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瑞華在梳妝鏡前想著這些,然後她就坐迴了床沿。袁大倫也坐在床沿上的,他的眼睛直直的看著她。他心裏想:大家都說我老實,我是老實,但是這男女之間的那個事兒我還是懂的。以前我耍不到女朋友,那也不完全是因為我老實,那還是和我窮,沒有家底有關係的哦。所以有幾次,別個給我介紹的女朋友來看我,她們來看看就各人走了,走的時候也不說個幹與不幹。過了後我盼啊盼,就是沒有音信了。那肯定不完全是我老實的原因吧,那一定是看我家裏沒有其他的人,又沒有東西吧。


    你要說我老實,那為什麽這個邱瑞華又沒有嫌棄我,人家自從認識我過後,都是主動來找我耍的,平常還給我做這做那,還給我洗衣服洗被子的。


    哦,也許是因為她以前結過婚的原因吧,她以前結過婚,所以她現在就不選了。以前結過婚又怎麽了,以前結過婚又沒有缺鼻子少眼睛的,看起還不是一樣的這麽漂漂亮亮的嗎。


    唉,所以他們還說我思想簡單,其實思想簡單,就是有思想簡單的好處。而且我的思想還是不是那麽簡單的呀,他們那些人也是的,他們就是,鬥笠底下看人低。


    你不信看我和邱瑞華,我們這幾個月以來,我和她走在一起,或者是她在我這兒耍的時候。我心裏還是曉得那個。所以我有時候就動手,我倒是很想和她做那個的。隻是她阻止我,她說了要等到結了婚,鬧了洞房才能做那個事情,所以我就一直忍著。


    這等就等吧,反正是有那麽一天的。等鬧過了洞房,我就要,我就要天天把她愛個夠。


    邱瑞華看袁大倫癡癡的看著她,也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麽,她就問:“你在想啥?”


    “我看到你這麽漂亮,我就在想:這麽久我們都過來了,也就是這最後一個晚上了,到了明天晚上,你就肯定是要依我的了吧?”


    她捫著笑“要是我明天還是不依你呢,你又會怎麽樣?”


    “那我,那我就不得依你的了,你是說了鬧了洞房就可以了的。哦,我曉得你是在逗我的,難道你就不想了呀?我還不相信你不想呢。”


    “我想你,我想你個球。”她忍不住苦笑。她用手指點著他的額:“你跟老子就是個呆鳥!”然後她就一下平癱在床上,同時也歎了口氣。她心裏想:老子癱在這裏這麽暗示你,你還是不曉得。這家夥也是,老大不小的了,硬是這麽呆。


    此刻的她,就想到了傳說裏的牛郎織女,今天就是七月七,不是牛郎織女正在鶴橋相會嗎?唉,要是不依算命先生的,不依這個什麽的雙日子,我們就是今天結婚多好的呀!


    他卻站起了身,他像是有些難控的樣子,他就走到外邊屋透了透氣,然後他又反身迴來,他舀了一盆冷水,他把臉上身上都抹了一把,看樣子還真像是在盡量給自己降溫一樣。


    時間已經九點過了,邱瑞華就翻身起來,她說:“我也該走了,你也早點休息吧。”這幾個月來,她還從來沒有在他這裏過夜,那個時候的人都是比較保守的,一般來說,她們都把名聲看得很重要的。她每次都這樣,到了九點多鍾就要走,因為她想到他幹體力活很累,所以她讓他有充足的睡眠。隻是今天晚上,她都不曉得是怎麽的,她真的就想他那麽做了。


    袁大倫看她要走,其實你說他老實,他這個時候還是看出來了,她又有些不舍得離去。因為他看到她站起來,又朝著床上看了一陣,然後又把眼睛在屋裏環繞一圈,最後才看著他說話。


    他就說:“也好,那我就送你過去吧。”


    “不要你送,你早點睡覺吧,明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的。楊大姐說了,我們明天就賣了早餐就關門,早點好做一些零碎的事情,也早點到館子迎接一下客人。”她說了就走出門了。


