

    玲瓏氣唿唿的放下竹籃,“嫣然!這個借口你已經用了很多遍了,今天說什麽我也不讓你走。”我無奈一笑,“你繡便好,我真的對這東西……”她拉起我的手把我拖到凳子前坐下,自己又坐在我旁邊,“嫣然,雖然說你現在的東西已經繡得很好了,但是你就當陪我說說話不成嗎?”

    我拿起針線,“你早說陪你不就完了,還讓我這樣緊張。”她撲哧一笑,“你緊張什麽,現在你的繡品可是比我的還要好了。”這是真話,我現在的水平甚至超過了玲瓏,特別是雙麵繡,不說登峰造極,也是爐火純青了。

    “嫣然,德妃娘娘找過你嗎?”

    我手上的動作未停,“你說的是出宮的事?”玲瓏比嫣然還大四個月,也是到了出宮的年紀。“嗯,娘娘前些天找我問過話了。”玲瓏道,“她問我想不想出宮,我說再等等看。”再等等……這三個字又出現在我的生活中,胤禛所謂的等等,我不知道究竟是何意,那日後,聽聞他又去山西辦差,走的時候也並未向我說聲再見。

    說了再見,就一定會再見。也許現在於他而言,應該是不想見到我的。是不是男人隻要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後,就不會去珍惜了?即使是他現在迴京了,也盡量避開與我的碰麵,有時候實在躲不過了,他也隻會說自己還有事。

    或許有些事情真的變了,隻是我不敢承認罷了。我歎口氣,“主子問過我了,我迴絕了她。”玲瓏先是一驚,“為什麽?我記得你同我說過,你最大的願望就是出宮,你說這深宮束縛了你太多,你要去遊覽什麽名山名水,把最初的自己釋放出來,怎麽……”然後點點頭,“哦,我明白了!”

    我笑道:“你明白什麽了?”她小心翼翼試探道:“嫣然,你不出宮難道是為了四阿哥?”我笑而不語,她擔心道:“嫣然,不是我要讓你難過。隻是皇上迴京已經好一陣了,為什麽四阿哥還是不求皇上要了你呢?就算是不求皇上,那和德妃娘娘說一聲也是行的,為何……嫣然,昨兒個四阿哥府上的人抱了孩子過來給娘娘看,娘娘高興得不得了,還賞賜了側福晉一大堆東西,讓她好好養身子。”

    是因為有了孩子,所以才不來看我的?

    玲瓏見我失了神,把我手上的針線拿走,生怕我紮到自己,“嫣然,我說這些隻是想告訴你,你是不是要和四阿哥說說,讓他快些求了主子?”我想了半晌,勉強笑道:“我都不急,你急什麽?是不是想先把我嫁了,然後再讓主子指給你一門婚事?”玲瓏賭氣道:“我算是白操心了,你還有心情笑我。”

    我收起笑容,淡淡道:“我說過的,他說要等等。”“還要等?!”玲瓏不敢置信的低唿道,“你都已經等了這麽多年了,為什麽還要等?嫣然,雖然你的容貌未變,但是歲數擺在那裏,你們還有多少年可以浪費?”我的心頭像是有一把大錘重重地敲下,連玲瓏都可以明白我的心思,他又怎麽可能不知道。

    許是見我的臉色太差,玲瓏倒了我一杯茶,“嫣然,我也是替你著急,不過你也別放在心上,也許真的有什麽事呢。四阿哥對你那麽好,一定不會負你的。”我接過茶杯,仰頭喝了一大口,苦澀的味道通過敏感的舌苔傳到大腦,再瞬間布滿全身。

    我愣愣地瞧著杯裏的茶末子,不知道該說什麽。一旁的玲瓏還在說著什麽,可惜我早已經聽不見。

    太陽偏西,餘暉透過窗欞斜射進來,滿室的陽光似金子般璀璨,有一絲光線照到青花瓷上,光滑的瓷麵和陽光折射出一道鋥亮的光芒,刺得眼睛酸澀。我終於迴過神,放下盛著冰涼茶水的杯子,望了一眼滿臉擔憂的玲瓏,“我沒事。”

    玲瓏鬆了一大口氣,眼睛裏有淚光閃爍,“嫣然……你下次別這樣了,我在旁邊說什麽你都不理我,也不動。嫣然,我很害怕……怕你……”我知道她在怕什麽,她怕我和彩蝶一樣離開,“別怕,我隻是在想事情,現在想通了,也就好了。玲瓏,也許,他也有他的想法。所以我也不必難過,是我的便是我的,不是我的,我再怎麽強求也不管用。但願如你所說,他不會負我。”

    她用手絹擦擦眼角,“嗯,一定不會的。嫣然,你在屋裏等我,我把籃子拿迴去,然後我們去吃飯。”她適時的岔開話題,我點點頭送她到門口,她忽然問到:“那個人出宮嗎?”我搖頭,“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兒,現在全指望她了,怎麽可能出宮呢?”玲瓏笑笑,“這樣……”話未說完便走了。

    胤禛依舊沒有來看我,我在日複一日的等待中恍然驚起,這個時代女子的悲哀原來出自此。一個男人有那麽多妻妾,斷然不可能天天都陪著自己,而自己就隻能守著小小的屋子,每天翹首企盼他能夠來看自己一眼。想不到,我也有成為悲哀的時候,現在還好,我還有一份工作可以打發時間。如果嫁了,就真的隻能每天活在無盡的等待中。

