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讓還有趙忠兩人並排朝著宮門的方向走去。


    焦急兩個字分明已經寫在了臉上。


    小黃門左豐何等的眼力,看到張讓還有趙忠兩人臉上的表情的時候,就已經連忙相迎而上。


    “陛下呢。”


    還不等小黃門左豐開口詢問,還差兩步沒有走上階梯的張讓便開口詢問道:“陛下在宮中嗎,可曾醒來。”


    小黃門左豐連忙點了點頭說道:“迴義父的話,陛下在宮中,隻是昨夜宿醉,尚未醒來。”


    張讓那兩條已經有些白絲的眉毛緊皺在一起。


    “帶我們過去吧,事情緊急,暫時先顧不了那麽多了。”


    左豐一聽這話,就知道了肯定是有什麽了不得的大事發生了。


    不然的話,張讓和趙忠兩人又怎麽會這麽焦急。


    所以,左豐並沒有阻攔,而是引著兩人直接進入了劉宏的寢宮。


    寢宮當中一片狼藉。


    地上散落著各種酒具以及劉宏嬉戲打鬧時候所用的玩具。


    在通往寢宮臥室的地上還散落著各種各樣色彩各異的衣物。


    醉倒的秀女還有一些妃嬪在臥房當中姿態各異。


    張讓還有趙忠兩人都低著頭。


    “去通傳一聲吧。”張讓低著頭說道。


    小黃門左豐隻能是硬著頭皮點頭,然後站在門前。


    “啟稟陛下,中常侍張讓,趙忠求見,說有要事要啟奏陛下。”


    站在門前的小黃門左豐沒有進入臥室內,而是站在門口大聲的通傳。


    龍踏上。


    劉宏的身上隻穿了一件透明的白色薄紗。


    巨大的龍榻上側臥著四五名長相豔麗的妃嬪。


    朦朧之間起身的劉宏一手扶著額頭揉了揉,眼睛還沒有睜開。


    “何事?”


    劉宏有些惱火的晃了晃腦袋問道。


    聽到劉宏的聲音,門口站著的張讓還有趙忠兩人立馬跪伏下來。


    “陛下,老奴有事啟奏,是關於涼州牧,冀侯段羽的。”張讓說道。


    段羽?


    劉宏睜開了朦朧的睡眼。


    眼底滿是宿醉渲淫之後留下的血絲。


    之前段羽在離開洛陽之前,一次性上繳了五億錢。


    這筆錢可是給了劉宏救急了。


    籌建新軍,修建宮闕,還有奢靡的享樂這哪一個不要錢。


    雖然冀州威脅最大的黃巾之亂已經解決了。


    但兗州,青州還有徐州和荊州等地依舊還有大大小小的黃巾賊兵。


    北軍五校全都覆滅需要重建。


    兵器盔甲需要打造。


    要是沒有段羽,這些錢還不知道要從哪裏來。


    從龍榻起身之後,劉宏抓起了一旁的酒壺灌了一口。


    然後就穿著這一身繞過地上躺著的妃嬪和宮女走出了臥房。


    “是朕的威武大將軍的消息啊,怎麽了,是不是涼州的賊兵已經平定了。”


    劉宏一邊朝著寢殿外走,一邊問道。


    跪伏在門口的張讓還有趙忠兩人連忙挪動身體躲避。


    “陛下......是.....是段羽......段羽歿了。”張讓聲音微微顫抖的說道。


    劉宏的腳步猛然停頓。


    然後一雙眼睛也瞬間瞪的老大低頭看著跪在身後的張讓:“你......你.....”


    “你說什麽?”


    “段羽怎麽了?”劉宏瞪著眼睛不可置信的問道。


    “迴陛下,段羽戰死了。”


    “消息剛剛傳入宮中。”


    “現在洛陽城都已經傳開了。”


    一旁的小黃門左豐在聽到這句話之後也猛然的抬起頭來。


    臉上的表情驚愕。


    段羽......死了?


