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靈和飛族的矛盾,因為悝黎和維雅的死悄無聲息的結束了。


    我帶著夢和溪風悄然離開了地靈。在那之前,我又去了悝黎河,去和我的朋友悝黎道別。迴想起他目中無人的樣子,我忍不住笑了。畢竟,他還是很聰明的,居然能聽到我的心聲。可惜……,我聽不見悝黎心裏的苦。


    離開的時候,阿厘和孩子們們站在那裏,他們告訴我,他們打算把家安在河邊,一直陪著維雅。我的心顫動著,平凡人的愛居然是如此執著。


    後來,聽說地靈王放了所有的俘虜,躲在地靈王宮不肯出來,地靈從此也不見古藤樹靈。我想這是最好的結局吧,地靈王終歸會明白,兒子和女兒想要的幸福,並不是他們的父王有多威風,地靈有多強大,他們隻是想要自由生長。


    我把對悝黎的紀念深深埋藏了起來,都藏在了往後的每一步裏,此後的每一個日夜,我想,我還是會想起他。


    離開了地靈很遠很遠,我們找了個僻靜的地方休息,滿夜的星空裏,我想起了璿,想起了樞,想起了琉璃宮。


    半夜裏,胸口發悶,樞帶在我腕上了手鏈發著微弱的光,不知道樞還好嗎?她和沅水會一直幸福下去吧!我將祈禱在夢裏送去,閉眸沉睡。


    “修,醒醒!”我睜開眼,這次不是溪風,而是夢。她晶瑩的瞳仁裏裝滿了我,我滿心歡喜,一把將夢摟入懷中。昨夜的惆悵已經隨風而去,今日,是新的啟程。


    “修,別鬧了,溪風說,馬上就到空靈大陸的中心了,那裏應該很熱鬧!”夢紅著臉在我耳邊輕笑。


    “溪風呢?”


    “他去尋路。”


    “那就讓他多尋幾條,我和我的夢再小憩一會。”我把夢摟的更緊了。


    “修,你什麽時候這麽……喜歡這樣黏著夢了?”溪風突然出現在我的頭頂,我忘了,他有翅膀,而且聽覺靈敏。


    我輕笑,這傻孩子。一直待在我身邊,居然還不開竅!


    “額…,大不了以後多黏黏,讓你習慣咯!”我起身拉著夢的手,向前奔去,溪風和妖妖在後麵跟著,我想,我們的笑聲響徹了雲霄。


    終於,我們到了夢寐已久的地方。


    這裏因為是空靈大陸的中心,所以聚集了許多來自各地的人。有像溪風一樣長著翅膀的人,也有生著紅色頭發的人,還有不少的靈獸以及凡人,剛到這裏,我發現不管是誰,多多少少都會靈術。街邊的小販,用靈術逗弄小孩,中年的婦女用靈術晾曬衣服……。溪風告訴我,他從阿舍那裏聽來,百年一次的靈術大會就是在這裏。


    我們找了一個客棧,老板是一位中年的凡人,看上去比較和藹,他的生意很好,我們進去的時候,店裏坐滿了人。


    溪風找到了一個人比較少的角落,那裏隻有一個人。我和夢過去坐下來,等菜的間隙我偷偷打量著他,看上去,他是一個人間的劍客,戴著一頂草編織的帽子,黑色的衣服,身後背著一把沒有劍鞘的長劍,發著冷冷的光。


    見我們坐下來,他並沒有說什麽,而是將自己的盤子往麵前移了移,低頭食用。


    我讓溪風用琉璃宮帶出來的珍珠換取了一些凡世的銀兩,在客棧住了下來。把臨走的時候,我突然發現,劍客一直在看著我。溪風想要去問他為什麽,被我阻止了。我想知道這個陌生的男人要做什麽。好在,他僅僅是看了一會兒。


    吃完飯,我們迴了房間休息,沒多久,房間的門被敲響。溪風打開門,是那位劍客。


    “看好你的女人。”我看見劍客透過帽沿的目光,像極了兩把利刃,仿佛一下去就能戳到目標。


    “這裏很危險嗎?”我問他。


    “不,是最近很危險!”劍客的聲音低沉而又清晰,說完他便走了。


    危險?最近?他到底是什麽意思。關上門,我開始思索,經曆的那麽多的事,我已經學會保持警惕了。隻是他為什麽來提醒我呢?實在是太過古怪。


    整個夜裏,夢都沒有離開我。


    天一亮,我們去吃飯的時候,又看見了他,他還是坐在原來的位置。一樣的姿態,一樣的食物。見到我們,絲毫沒有驚訝,好像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一樣,依舊低頭吃著自己的盤子裏的東西。


    我們也過去,要了點東西。


    不一會兒,客棧老板帶著夥計抬出一具屍體。眾人喧嘩,有個人喊道:“又一位女子受害了。”


    我這才明白劍客的警告,向他點頭表示謝意。


    吃完飯,我一直跟著他,原來,他的房間在我們的隔壁。在他推開門的時候,我叫住了他,並向他表示感謝。


    “謝謝你的提醒!”


