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張陽家的大院門口,停著一台黑色的本田車,掛著本地牌照。


    “呀!”


    一名肥頭大耳的男人正抓著少女的手,不顧她的唿叫聲,使勁往外拽。


    “柳月,你幹嘛這樣啊?跟著海哥,從此吃香喝辣的,還能住高檔小區,不比窩在這破院裏強多了嘛。”


    一旁柳月的父親柳大能跟在後麵,臉上堆滿笑容,殷切地勸說著。


    柳月臉上的淚珠滾滾落下,五官和臉型本來就清秀,此時鐫上一層楚楚動人的韻味,很是惹人憐愛,她顧不上擦淚水,苦苦哀求道:


    “爸,我求求你了!我不要跟他走,我還要上學!”


    柳大能諂笑著拍了拍女兒的身體,說:“乖女兒,等過幾天你那個不成器的大哥打錢迴來,我就接你迴家。唉,也怪那個混蛋太不爭氣了,不然也不用委屈女兒你的。”


    柳大能一邊說著,一邊恨鐵不成鋼地歎了幾口氣。


    如果張陽每個月多往迴打個一兩萬,那他何至於欠一屁股高利貸,最後還要把女送出去抵債。


    歸根結底,還是怪張陽這個臭小子太不成器了!


    “爸,不許你說哥哥壞話!”


    聽到爸爸咒罵張陽,柳月蹙眉責備道。


    柳大能連忙服軟,笑道:“好好好,是爸的錯,爸不說了。你先上車吧,最多一個星期,爸肯定來接你迴去。”


    經過一番好說歹說,終於將柳月連哄帶騙地送上了車。


    “大能,算你識相啊,待會我讓小弟把欠條送過來,那筆賬就算了。”


    海哥看著車上的小美人兒,露出幾分猥瑣的笑容,宛如好哥們一樣拍了拍柳大能的肩膀,然後開著車走了。


    臨走之際,柳月還透過車窗,眼巴巴地看著柳大能,隻見他站在家門口,滿臉笑容,如一條京巴狗似的。


    “海哥還是夠厚道,那二十萬連本帶利全部結清,等過幾天張陽打錢迴來,老子還能去賭坊博一把!”


    看著黑色轎車消失在街尾,柳大能微微眯著眼睛,一臉滿足的笑容。


    至於過幾天去接她迴來,隻是騙小孩的玩笑話罷了,沒聽說過‘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嗎’?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爸。”


    隻見一個身材清瘦的年輕人拎著大包走了過來,刀削斧刻般的臉龐十分幹練清爽,頭發板寸,穿著軍綠色的夾克,下身套著藏青色的長褲,一副從外地打工迴來的模樣。


    柳大能一愣,不由問道:“小陽?你怎麽迴來了?”


    “退伍了。”


    張陽聳聳肩,大步走來。


    “退伍?”


    柳大能臉色一頓,絲毫沒有任何高興之意。


    要知道張陽任職的是個特殊部門,薪資是外麵的十倍,過去的三年時間,幾乎每個月都能往家裏打一萬多塊,還有幾次打了五六萬。


    這個混蛋家夥,居然從部隊退伍了?


    “你、你這是要氣死我啊!”


    柳大能氣得直跺腳,忽然想到了什麽,睜大眼睛問:“你那個部門裏有沒有退伍費啊?”


    張陽點點頭:“嗯,有一筆小錢。”


    “哈哈,剛剛爸跟你開玩笑呢,來來來,幾年不見了,咱爺倆整一整!”


    柳大能立刻捧起笑臉,主動替張陽拿起旅行包,擁著他進入大院。


    站在大院,張陽四處看了看,都是熟悉的情景,隻不過很雜亂,像是被人洗劫過一樣。


    “爸,小月呢?”


    柳大能微微一愣,笑著說:“她去上學了。”


    張陽微微皺眉,道:“今天不是周末嗎?我剛剛在外麵好像聽到她的聲音了。”


    “哈哈,你聽錯了吧,那是隔壁的女孩。小月她參加了補習班,周末留校學習呢。”


    柳大能一臉憨厚的笑著,搬了張椅子過來,“你先坐會,我去拿點酒菜。”


    張陽坐在椅子上,悠閑地翹著二郎腿,隻感到輕鬆寫意。


    相比在部隊的日子,還是家裏好啊!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妹妹不在,現在的高中生學習真是刻苦,有時間該去學校探望一下她。


    至於其他的,張陽倒沒有放在心上。


    這時,一個二十幾歲的青年走進了大院,一身很潮的骷髏頭牛仔服,左耳上掛滿了耳釘,燃著一撮紅毛,整個非主流的模樣。


    “柳大能,柳大能。”


