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夜都待在宿星宮,沒有迴耀陽殿。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跟伯父告別,起身迴去。果然,溪風在殿門口等我。遠遠的,都可以看見他黑色的翅膀,從以前的手掌大小到現在,他的翅膀幾乎可以占滿了他的後背。墨色的羽毛,發著閃亮的光,讓溪風看上去更加的英氣逼人,非比尋常。


    “修,這一夜你去哪裏了?”見我走近,溪風擔憂的跑過來。我並沒有告訴溪風,我和父親對峙的事。


    “我去宿星宮了,忘了告訴你。”我有些疲憊,本來心情很糟糕,再加上聽了一夜伯父的故事,越發覺得想逃離這裏。


    “哦,宮主傳話,叫你去白玉殿。聽仆人說,阿舍也在。”溪風憂慮的說,從小到大,父親隻要是派仆人傳話,多數都是我犯了錯。


    “哦,那我現在過去。”我當即轉身,去見父親。


    “我也去。”溪風跟在我的身後。


    從耀陽殿到白玉殿還是有些路程的,通常我都是用靈術,但今天我沒有。一步一步都走的踏踏實實。腦海裏逐漸迴想起伯父淚流滿麵的臉,我也終於明白,伯父為什麽甘願放棄一百年的自由,因為琉璃宮給他的失望太多了,生身父親,為了讓琉璃宮更加的耀眼,冷落自己的兒子,而一直陪伴的弟弟,為了追隨父親的腳步和光芒,也冷落了自己的哥哥。我到現在還能看見軻佇立在琉璃宮的宮頂,望著寬廣的流銀河,似乎還能聽見,軻在一遍一遍喊著炤,他的右臂流的血,一滴一滴,滴到他養的那些花裏,伯父說,他永遠也忘不了那個婚禮。他看著炤幸福的與他的新娘一起跳舞,在所有人的祝福下,一遍一遍的轉圈。而他,這個視他為全世界的哥哥,在遙遠的角落,捧著自己種的花,默默的祝福著,手裏的花比宿星宮所有的花都嬌豔,因為那是他在等待炤迴來的時候,用自己的孤寂種的花,花開了,炤就會迴來,炤迴來就會陪他的哥哥……。


    到了白玉殿,我收起從宿星宮那裏帶來的思緒,整理了我的長袍和我的長發,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我已經學會了隱藏了。


    “父親,阿舍。”我平靜的向父親和阿舍行了禮。等待著“命令”。


    “溪風,修昨晚去哪裏了?”父親直接無視我的禮儀,嚴謹的麵容轉向溪風。


    “修在耀陽殿啊,宮主。”溪風想都沒想就迴答,我知道,溪風護著我。


    “嗬嗬,阿舍你瞧,溪風也長大了,學會隱瞞了。”父親輕笑著,看了看溪風,看了看我。然後收起笑意,我看見父親淡藍色瞳仁變得無比的淩厲。我知道,父親要用靈術懲罰溪風了


    “我去宿星宮了。”我討厭父親這幅審訊的姿態,理直氣壯的擋在溪風麵前。


    “不是告訴過你,不準和軻親近嗎?”父親盯著我,宣示著他的威嚴。


    “修隻是偶爾去探望伯父,並沒有親近。”我也堅定的維護著我的自由。


    “探望?他病了嗎?”父親的一字一句都是那麽的漠然。


    “沒有,隻是很孤單。”我淡淡的迴答,孤單是我替伯父不公。明明是一家人,是父親一廂情願的疏離他。


    “那不關你的事,這些天好好修習你的靈術,盡量趁早成為琉璃宮的主人。”父親丟下了他的警告,拂袖離去。


    “為什麽?伯父到底做了什麽,讓你到現在還不肯原諒他。”我將心裏話說了出來,隻是父親已經走遠。


    “炤是不會原諒軻的。”阿舍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走到阿舍的麵前,抓住阿舍的手,迫切的想知道究竟。


    “一百年前的事,軻都對你說了些吧?”阿舍棕色的瞳仁深邃無比。我點頭。


    “在炤新婚的當晚,軻喝醉酒,跑到白玉殿,在新娘子的麵前,扔下一株枯萎的花,在琉璃宮這是大忌,預示著將來的不順,炤很生氣,當著軻的麵,將自己身上帶的花種子扔進火盆,那是炤從遙遠的精靈國度帶給軻的禮物,還沒來得及給軻,從那以後,軻和炤就再也沒有一同出現,軻依舊在宿星宮種自己喜歡的花,而炤則認真修習靈術,繼承了琉璃宮,在這之間,軻很少露麵,突然有一天,軻站在琉璃宮的宮頂,他的右臂已經沒有了,血順著他的袖袍一滴一滴流淌,那時候的炤忙著繼任宮主的事,再加上之前和軻的矛盾,一直沒有去看看軻,後來,老宮主知道了這件事,發怒了,他告訴大家,軻犯了錯,以殘缺之軀,血光之兇站在琉璃宮頂,是對祖先的一種侮辱,因此,軻被囚禁在了宿星宮,後來,不知怎麽,軻點燃玉燈,燒了了宿星宮所有的花,自己請求,進去焚池悔罪。”阿舍說完,看著富麗堂皇的殿,意味深長的歎了口氣。


    我看著阿舍佝僂的身軀,消失在殿外,身子就像被冰封住那般,無法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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