    “嗯。”他輕應了一聲,默然的關上了門。當我再次敲開他的門,他的默然逐漸變得隨和,因為他的錢袋掉在了門口。


    迴到房間,我跟溪風提起這件事,溪風告訴我,他昨晚已經打探過了,這個客棧已經曆史悠久,而且客棧老板熱情好客,喜歡交接各族朋友。可是最近的三個月,他的客棧裏總是有莫名的女人死去。誰也找不到兇手,因為住的人來來去去,太過雜亂,根本無從下手。客棧老板對此更是煩惱,賞金尋求破案人,那個劍客就是其中之一。


    原來如此,怪不得那劍客來提醒我,他是看到了我帶著夢。不過,這客棧人來人往,且沒有官府管轄,要不是自己至關重要的人,誰會管這事,除非那些缺錢的人,比如,那個劍客,我在幫他撿起錢袋的時候,那裏已經空空如也了!


    溪風還打聽了,用凡間的時間來計算,距離靈術大會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我們正好趁著這段時間好好休養休養。


    至於兇案,我也一直耿耿於懷,絲毫沒有放鬆,所以我一直和夢住在一起。


    這天夜裏,我突然聽到一絲響動,睜開眼,夢拉著我的手睡的正香,正要睡去,門前突然閃過一個黑影。我沒有吵醒夢,而是輕身出門叫上溪風,追逐那黑影。


    凡世的這個季節不涼不燥,月光很亮,但我來不及仔細品嚐,那黑影在屋頂躍了幾下,就消失不見。我在各個屋子前查看,溪風在屋頂,可那黑影就像是融入了黑夜一般,沒留下一絲的氣息。


    “啊——。…”


    突然,一聲女子的叫喊聲傳來,我猛然想起,夢還在房間裏。


    我和溪風飛奔到房間門口,看見房間裏麵的燈亮著,我一驚,立刻用靈術幻化出長劍,溪風也戒備起來。緊張的唿吸聲在空氣裏充斥著,我握緊手裏的長劍,在溪風推開門的那一刻,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我祈禱夢安然無恙。


    門一開,一個異物朝著我襲來,我下意識的一揮劍,房間裏想起一陣破碎的聲音,隨後,溪風衝到我的前麵,為我擋住了隨後而來的異物,陣陣碎響聲中,我聽見夢的聲音,“別過來,你別過來!”,難道有什麽來過這裏嗎?我驚愕。


    “夢,是我,修!”


    “夢!我是修!”喊了兩次之後,夢終於停了下來,而溪風的翅膀已經被打碎的茶壺弄濕了。


    夢蜷縮在床邊,看上去受到了很大的驚嚇,她的頭發和眼淚淩亂在一起。我跑過去,緊緊把她擁入懷中,夢告訴我,她醒來之後不見我,但是窗外卻有一個巨大的身影,像個野獸一樣,發出低沉的聲音,好像還有一些液體從那怪物的嘴裏流淌,寂靜的夜裏,她幾乎聽見了那一滴一滴跌在地上的聲音,十分可怕。聽著夢的描述,我感覺到事情的嚴峻,我再次摟緊了夢,安慰她有我在。整整一夜,我就那樣抱著夢沒鬆手,直到她再次在我懷裏睡去。


    天快亮的時候,我聽見隔壁的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是那個劍客!他一夜都不在嗎?他去哪裏了?我有一種從所未有的危機感。


    到了吃飯的時候,我又看見他坐在原來的位置,連吃的東西,從第一天見到他開始都沒有變化。我盯著他,他也盯著我。我們都沒有說話,直到他吃完先走。


    走過我們桌子的時候,他停下來,凝視著我。


    “等會我過去找你。”


    我沒有看懂他眼裏的漠然,一直目送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而客棧裏,依舊吵吵鬧鬧,喧鬧裏,所有人都沒有發現這微妙的變化。


    夢吃的很少,加上昨晚受了驚嚇,我便帶她迴了房間,安撫了夢睡去。


    我開始思索劍客留下的那句話……。


    這到底是個怎樣的地方,各族聚集,龍蛇混雜,一個凡人的客棧卻如此不凡,劍客,客棧老板,不斷死去的女人……,這種種之間到底有什麽聯係?


    我轉過頭,看著夢白皙的臉,她昨晚看見的又是什麽人?巨大?野獸?還是這客棧本就養著怪物,如果隻是夢的幻覺,她不會有那麽真實的反應,窗外也會留下痕跡,對了!窗外!


    我跑到窗邊,觀察窗邊,今天早上這裏似乎被客棧的夥計打掃過了,窗框上還有抹布留下的痕跡,我走到屋外,站在夢所指的怪物站的位置,果然,從窗戶朝著裏麵看,一眼就能看見夢。即便是夜裏,隻要有月光,視線就能到屋內。看來夢見到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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