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不知道公輸長生是發瘋還是爭寵,突然來了一句,“長歌,咱們出門去看雪、看月亮吧?”


    李長歌解披風的手一頓。


    看雪?


    看月亮?


    “你有病啊?快吃藥吧!死冷寒天的看月亮?


    沒事吧!


    嫦娥從月亮上下來,都得凍成冰雕!”


    李長歌天天同兵痞子們混在一起,她還能說出更難聽的。


    不!她還能更不拘小節。


    “康世子快迴去睡吧!


    你屋裏的被褥都是新換的,沒有士兵用過,保證沒有皮屑和臭腳丫子味。


    再不睡覺,一會天亮了。”李長歌純屬善意的規勸。


    不是她困!


    李長歌坐在榻上,脫掉軍靴,隻留厚厚的羊毛長襪。


    拽掉膝蓋上的狼皮護膝,對著手上“哈…”口熱氣。


    公輸長生起身下地,拿起桌上的手爐重新加了炭,遞給李長歌。


    李長歌自然的接過,捧在手心裏,坐在榻上眼皮打架。


    什麽花前月下,看雪看月亮?通通都沒有。


    因為冷。


    整夜賞雪,為何啥?挨凍嗎!


    北疆隻有潑水成冰,沒有整夜的看雪看月亮,除非不要命了。


    唿出的氣是暖的,吸進去的氣都帶著徹骨的寒意。


    這麽冷的夜晚,李長歌隻想睡覺,在暖和的被窩裏。


    .


    康君梧突然抱拳,單膝跪地,“李將軍,我隻有三天時間,三天後便要跟著使團迴京了。


    請你告訴我悅薇的下落。”


    剛要眯著的李長歌,被嚇的一個激靈。“十萬兩,我現在就能帶你見她。”


    原來沒覺得康君梧這麽煩人啊!


    李長歌蹙眉,“十萬兩,我帶你去見李悅薇,今晚就能見。”


    “咳咳…”公輸長生坐起身,他也不困了!


    從被窩裏掏出夜明珠,看的清楚些。


    “李將軍,可是說真的?”康君梧欣喜若狂,“悅薇就在軍營裏?”


    “在。”李長歌很是肯定。


    康君梧脫下腿上的高靴,解開小腿上的束帶,從裏麵拿出一個布包。


    從裏麵掏出一張銀票,“我沒有銀子,隻有銀票,不知道可不…”可以。


    康君梧還沒有說完,李長歌點頭如搗蒜,“可以…可以。”


    日入十萬兩,比當初康伯府給的彩禮都多。


    真是——不知道怎麽說!


    李悅薇在麵具下挑挑眉,——自己這麽值錢的嗎?


    想不到,真的想不到。


    李長歌顧不得穿鞋,也顧不得弄髒羊毛棉襪。


    直接蹦過去,從康君梧手中拽出銀票。


    也不嫌棄臭,仔細翻看起來。


    紙張?厚度、顏色、紋理、質感都對。


    又舉起來對著燭火,看銀票的夾層,掌櫃的簽字,印章水印。


    代號、圖案微雕!細致入微。


    主打一個仔細。


    “康世子莫怪,我從未見過十萬兩的銀票,自然要仔細一些。


    防微杜漸嘛…不對不對!


    小心駛得萬年船。”


    公輸長生忍不住失笑,先是嘻嘻然後嘿嘿再哈哈!“長歌,你不要太可愛!


    堂堂康伯府的世子,不會騙人的。”


    李長歌點點頭,“我沒說他騙我,隻是沒看過這麽大數額的銀票。”


    這得買多少頭豬,吃多少頓肉啊!


    “病秧子,讓你的人采買些豬肉和雞鴨迴來!咱們大夥也改善改善夥食。


    讓炊家子們做汆白肉。你不是會做豆腐嗎?


    再做幾板豆腐唄?”李長歌眼睛鋥亮,比麵具還反光。


    公輸長生用帕子擦擦眼角笑出的眼淚。


    康君梧一心找未婚妻。


    他未婚妻一心想吃汆白肉!!!


    康君梧想再續前緣,李長歌隻想坑他錢!


    公輸長生看著一整晚披頭散發的康君梧,大發慈悲的道:“康世子,箱子上有發帶。


    你先把頭發,束起來吧!一會還要見李小姐呢!”


    康君梧拱手,“謝公輸大人。”


    他此時此刻覺得段長生人品還算可以,還會替他人著想。


    待束起發。


    康君梧又蹙眉道:“這個時辰,悅薇還不曾睡覺嗎?”他懷疑自己被李長歌騙了。


    公輸長生看著…手拿著銀票笑嘻嘻的李長歌,點點頭。


    肯定道:“放心吧!李將軍從未失言過。”


    李長歌確定無誤後,拿起銀票仔細疊好,放在自己的軟肋甲裏。


    甲在人在,人在錢在。


    摘下麵具,一轉身,“康世子,好久不見!”


    驚喜不驚喜?


    公輸長生斜靠在榻上,“哈哈…本官就說李將軍從不食言吧!”


    “悅薇?”康君梧如夢初醒,砰的一聲打開門。


    一隻鞋子還未穿好,直接跑了出去。


    李長歌眼疾手快,直接鎖上了門。“哢嚓!”


    打個哈欠,滅了燭火。“睡覺,明日還有晨練。”


    端的是榮辱不驚。


    “尚書夫人,你就不想說些什麽嘛?”公輸長生不想睡,莫名的不想睡。


    李長歌拍拍身上的軟肋甲。“今天就不脫了,怕丟!”


    “快睡吧!明天康君梧反悔,跟我要錢,咱們就說他夢遊了!沒看見他的錢!


    這軍中都是我的兄弟,沒人給他作證。”


    公輸長生把夜明珠放迴盒子裏,蓋上。“哈哈…”


    “唿唿。”李長歌沾枕頭就睡,睡夢中嘴角翹起。


    公輸長生支起身子,在黑夜中看著李長歌的臉。


    李長歌長了一張宜室宜家的臉,公輸長生翹起唇角。


    他突然很喜歡,摸著胸口的起伏跳動——這應該就是喜歡吧!


    他突然想活的久一些,更久一些。


    “還好你不喜歡我,我如今可沒有十萬兩銀子了,


    你不知道火炮多廢銀子。”


    公輸長生有些無語,大聖朝的皇帝扣的要命。


    聽說皇陵還未修好,皇帝都不敢死。


    死了沒地方埋。


    公輸長生又覺得大聖朝的皇帝,也不容易。


    建朝已久,沉屙難起。


    造軍船啊!太子妃娘娘的心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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