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和啊,你瘦了。”


    段羽坐在中院的正廳當中,看著跪坐在下首位置,手中捧著熱茶穿著一身黑色官袍的賈詡。


    剛剛換好了一身衣裳的段羽在兩名侍女的陪同下,來到了廳內,看到了早已經等候在此的賈詡。


    聞言,賈詡眼神幽怨的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段羽。


    模樣就好像是受氣了的小媳婦一樣。


    段羽訕訕一笑。


    “文和受累了。”


    “我看文和是瘦了,是不是吃的不好啊,還是家中缺少照顧的。”


    “文和也是,家中隻有一妻,要照顧兩個孩子,還有你。”


    段羽大手一揮衝著一旁的侍女說道:“記下,等下讓任夫人挑選幾個婢女,要長得漂亮的,年輕的,能幹的,懂事兒的給文和送去。”


    “還有,今年新作的秋衣也都送去一些,穆兒和璣兒的衣裳要多準備一些。”


    “穆兒和璣兒的身體弱,把從匈奴帶迴來的老參,以及上好的獸皮都送去一些。”


    “還有家裏釀的新酒,也給文和送去一些。”


    坐在那裏一開始還繃著臉的賈詡在聽到段羽提起兩個孩子的時候,眼神變得柔和了一些。


    “侍女就免了,家中尚能操持。”


    捧著熱茶的賈詡幽幽開口。


    段羽微笑著點頭:“都依文和。”


    “文和今天來的正好,正好有幾件事情想和文和商議一下。”


    段羽看向了一旁的侍女點了點頭。


    侍女明白段羽的意思,於是轉去一旁的偏廳,從偏廳當中端出了一個木製的托盤。


    托盤上還放置著一隻普通的木盒。


    侍女將托盤以及木盒都放在了賈詡的麵前。


    賈詡疑惑的抬頭看向了段羽。


    “文和打開來看看。”


    疑惑的賈詡低頭打開了木盒。


    打開木盒的那一瞬間,賈詡立馬眉頭一皺。


    在賈詡麵前的木盒當中,幾隻有食指長短,體長白色的蟲子正在蠕動。


    賈詡疑惑的看了兩眼,然後又疑惑的看向了段羽,不確定的問道:“這是......蠶?”


    段羽笑著點了點頭問道:“文和可覺得這蠶和以往的有何不同?”


    賈詡皺著眉頭疑惑的說道:“這是蠶的幼蟲,但比之尋常的幼蟲明顯要大出一些。”


    “再者,眼下也並非是蠶卵化蟲的季節?”


    《四月命令,三月》所著。


    令蠶妻治蠶室。


    意思大概就是,清明節開始,便是開始養蠶的季節。


    蠶,作為早期社會馴化而來的有助於生活的產物之一,已經有上千年的曆史。


    養蠶,對於普通家庭來說,也是一項極為重要的收入。


    所謂的男耕女織,說的便是男人耕田種田秋收,女人養蠶剝絲而織布。


    東漢百姓的收入通常由三個部分來組成。


    第一個重要部分就是種田。


    糧食可以通過買賣來換取錢吊,還可以用作家庭正常食用。


    但一般情況下,家庭種植的糧食不會用於販賣,因為除非是富戶家庭有餘糧可以販賣之外,普通家庭種植的糧食基本上不夠一家食用,要需要進行購買。


    而這購買糧食,還有生活所需的便是另外兩個部分的收入組成。


    一個是傭工。


    大抵就是後世打工的意思一樣。


    農忙之餘在不出徭役的情況之下,家中的青壯都會去往一些富戶,以至於豪強的家中做傭工,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給官府做傭工參與修建項目的。


    通常給官府作為傭工,在和平且穩定的時期,一般一個青壯的傭工可以拿到一個月兩千錢。


    而給私人,比如是富戶或者豪強做傭工,一天的酬勞大概在十錢和三十錢不等,主要是看工作的具體內容。


    除此以外,家庭另外一部分最大的收入就是養蠶織布。


    一匹絲絹的價格大約平均在八百錢左右。


    而一個成年的女性,從養蠶的季節開始,總體數量大概可以出產十匹左右的絲絹。


    按照市場價值,相當於八千錢左右。


    但很多都是不進行織布,而是直接買蠶絲,價值在三四千錢左右。


    所謂的男耕女織,便是一個家庭的主要來源收入。


    賈詡的疑惑是正常的。


    這個時節,早已經過了養蠶的季節。


    隻因為這蠶是段羽用係統培養出來的。


    “文和不用疑惑,這就是蠶。”


    “隻不過,不同於以往的蠶。”


    “這種蠶的生長周期更長,而且耐性也更強,也是我偶然獲得。”段羽微笑著解釋。


    賈詡看了一眼木盒當中的蠶,又看了看段羽問道:“主公給我看此蠶的意思是?”


