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黃沙已經小了很多,但是天空中還彌漫著沙礫,就像凡世剛剛開春的毛毛細雨。


    我感覺身體在一片柔軟之中,掙紮著起身,發現身底全是黃沙,走了兩步,我看見了不遠處的溪風和妖妖,他們還沒有醒來,不過,妖妖好像受傷了。我看了看四周,遍地都是沙子,難道這就是牧沙國?我叫醒了溪風,並檢查了妖妖的身體,它的左腳踝好像被什麽東西劃破了,銀色的液體一直往外冒。妖妖喘著粗氣,估計很疼。


    我用靈術暫時止住了妖妖的疼,但它看上去需要治療。因此,我守著妖妖,溪風去查看環境,尋求幫助,不一會兒,溪風帶著一位老者從漫天的黃沙裏走來,那老者半蒙著臉,隻露出一雙蒼老的眼睛和佝僂的身軀,初次之外,再看不出有關年齡的任何。他低頭看了看妖妖的腳,什麽也沒說,就走了。不一會兒,拿來一個小瓶子,看上去就像我們在凡世見過的陶器,從那裏倒出來一些粘稠的東西抹在了妖妖的腳踝上,妖妖掙紮著,估計不喜歡被陌生人亂摸,不過,很快它安靜了,乖乖躺著,任由看著輕摸它的腳踝。


    等老者做完這些,他才正眼看起了我,並邀請我們去他家。


    很快我們走到一處低矮的房屋,整個房屋從外麵看上去是那樣的墩厚。牆角處還流淌的細沙。


    “請問?這裏是牧沙國嗎?”進了裏屋,我恭敬的向他附身行禮,以表示他治好妖妖的感謝。


    從老者口中得知,吸入我們的那個漩渦,是牧沙國一年一次的異像,每到這個時候,牧沙的黃沙泉會湧動,產生巨大的力量,吸入外界的物質,他就是負責照看牧沙黃沙泉的守護者——沙彌。


    我向沙彌打聽夢,他告訴我,我應該先好好休息,牧沙國很大,而且被牧沙黃泉吸入的人或動物,一般都被牧沙人民當做祭品送入牧沙黃宮。好在我們遇到的是他。要不然,也會被當做祭品。


    我一刻也等不了,我要去找夢,我不在她身邊她會害怕,於是,我不顧老者勸阻,抽身往外麵走去,未出房門,老者的聲音低沉的響起:“你去了也沒用,就算找到你的夢,她也不屬於你!”。


    “什麽!”


    “要是被牧沙子民撿到,他們會甘願獻給國王,無論是什麽!你就是去搶,也搶不迴來!”


    聽到沙彌如此的話,我清醒了點,問他:“牧沙皇宮在哪裏?什麽時候會獻給國王?”


    “你要做什麽?”沙彌盯著我,瞳仁裏滿是疑惑。


    “我的姐姐,是牧沙王子沅水的妻子。”我平靜的說出了這句話,等待著沙彌的迴答。


    “原來如此!這就好辦了。十五天之後就是貢獻祭品的日子,撿到祭品的人會在牧沙遊行,以此來炫耀自己的幸運。到時候,你可以找到你的夢。”


    夢,一定要等我!從沙彌口中得了一絲希望,我的心總算是稍微平靜了些。


    就這樣,我和溪風在沙彌的照顧下暫時住在了他的家裏。


    到了晚上,我一直睡不著,這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國家,終年黃沙,街上一個人都看不見,還有許多奇奇怪怪的規矩,真不知道父親當初怎麽決定把樞一個人送到這裏的。難道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各自的利益嗎?誤入黃沙泉,就要被當做祭品貢獻,你掌握著王權製度,可一切又都被製度掌握著,那這些人的存在有什麽意義,愛與自由又有什麽意義!


    我獨自望著牧沙的月亮,迴憶著從琉璃宮出來的種種,我是為了什麽?我在尋找什麽?


    十五天的等待好漫長。


    在這期間,沙彌簡略的告訴了我牧沙的禮儀和習俗。我一邊思念著夢,一邊盼望著早日見到樞。


    終於,貢獻祭品的日子到了,我早早起來,穿上沙彌給我準備的牧沙平民的衣服,跟著他和溪風一起去了外麵的街。


    牧沙的街道,沒有像凡世一樣叫賣的小販子,沙彌告訴我,祭品遊行是很重要的日子,牧沙的人會帶著祭品遊行三天,到時候,整個牧沙人民會聚集在這裏,觀看獻禮。果然,不一會兒,街道邊漸漸聚集了人,他們全部蒙著臉,隻露出一雙眼睛。我焦急的在人群中尋找著我的夢,可絲毫沒有進展。


    沙彌說,祭品待會就會被帶過來,讓我耐心點,但是,祭品遊行的時候不可以讓外族人在場,否則祭品就會被視為大兇而殺死。千年之前。就有過這樣一例事件。我痛恨於牧沙的殘忍,但為了夢的安全,不得不遵循牧沙的規矩,於是,我和溪風像沙彌一樣,蒙住頭,隻露出眼睛,我們擠在人群中,等待著祭品的即將來臨。


    不一會兒,一個穿著牧沙長袍,蒙住頭的男子牽著一個羊車緩緩走來,從他的著裝看上去,他隻是一個平民身份,等他走的近了些,兩邊的牧沙人都歡唿起來,貌似在祝賀他撿到祭品,我注意到他身後的羊車,似乎躺著一個人,可是包的嚴嚴實實,根本看不出來是不是夢。直到他從我們這邊走過去,我也無法判斷是不是夢。正當我焦急萬分,不知道怎麽辦的時候,一個牧沙小男孩跑了過來,跟著男子哭喊:“阿姐,那是我的阿姐,別帶走我的阿姐……!”