    他卻站在門口一直看到她走遠了才退迴來關門。他關門的時候,天上就來了第一道閃電,還伴隨著遠遠低吼的雷聲。


    當她把這一條街走完,就已經扯過幾次火閃了,遠處的雷聲也越來越近了。當她關門的時候,大滴的雨點就開始啪啪拍拍的落了下來。她心裏在慶幸今天晚上走得正是時候,然後她就上了樓,洗了一下身上倒頭便睡睡。


    他這裏卻是剛好把門關上,突然就聽到了職工樓的廣播喇叭聲點著名在喊,連同他一共點了八個人的名。說的就是緊急通知,大意是:馬上要下大雨了,糧庫壩子裏剛剛運到了四卡車糧食。其中一車可以停在大門內進口,其餘三車必須再加一層篷布蓋嚴,請你們馬上行動,越快越好。


    這隻隔一道牆的職工樓,好就好在召之即來。所以站裏的搬運工基本上都是安排住在這樓裏麵的,以對付有時候必要的加班和應急。


    袁大倫馬上就跑進了糧庫的壩子,這裏已經有人拖出了篷布。他首先就爬上了一輛車頂,然後就把篷布很快的打開放下。幾個人在下麵很麻利的就栓好了周圍的繩子,這時的雨就已經越下越大了。


    遮第二車的時候,不單是雨大,雷聲和閃電也越來越兇了。


    到了第三車,那個人剛剛把篷布遞給他,他很快的鋪開一大半的時候,一道強烈的閃電,伴著那瞬間垮嚓的一聲驚雷,袁大倫就撲在了那貨車頂上,再也起不來了。


    下麵的人在電光閃時,多半都畏懼得抱住了頭,雷聲過後他們抬起頭來,就看見上麵沒有了反應。他們大聲的喊,他還是沒有反應,這下就急了,這下他們才真正意識到了,身邊這個響雷,有可能是要了袁大倫的命。


    當其中一個爬上去看到他的時候,簡直就嚇得差點昏倒。因為在手電筒的光照下,他看到他的臉和頸部,不但沒有了血色,那顏色就像那個有紋路的薔薇。這個人趕緊的下來,他打囉嗦的就跑進了辦公室打電話。盡管急救車很快的來了,站領導也來了,可是哪怕就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是於事無補的了。


    第二天早上,邱瑞華就曉得了這個消息,她當時就哭得差點暈倒。後來人們幫扶著她,去看了袁大倫最後一眼,然後就把他送殯儀館了。


    這真是任何人做夢都想不到要發生的事情,卻偏偏又放生在了她的身上,她想起她的命怎麽就這麽苦。她和她的第一個丈夫沒有過到幾年,他就那麽慘死了。這個丈夫卻隻是像做了一場夢一樣,她跟他還一天的夫妻生活都還沒有過過,就這樣他就離開了她。這樣的事情你叫她來怎麽想,這真的是喊天天不應,喊地地不靈。那你就是氣死哭死悲痛死,也是沒有人幫得了你的。悲痛欲絕,傷心過度的邱瑞華就這樣病倒了。


    在楊寡婦的勸解和照應下,幾天過後,邱瑞華就勉強可以配合楊寡婦做生意了。經過這次的悲傷經曆,邱瑞華想的,就是自己的命不好,或許是上輩子可惡事情做多了,這輩子在遭報應。又或者是,這輩子也做了可惡事情。是不是前兩三年,不該拋棄自己的孩子和老人公婆,是不是自己當時太狠心了點。現在是不是就在遭這個別個說的現眼現報。


    那些時間,她一直在反省自己,甚至譴責自己。最後她就下定了決心,這輩子再也不要結婚了。


    袁大倫死後,單位上最後就這樣給邱瑞華解決的,就是說:對於這個特殊情況,你們又是正式結了婚的,這結婚證紅紙黑字拿得出來的是事實。所以現在就把單位這宿舍房,斷給你住,也就是屬於你的了,另外還安排你做糧站裏的職工。這生活補助和其他的,像職工故去,這樣那樣的一些補償啊,我們都按現有的條例,該怎麽樣就怎麽樣處理。


    這邱瑞華聽了,她最後就說:其他的就照著辦吧,至於喊我在糧站上班就免了,因為我不能離開這個小食店。當初要不是這小食店的老板娘她救了我的命,我連命都沒有了。所以做糧站職工雖然是鐵飯碗,但是我不能昧著良心來端這個鐵飯碗。


