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


    “怎麽沒聽你提起過你娘?”


    仇久眼神躲閃,咧嘴一笑——無中生娘,懂不懂?


    謝淩淵從未聽仇久提過,他娘和他的親人。


    仇久的記憶中也沒有娘,但是不妨礙他把他娘推出來,當借口!


    人到用時,都靠現編。


    當初良國分裂,內戰不斷。造成太多的人流離失所…便有了太多的孤兒,他們被當做兩腳羊。


    謝淩淵身邊的人,曾經都是孤兒也都是兩腳羊。


    被南良王瀾救下了,把他們這幫孩子訓練成死侍。


    這幫死侍以各種名義和借口,陸陸續續被送到了謝淩淵身邊。


    謝淩淵雖不生性多疑,但是也不傻!頗為不好騙!


    四五歲之時便不大好騙了!是柳皇後口中,不好騙的小兔崽子。


    沒有辦法!


    這幫死侍給自己編造了各種各樣、五花八門的身世,隻為留在謝淩淵身邊保護他。


    正所謂——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


    仇久死鴨子嘴硬道:“我又不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當然有娘。”


    謝淩淵嘖嘖兩聲,“初次見麵,你說你是世家大族的私生子,被當家夫人追殺。


    一路逃命來的京城。


    你今日這麽一收拾,還怪像的!”像世家大族的公子。


    白玉冠、白玉腰帶一上身,平添幾分清貴之氣。


    仇久用小拇指摳摳耳朵,“啥?這是第幾章第幾迴?故事太多我有點不記得了。”


    編故事費腦子。畢竟一個謊言要用一百個謊言去圓!


    謊言一多,就記不住了!


    “你這腦子不行啊!吃點豬腦子補補吧!”謝淩淵抬腿登上馬車。


    仇久也登上馬車,坐在謝淩淵身邊。“小人畢竟是武夫,靠著主子吃飯,又不靠腦子吃飯。


    腦子不好使正常!都正常!”


    謝淩淵挑眉,“你不趕車?”


    “新衣。”仇久彈彈衣服上不存在的灰。“不便宜。”


    新衣?大紅色鏤金騰雲祥紋錦緞長衫?


    白玉頭冠白玉腰帶?


    “嘖嘖…你這不便宜的行頭,在本宮書房裏買的?”


    “嗬嗬!太子殿下莫要計較這些枝端末節。”仇久諂笑道:“奴才這是物盡其用,物盡其用!


    太子殿下也不穿,放著落灰多暴殄天物。”


    仇久諂媚道:“俗話說有事奴才扶其勞,奴才替您分憂解難。”


    這些衣裳都是南良王瀾派人送來的。


    每年謝淩淵生辰之時,他都會送來一套新衣。


    這套新衣從南良到大聖,幾經周折,才能送到謝淩淵手中。


    傳遞不易,中途還有人為一件衣裳丟了性命。


    謝淩淵摩擦著手上的龍石種玉扳指。


    他覺得這樣的衣裳帶著人命,血腥味太重,重的讓他不願意穿在身上。


    仇久不怕!他的衣裳除了黑色就是黑色,時間緊任務重,變不出來紅衣。


    隻能借此一用!


    仇久不怕!


    一個合格的死侍護衛,最不怕的就是血腥味!


    比起血腥味,仇久更怕沒媳婦。血腥味配酒…美滋滋!


    謝淩淵似笑非笑,麵帶揶揄。“都送你,那幾箱子衣裳都送你。


    就當本太子提前隨的禮。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老牛吃嫩草,仇久你仍需努力。”


    仇久這個中年郎,手指嘎嘎作響!要不是多年的兄弟情義阻擋著他,他就要弑主了。


    謝淩淵嘻嘻一笑,往後一靠。“仇久,我若沒記錯的話,你應當比我大吧?”


    仇久也學著謝淩淵的樣子,往後一靠。


    臭著臉道:“我隻是長的少年老成,今年不偏不倚剛十八!”


    不記得年齡,便永遠十八!


    一點毛病都沒有!


    出門在外不光身份可以自己編,年歲也一樣!


    謝淩淵嘖嘖兩聲,“往昔未嚐覺汝如此厚顏無恥也?”從前未覺得你不要臉啊?


    仇久泰然自若道:“我是武夫,聽不懂你說啥!”


    嘿!仇久嘿嘿一笑。


    此時馬車突然停下。


    仇久神情一冷握住腰間的長劍。


    謝淩淵掀開簾子,“怎麽停下了?”


    護衛統領小跑過來,一拱手道:“迴稟太子殿下,前麵發生了兇案。”


    這條街上“熱鬧”非常。


    謝淩淵往遠處望去,裏三層外三層的人,把路堵個水泄不通。


    兇案現場,血光衝天!


    圍著三圈不言不語,嚇破膽也要看熱鬧的老百姓。


    謝淩淵蹙眉道:“五城兵馬司和京兆府的人都在?”


    “迴稟殿下,五城兵馬司和京兆府尹都在。


    太子殿下,咱們繞路過去嗎?”


    “為財殺人?”謝淩淵又問道。


    這附近都是商鋪,寸金寸土的地段。故而謝淩淵推測是劫財。


    京兆府尹遙遙一望,看見太子乘坐的銅輦。他急忙越過眾人,一溜小跑。


    上氣不接下氣。


    拱手:“迴…稟…殿下,是南風館。


    南…風館裏的人,從跑趟的小二到做飯的廚子,還有裏麵的公子都被殺了,手法殘忍。


    還有龜公也死了。


    臉都被劃花了!不像是為財,裏麵的錢財和貴重瓷器擺件都未丟。


    應該是仇殺。”


    —


    四更天。


    京兆府尹抱著新買的小妾睡的香噴噴的,就被一場命案從床上提拉起來了!


    天還未亮,菜農一如往常般給南風館送菜,在側門等了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門都未開。


    菜農也是個死心眼,又敲了半個時辰。


    還是沒人開門。


    菜農才後知後覺,察覺出不對勁!


    南風館守門的老頭覺輕啊!過了四更就沒覺了,比雞起的都早。


    平日裏雞還未叫,那守門老頭就披著衣裳,在門口等他了!


    菜農壯著膽子,踩著板車和菜筐,跳進了南風館的院子。


    不跳不知道,一跳嚇半死。


    南風館裏全是血,血都沾鞋,一走一掉鞋!


    一樓的死人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


    臉都被劃花了,血都放幹淨了。比殺豬放血,放的都幹淨。


    南風館裏全是血,血腥味伴著脂粉味!


    菜農當時就腿軟了,嗷嘮一嗓子把附近的人都喊起來了!


    人家都是午夜驚魂,菜農來個一個寅時驚魂!


    ——


    謝淩淵眉頭緊鎖,“附近住戶可有發現異常?”


    “啟稟太子殿下,南風館裏還有未用完的酒菜,裏麵被人下了蒙汗藥。


    微臣懷疑是先迷暈,再殺人。


    故而沒有打鬥的聲音,也沒有爭吵聲,附近住戶都未發現異樣。”


    “微臣審問過打更的更夫,更夫說——昨夜他好似聞到了血腥味,若有若無,他也沒在意。


    南風館老板經常買活豬,再請殺豬匠來殺豬。


    附近的人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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