    眾人嘻笑,一個女子迅速的從人群中出來,把男孩抱走了,直到穿過人群的時候,我依舊能聽見那個小男孩還在哭喊他的阿姐。


    他為什麽追著祭品喊阿姐?我把我的疑惑說給溪風聽,溪風附耳過來,不一會兒就不見蹤影。遊行結束後,我跟著沙彌迴了家。


    沙彌安慰我,說,明天的遊行人會更多,找到夢的幾率就更大,說罷轉身離去。我向他行禮答謝。


    一直到了晚上,溪風才迴來,他的黑色翅膀上滿是沙礫,他欣喜的告訴我,有夢的消息了。我瞬間感覺到一絲喜悅。原來,夢被小男孩的父親撿到,今天遊行的那個羊車裏,載的就是夢,而小男孩太小不懂牧沙的規矩,所以才會追著羊車喊阿姐。


    第二天的祭品遊行我並沒有去,我告訴沙彌有些不舒服,讓溪風跟著他去,而我悄悄去找了小男孩。


    果然,街上人比昨天還要多,我蒙著臉四處找尋小男孩的身影,不一會兒,我看見昨天那個女子,抱著小男孩,手裏還有些食物,估計是用來哄他的。


    我走上前去,用靈術幻化出幾個顆糖,給了小男孩。見男孩止住哭泣,男孩的母親忙著去看遊行了,把孩子放在了一邊,一個祭品除了讓牧沙國歡唿,也給一個家庭帶來了榮幸,這就是牧沙的民風,我看了看那位女子,又看了看站在地上的男孩,小小的身軀全被手裏的糖吸引著。


    我俯下身問:“好吃嗎?”


    “好吃,哥哥,我還要糖,我要給姐姐吃。”少許短短的金發從纏繞在頭上的圍巾裏露出,顯得男孩格外的俊美,偏黃的臉頰還帶著幾顆淚滴,我憐愛的為他拭去,問他:“你能告訴我你的姐姐在哪裏嗎?”


    “阿姐在阿爹的車裏,果兒想要看阿姐的眼睛,像星星一樣。”稚嫩的小手扯動著我衣角,我摸摸他的臉蛋,問他:“果兒喜歡阿姐嗎?”


    “喜歡極了,阿姐會跳舞哎!”小家夥瞬間笑了起來,前麵的沮喪已經從臉上消失了,似乎帶了點驕傲,我輕輕笑了,告訴他,我會把阿姐帶迴來。


    “真的嗎?”


    “真的。”


    “哥哥人真好,果兒也喜歡。”說完,小家夥摟著我的脖子親了我的臉頰,蹦蹦跳跳的去找媽媽了,估計開心的告訴他媽媽去了。孩子終歸是孩子,連他住什麽地方都沒告訴我。


    我看著果兒離去的背影,迴想起了我的小時候,那時父親也會如此這般,用靈術哄我……。


    迴到沙彌的家,沙彌問我去了哪裏,我說有些不習慣,出去轉轉。我並非有意瞞著沙彌,隻是,這有關夢的生死,我不得不有些防備。


    “明天最後一天,你好好休息。”沙彌為我準備了晚餐之後,就走了。


    明天就是第三天了。我站在屋外,望著牧沙的月亮,微黃的月光將我的身影拉的很長。


    “修,在擔心夢嗎?”溪風出現在我身後,為我披上了鬥篷。


    “嗯,”我輕應,我和溪風之間永遠也不需要過多的話,就能明白彼此的想法。他睿智,寬容,對我忠誠,就算見到了他凡間的“父親”,溪風也隻是尊敬的行禮,並沒有想離我而去。這一路走來,磕磕絆絆,他把我視為了信仰,想我所想,及我所及。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他。


    “明天就是最後一天,居根據沙彌所說,牧沙國王宮的宮門會打開,守衛鬆懈,我們可以跟著夢進去。”溪風的眼睛在月光下閃爍,這是我們的計劃,今天接觸了小男孩,可以確定夢就是祭品,牧沙的王宮,在祭品入宮的這天會放鬆守衛,所以,我們還是有機會的。


    “嗯。”我拍了拍溪風的肩膀,讓他先去休息,我獨自留在了外麵。


    明天不止要救下夢,更要找到樞,不知道她在王宮裏過的怎麽樣,不知道我不遠萬裏來牧沙國尋她,她會不會很開心,或者,她會責怪我離開琉璃宮,離開父親,母親。我深深的思索著這些,她要是知道璿死了,會很難過吧。因為隱族和牧沙國之間的利益關係,樞在離開的琉璃宮的時候,璿都沒有來送她,我清楚的記得樞在我的耳邊,叮囑我照顧好璿……。


    夢,璿,明天我們就會重逢。悲與喜縈繞在我的心頭,逐漸與微黃的月光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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