    她這樣做,糧站當然就隻有答應她。楊寡婦曉得了也很受感動。從此,這兩個都沒有心思再結婚的寡婦,就真正相依為命經營著她們的小食店。


    這一混又是差不多十來年過去了,時間就到了83年的夏天,她們的小食店還是照常的開著。這天的徬晚七點多鍾的樣子,這個地方熱天的七點多鍾,說是徬晚呢,它離天黑還有一個多小時的,真正天氣最長的時候要八點半過後才得黑盡。


    這個時候店裏也正有幾個人在吃麵食。忽然又有四個年齡不等,手裏都拿著棒和繩的人,他們走這門邊路過,一看就曉得他們是下氣力的。


    這時那前麵的三個人已經都走過了,走在最後麵這個年長點的,他朝店裏看了看,他就在喊:“韓寒,韓寒,迴轉來,我們今天就在這裏吃點麵算了吧,免得慢陣走迴頭路。”


    就這樣,前麵的三個人就迴身走進了食店。


    也就是這接連的兩聲韓寒,一下就驚動了邱瑞華。韓寒這個名字已經有十幾年沒有聽到過了,但是這突然的聽到,還是那麽耳熟,聽起來還是那麽親切。


    這四個人坐下後,他們每個人互相問吃多少的時候,那個年長的又問了一句韓寒吃幾兩,這韓寒說:“跟你們一樣,就吃三兩吧。”邱瑞華聽在耳裏,看在眼裏,她這個時候就確定了坐這兒這個,英俊的小夥子就是韓寒。本來這個時候,邱瑞華應該進裏屋去煮麵條的,但是她卻站在了那裏,她又注意的去看那個韓寒的背後,她是去看他的右耳垂,有不有那顆黑痣,她又有點怕對方注意到她了,所以她就裝著去擦一下桌子,這一看,他的右耳垂還真的有那顆黑痣,當年她生他出來的時候,她就注意了他右耳垂那顆黑痣的位置。她一下就感到了天旋地轉,她馬上就往裏屋走了去。這下正碰到偏著頭來看她的楊寡婦,此時的楊寡婦就已經五十六歲的人了。她也已經顯得有點老態龍鍾的了,她用奇怪的眼睛看著邱瑞華。這邱瑞華走進屋,就把兩手撐在灶台上,好像不這樣就站不穩似的。“瑞華,你怎麽了?”楊寡婦疑惑的問她。“大姐,麻煩你招唿外麵的人吧,一會我給你說。”邱瑞華拖個凳子坐在了那裏發神。


    楊寡婦把麵條端給他們後,她就進來問:“給我說,是怎麽的。”


    邱瑞華就附在她耳邊說:“外麵那個最年輕的,就是我的兒子。”


    “啊!你說的你走的時候,他還不到六歲的,十幾年了,難道你一眼看到還認識嗎?”


    “他右耳垂的痣就很明顯了,就說同樣右耳垂有痣吧,但是這名字是不可能也一樣的吧。”


    楊寡婦聽了也很吃驚,她說:“那就去認了吧。”


    “那不行,就這樣去認,他要是不認我,我又怎麽辦。再說又是我對不起他,他就相信他是我生的,但是他肯定是很恨我的,我又來怎麽麵對。這反而會弄得他很傷心,我又傷心又慚愧的來怎麽下台?”


    “那又怎麽辦呢?”


    “我想等他們吃了走的時候,我去跟蹤他們,看他們住在哪裏的,這樣以後就有機會再看到他了。”


    “那要得把。這樣也好,要不是他這一走了,說不定永遠都看不到了。”


    兩個女人就這樣說定了。


    當這四個人吃完走的時候,邱瑞華就跟在他們的後麵去了。最後,哪個曉得這四個人,卻把她帶到了城西南角邊上的一處廢棄的房屋那兒,他們就進去了,然後裏麵就亮起了蠟燭。


    邱瑞華輕腳輕手的走到破窗前一看,他們幾個人就各人打開各人的鋪蓋卷,然後就坐下來擺龍門陣了。這個時候她也聽見他們在交談中,也說到了韓寒的名字。同時她也認清了韓寒的鋪蓋,和僅有的多餘衣服的樣子和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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