    “胡說。”劉宏兩步來到張讓的身旁,然後抓起張讓的衣服也不知道從哪裏爆發出來的力量,將跪在地上的張讓直接拎起來了。


    “你再說一遍,段羽怎麽了?”劉宏紅著眼睛問道。


    “陛下,段羽......段羽戰死了啊。”


    張讓苦著一張臉看著劉宏。


    此時的張讓十分能理解劉宏的心情。


    段羽可是一棵搖錢樹。


    一棵大的不能在大的搖錢樹。


    別說皇帝劉宏。


    就是張讓也準備靠著段羽再次發家致富呢。


    黃巾之亂席卷潁川,將張讓積累了多年的財富全都洗劫了一空。


    上次段羽在洛陽離開的時候,將南陽一地白紙還有雪鹽的售賣給了何進。


    當時張讓還想著,如果潁川一地的銷售能給他。


    那用不了幾年,他就能重新積累一筆財富。


    潁川之地可是天下士族中心。


    遍地士人。


    在其他地方,白紙和雪鹽是奢侈之物。


    但是在潁川,能用得起的人不要太多。


    張讓的打算是等到過些時日再和段羽提一提這個事情。


    可誰曾想。


    段羽竟然死了。


    “陛下,傳言說,段羽是在絞殺涼州湟中義從叛逆北宮伯玉的時候遇伏而亡的。”張讓將段羽的死因說明。


    劉宏愣了片刻之後好不容易這才迴過神來。


    “涼州可有段羽的家眷,以及官邸送來邸報?”劉宏詢問。


    張讓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有,隻是洛陽城內盛傳。”


    沒有邸報!


    劉宏的雙眼於絕望之間爆出一絲希望的光色。


    “去,派人立馬前去漢陽郡,朕要親耳聽到!”


    “去詢問段羽的家眷,或者見到段羽的屍體。”


    “馬上,馬上就去。”


    “張讓,你親自指派人前去。”劉宏急切的說道。


    張讓連忙點了點頭。


    雖然張讓也不願意相信段羽死了,可是如今洛陽城內已經傳遍了。


    如果不是段羽真的死了,段羽為什麽不親自出來阻止這種不利於他的謠言?


    所以,即便心裏還殘存了一些希望,但張讓依舊還是選擇相信段羽已經死了的這個事實。


    從洛陽到漢陽郡,如果輕騎快馬,一來一迴用不了十天。


    隻需要靜候十日便會有最終的結果了。


    正當張讓剛剛準備走出劉宏在西園的寢宮的時候。


    又有宮人前來通傳。


    “陛下,司空張溫,太尉楊賜,司徒崔烈,還有禦史台眾臣在宮外求見。”


    ...........


    司馬門外。


    數十名朝中大臣此時正聚集在此處。


    為首的是司空張溫,太尉楊賜,以及新任的司徒崔烈。


    崔烈,冀州博陵大族。


    之前一直在禦史台擔任侍禦史一職。


    前一段時間袁隗因為彈劾段羽一事,被劉宏下旨駁斥,並且拿掉了司徒一職。


    而就在那之後,崔烈便納錢五千萬,從劉宏的手裏買來了司徒一職。


    此時,身著官服擔任司徒一職的崔烈站在人群當中,聽著左右的恭維聲,臉上的笑意頗濃。


    再加上剛剛得知段羽死在了涼州的消息,崔烈此時的心情可以說是特別好。


    之前崔烈曾經和馬日磾一行人一起去楊賜的府邸求見商議打擊段羽一事。


    隻不過後來失敗了。


    那時候的崔烈見楊賜還需要求見。


    但如今,崔烈已經和楊賜平級。


    雖然在名望上崔烈不及楊賜很多。


    但崔烈自己相信,隻要這次能讓段羽身敗名裂,他一定會在天下士人的口中占據主導的名聲。


    即便現在段羽已經死了,但光是死了還不夠。


    在崔烈不遠處,楊賜身邊左右隻有寥寥數人。


    像極了一個遲暮之年即將步入幕後的老朽。


    而作為楊賜接班人的下一代的楊氏宗主楊彪則是站在楊賜的身後。


    “父親那段羽真的......真的死了嗎?”楊彪小聲的問道。


    楊賜閉著眼睛,好像是睡著了一般,手裏拄著拐杖。


    “真與假,又能如何。”


    “得利者,皆為利所傷。”


    “無關者,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且行且看就知道了。”


    楊賜微微睜開隻有一條縫隙的雙眼看向了不遠處被圍攏在人群當中的崔烈,隨後緩緩搖了搖頭。


    司馬門開啟,忠臣緩步步入宮內。


    “司徒大人先請。”


    “崔大人先請。”


    “崔大人請。”


    人群讓開,崔烈意得誌滿的笑著甩下踏入司馬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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