    青年站在大院門口,大聲喊了幾聲。


    張陽看了看他,正想說些什麽。


    “唉,唉,來了來了。”


    屋裏的柳大能聽到聲音,屁顛屁顛地跑了出來,表現出一副很恭敬的模樣。


    青年從兜裏掏出一張紙條,說道:“海哥讓我來的,這是欠條,你看看是不是你寫的。”


    柳大能拿過來一看,連忙點頭道:“是的。”


    “還有,海哥很滿意你家閨女,說要罩著你,這是他讓我送來的紅包。”


    青年一邊說著,一邊從上衣內側的荷包裏拿出一個紅包,看起來鼓鼓的,至少裝了幾十張錢。


    柳大能拿在手裏,打開一看,立馬笑得無比燦爛:“哈哈哈哈,迴頭替我謝謝海哥哈,他這人也太客氣了。小鬆哥,來來來,咱們來喝幾杯!”


    柳大能拉著青年坐了下來,給他倒上一杯老白幹。


    見張陽用手枕著頭,一副旁若無人的模樣,青年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問道:“這小子是誰?”


    “這是我兒子,從部隊退伍迴來的。”柳大能一邊說著,一邊拍了一把張陽,“小陽,來和小鬆哥打聲招唿。”


    張陽隻是掃了他一眼,然後繼續看天上的風景了。


    “哼,當幾年爛兵,還以為自己了不起了?”


    青年冷笑一聲,拍著桌子道。


    柳大能見狀,狠狠瞪了張陽一眼,然後連忙將酒杯送到青年手裏,笑道:“小鬆哥,你別見怪,他從小就這麽不懂事。”


    青年喝了一口酒,用袖子擦了擦嘴唇,嘿嘿笑道:“大能,你這次討得海哥的歡心,也是我指點的吧,不然你以為你還能坐在這裏喝酒?海哥這份禮不小哇,你說是不是...”


    “哈哈,小鬆哥,咱倆是哥們嘛,就算你不說,我也準備孝敬你的。”


    柳大能笑容燦爛,大方地扯開紅包,數了一半的錢出來。


    青年一手拿過錢,一手拍著柳大能肩膀:“哈哈,仗義!迴頭我跟海哥說說,讓他對你家閨女好點,爭取多留在身邊一段時間。”


    這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傳了出來:


    “嗯?”


    隻見張陽收迴目光,定定地看著青年和柳大能,問道:“你們在說小月?”


    “哦,原來她叫小月啊,迴頭我告訴海哥去...啊!啊!”


    青年的話還沒說話,拿錢的左手猛地被張陽扣住,痛得他連聲慘叫起來。


    “你把話說清楚點,小月跟你們老大有什麽關係?”張陽的兩眼一眯。


    “去尼瑪的!”


    青年破口大罵,隨後臉色大變,叫道:“斷了,斷了!”


    ‘嘩嘩嘩嘩嘩’


    鈔票散落一地。


    “小陽,你這是幹什麽!”


    柳大能趕緊過來拉扯,發現自己怎麽也拉不動張陽的胳膊,隻好勸道:“你這個敗家玩意兒,想害死你爸我啊!”


    張陽沒有搭理柳大能,隻是看著青年,冷冷地道:“快說。”


    說完,輕輕用力,青年手腕發出清脆的骨骼碎裂聲音。


    “啊!啊!我說我說,柳大能那個老不死的,欠了海哥二十萬賭債,沒錢還就把自家閨女送過去抵債了,就這樣子。啊!啊!”


    張陽捏碎他的手腕,如扔垃圾一樣將他甩開,然後站了起來。


    柳大能臉都氣紅了,使勁踢了張揚一腳,罵道:“孽子,還不和小鬆哥賠禮道歉!”


    張陽轉身盯了他一眼。


    柳大能整個人都愣住了,看到張陽的眼神,有種被野獸盯上的感覺,可要比他見過的那些社會大哥淩厲多了。


    不過他也是好麵子的人,反應過來後,又朝張陽揮了一巴掌:“你這個小畜生,還想嚇唬老子不成?”


    張陽輕輕捏住他伸到一半的巴掌,冷哼一聲道:“我不在這三年,你原來在搞這些名堂?染上賭癮,還把小月當商品賣出去?”


    被張陽這麽一說,柳大能頓時來氣了,不僅不怕,反而更加囂張起來:


    “小月是我女兒,我要咋地就咋地,你特麽管得著嗎!把老子坑成這樣還不是你這個不成器的東西,每個月就打迴來那麽一丁點錢,他媽連利息都不夠還!”


    “行,迴頭我再和你算賬。”


    張陽用眼神把柳大能嚇退,轉身把青年拎起來,一巴掌扇醒,問道:


    “我妹妹人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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