    這種等待,比之於慢性死亡也毫不過分。“嫣然。”

    我打開門隻見福貴站在外麵,我四下看看,沒有見十四阿哥,“福貴,十四阿哥呢?”他迴道:“爺去找八阿哥了,差奴才和你說一聲,不用去等他了。”我點頭,“謝謝你,我知道了。”福貴忙道:“不謝,這是我的分內之事。”

    黑夜來襲,十四阿哥仍舊未歸,我放心不下,對鏡看了一眼,仍舊去門口等他。夏日的蚊子最是毒辣,偏偏蚊子好像很是喜歡我的血,才站了一小會兒就有許多蚊子圍著我打轉。最開始我隻是隨意擺手趕走它們,後來發現效果不大,那些蚊子根本就不怕我,便開始“啪啪”的打起蚊子來。

    過了一會兒,身後傳來嗤笑,我停住手轉身,“十四小寶,你迴來了。”他笑道:“嫣然,你在幹什麽?”我指著亂飛的蚊子,“它們叮我,我手上全是疙瘩。”十四阿哥低下頭看了一眼我的手,皺眉道:“不是讓福貴告訴你別等我了嗎,他沒說?”

    我搖頭,“不是,他白天就和我說過,隻是我放心不下,所以便出來看看。”他笑意漸濃,“想我了?”我抬手拍了他的腦門一下,“小孩子胡說什麽,我不過是出來看看,你想哪去了?我們天天見麵,又不是那如漆似膠的小夫妻,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他輕笑著點點頭,“其實我也就是說說,你也別解釋,解釋得越多越有那種意味。還有,我不是小孩子了,你看我都比你高了。”過完年,十四阿哥便猛長,忽地一下就比我還高。我癟著嘴,“也不過高一點點,不過……你要是真不想讓我等你,那明天我就不等了。”說完轉身跨門檻,十四阿哥在後麵拉住我的胳膊往後一扯,我的右腳已經跨過門檻,左腳還留在外麵,猛地被他這麽一帶,右腳磕在門檻上,左腳一滑便往後倒去。

    “你做什麽?!”我的後背靠上他精瘦結實的胸膛,驚魂未定的嗔道。他問:“明天你真的不等我迴來了?”我想要先直起身子,再說話。他意識到我的行為,在我腰上的手一緊,我頓時動不了,便氣道:“是啊,不等了,以後也不等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低笑兩聲,“嫣然,你別啊!都等了這麽多年了,突然不等了我會不習慣的。”我道:“這是你自己說的,又不是我主動要求的,本來我就是準備一直等下去的。”他笑道:“那就是說你承認了?”我側頭看了他一眼,臉上一熱,“你怎麽沒大沒小的?”

    十四阿哥道:“不是我沒大沒小,是你自己不長,過不了多長時間,我就比你大了。” 這天兒本來就熱得慌,他還勒得我這麽緊,我自知理虧,“好吧,你先鬆開我,我們進去再說。”他手未鬆,低聲道:“嫣然,你真不等我了?”我一聽這聲音有些不對勁,有了些許低沉和沙啞,“十四小寶,你變聲了?”

    他先是一愣,然後挑眉,“你還沒迴答我問題。”我胡亂點點頭,“騙你的,這三年我哪天不是乖乖等著,以後又怎麽能不等呢?”我扭頭看著他的臉,他道:“有一天沒等,那天你和九哥一起迴來。”我沒想到他還記得這事,又聽他的聲音實在很奇怪,便將目光移到他的脖子上,隻見突出的喉結隨著他說話一上一下的。十四阿哥見我沒搭理,疑惑道:“嫣然,你看什麽?”我抬頭看著他日漸堅毅的眉眼,笑道:“沒看什麽。”他的目光瞬也不瞬的盯著我,我忽然發現我們的距離太近,便掙紮著往後退。

    這次他倒沒有為難我,漸漸放開在環在我腰上的手,我打量他兩眼道:“我們進去吧。”他點頭,我便牽起他的手往裏走去。迴廊上,我的心情好了不少,十四阿哥於我而言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可以迅速的知道我心裏在想什麽,然後該說的時候說,不該說的時候一字不提。就算是我的心情不好,他也可以逗我開心。同胤禛在一起,經常是我想盡辦法逗他一笑,想不到可以讓我快樂的人竟然是十四小寶。

    “嫣然,”十四阿哥道,“這些天怎麽不見四哥來找你?”我搖頭,“不知道,許是太忙了。”我偏頭看著他,隻見他的眼底滑過一絲憤怒,轉瞬即逝。我連連驚訝,不明白他這絲怒意從何而來。相握的那隻手癢了起來,我懶得去抓就著他的手蹭了蹭。

    十四阿哥頓足,“嫣然,怎麽了?”我幹笑道:“癢。”他又氣又笑,“我還以為怎麽了,你那裏有藥嗎?”我想了想,“前幾日有其他的宮女來找我要,我就給了她們。”他眉頭微蹙,“你怎麽這麽笨,你給了她們你自己呢?”我道:“我原本以為自己用不著。”

    他無奈的搖頭,拉著我往他的房間走去,“我那裏有,我先幫你上藥,明日叫福貴去太醫院拿你一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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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天太忙了,不好意思,更新得不勤。

    抱歉。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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