    段羽食指輕輕敲擊在桌麵上說道:“實不相瞞文和,那日在聽聞文和一席話之後,如同醍醐灌頂。”


    “所以,對於治羌,我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現在說與文和聽聽,文和幫著遺缺補漏。”


    賈詡點頭洗耳恭聽。


    段羽開始娓娓道來。


    “羌族之所以禍亂,文優先生之前已經和我有了一番講述。”


    “羌族之所以禍亂,主要還是因為環境,以及生活。”


    “如今天氣喜怒無常,四季顛倒災亂橫行,羌族原本的居住地不足以讓其繼續繁衍,但漢羌混居則不斷地產生摩擦。”


    “這是主要漢羌之間的矛盾。”


    賈詡聞言微微點頭表示讚同。


    戰爭,離不開的因素便是生存與空間。


    “所以,我的想法是,如果要穩定羌族,光以戰爭的手段是肯定不行的。”


    段羽說道:“漢羌之間的戰爭持續了百年,但羌族不但沒有滅亡,而且如今的發展越發的向著三輔之地。”


    “張奐也好,皇甫規也罷,還是段熲三人皆使用武力鎮壓羌族,但最終卻都無法徹底根除羌患。”


    “戰爭,並不能解決羌族的基本生存問題。”


    “所以,我的想法是,用我的來的這種可以耐寒,可以在涼州之地推行的養蠶,種桑的技術傳授給羌族。”


    “當然了,這隻是一個大體的計劃。”


    “確切的計劃還要詳細進行。”


    段羽撿著重要的說道:“在羌族當中推行養蠶,我與他們提供蠶種,以及桑種,但羌族織布養蠶所獲的布匹,我們要進行統一的收購。”


    “讓羌族將其手中的絲絹賣給我們,然後我們在通過渠道,販賣至中原還有西域等地。”


    “由此一來,羌族有了出產,就會減少作亂。”


    “而我們將從蠶種,以及桑種,還有售賣的渠道遏製羌族。”


    “這樣一來,就等同於抓住了他們的命脈。”


    “再者,羌族有了收益,也要進行生活改良,而我們則可以在涼州推行製造,將羌族所獲的財富在進行收斂。”


    “如此一來,便可以形成一個完美的循環。”


    “既治了羌,也強了涼,藏富於民。”


    段羽娓娓道來的時候,賈詡的目光越發的明亮。


    “文和覺得可行否?”段羽看著似乎在思索的賈詡問道。


    賈詡震驚的看向段羽:“這些.....都是主公自己所想?”


    段羽點了點頭說道:“這幾天我閉門不出戶,就是在想如何治羌,當然了,這都是文和給我提的醒。”


    段羽沒說他這幾天足不出戶,實在家攆雞喂鴨植樹造林了


    賈詡心中的震驚依舊無法掩飾。


    “主公此治羌之策.....到時可行。”


    “但是.....”


    段羽就知道後麵一定有但是。


    他一個人,終究是想不那麽全麵。


    “但是有個疑問,主公要如何在羌族種部當中推行養蠶種桑?”


    “羌族種部一定會相信主公嗎?”


    “還有,如果羌族獲取財富之後,依舊不滿足當前現狀,或者說是,可以沒有了生活的後顧之憂之後,更加壯大呢?”


    這個問題段羽也想過了。


    “文和可聽聞過,我左手握著的戰爭,右手握著的是和平!”


    “推行養蠶種桑之前,我會讓羌族明白一個道理。”


    說到此處,段羽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道:“我會讓他們明白,在我的治下,要麽臣服,要麽就是滅亡。”


    “不服,那我就先打到你們服了再說。”


    “打到他們承受不了,打到他們主動要求和平,我在推行此策。”


    “哪個不從,我就先滅了哪個。”


    “至於文和說的等他們富庶......”


    “那是不可能的,我會有一百種辦法,掏空他們的財富。”


    “雖然養蠶種桑隻是女性的工作,但羌族的男人我也一樣會利用起來。”


    “取其青壯,用於撈。”


    “如此一來,隻要他們適應了這種生活。”


    “失去了在馬背上的習慣,即便是日後想亂,也沒有那麽容易。”


    “況且,我給他們吃,給他們喝,沒有生活的後顧之憂,這些人哪裏又那麽容易生亂?”


    賈詡點頭。


    左手屠刀以震懾,右手錢糧跟和平。


    隻要不傻,是人都會選擇。


    “既然主公準備對羌族動武,那此事自當上報朝廷。”


    “還有,主公也要顧及一下漢陽郡豪強以及大族,畢竟,這不是一般的衝突。”


    “若要臨戰,很有可能就是一場曠日持久的大戰。”


    “主公要征調郡兵,還要發動徭役,這些都需要朝廷應允於大族之間的配合缺一不可。”


    段羽點了點頭道:“明天開始,便著手去辦,上書朝廷還有試探當地官員和大族一起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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