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樹的話音剛落,沈老頭就知道要不好。


    果然,王慧蓮“啪”的一聲,把筷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衝著沈秋樹就發火了。


    “當初還不是因為要給你娶媳婦,才會讓紅梅嫁給那個老王八犢子?”


    “要不是因為你,我的紅梅說不定現在過得好好的呢?”


    “你這個當佰佰的,她挨罵挨打的時候,不說為她出出頭,現在倒是說起風涼話來了?”


    沈秋樹被王慧蓮一通話數落的莫名其妙:“大嫂,說話就說話,你急什麽?”


    “再說了,當初說好的是讓沈四月嫁過去,我可沒說過讓紅梅嫁過去,所以這事兒你賴得著我嗎?”


    “再說了,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人家兩口子之間的事兒,我怎麽管?難不成我天天晚上趴他們家窗台上去偷聽?”


    “你......”王慧蓮被沈秋樹的汙言穢語氣的臉色通紅。


    “行了,行了,吵什麽?”沈老頭大喝一聲。


    “老大媳婦,這點兒事兒就過不去了是吧?翻來覆去的說,你還有完沒完?”


    “你要是實在心疼紅梅,那就把她接迴來。”


    “反正家裏現在已經有了一個殺人犯,也不在乎多出一個離婚女了,隻要你不覺得丟人就成!”


    女人的腦子就針鼻兒那麽大小,天天盯著一個事兒翻來覆去的說,讓沈老頭煩不勝煩。


    王慧蓮見公公說真格的了,隻得癟了癟嘴不說話了,可心裏還是很生氣,斜著眼睛瞪了沈秋樹好幾下。


    她隻是想讓家裏的男人們,替自己閨女出出氣,可沒想著讓閨女離婚。


    這年頭,離婚的女人可是得受千夫所指的,而且家裏頭也得跟著丟臉。


    要是沈紅梅真的離了婚,那剩下的兩個兒子還怎麽說親?


    見老大媳婦終於不言語了,沈老頭這才緩和了一下臉色。


    他繼續遊說老大兩口子:“你們別覺得老二進去,跟你們沒啥關係。”


    “咱們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難道還要我教你們嗎?”


    “尤其是你,老大,你可還有大偉和大利沒說媳婦呢?”


    “到時候別人一打聽,他們倆二佰被抓進去坐牢了,誰願意把姑娘嫁進來?”


    沈春樹聽了好半天沒說話。


    他是真的不想跟趙長貴見麵接觸,尤其還是去求他辦事兒,想也知道趙長貴能是個什麽嘴臉。


    這時候王慧蓮又來了精神:“爹,那你就給我們分家得了,這樣不就影響不了大偉和大利了?”


    這下子,不光沈春樹抬起了頭,就連沈秋樹也心動的直勾勾的盯向沈老頭了。


    “你休想,我說過多少次了,在我死前,他們三兄弟絕不可能分家,你要是再嘴上沒把門的,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沈老頭“啪”的一聲,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震的桌子上的破盤子破碗都跟著嘰哩咣啷的響了起來。


    王慧蓮被嚇了一跳,等緩過神來後,不由得有些不服氣:“爹,你一定要讓老二拖著一大家子下地獄嗎?”


    “他自己做的孽,為啥讓我們跟著一起遭殃啊?你說是不是啊,老三?”


    剛才還要跟沈秋樹幹仗的王慧蓮,此時也顧不上之前的拌嘴了,趕緊拉攏沈老三,攛掇著他一起分家。


    而沈秋樹也正有此想法,忙不迭的點頭說道:“是的呢,爹,我覺得大嫂說的有道理,你......”


    “有什麽道理有道理?你給我閉嘴。”沈老頭一巴掌拍在了沈秋樹的頭上。


    然後他生氣的瞪著王慧蓮:“平時老二兩口子幹了多少活?你們一個個的心裏沒數嗎?現在他有難了,你們就要拋棄他了?”


    “再說要是分家的話,老二媳婦咋整?剩她自己一個人,她怎麽活?”


    沈老頭的質問,讓王慧蓮扭頭看了看一直坐著默不作聲的李香。


    要是分家,老二那一房就剩了李香一個人,她勢必得跟著其中一家過。


    李香幹的多,吃的少,倒是一個好勞力,關鍵是還聽話,讓幹啥幹啥。


    想到這裏,王慧蓮高興的說道:“那就讓老二媳婦跟我們一起過,我不嫌棄她。”


    沈老頭:......


    “那不行,應該讓二嫂跟我們一起過,我媳婦眼看著就要生了,到時候還得她伺候月子呢!”沈秋樹也連忙搶人。


    王慧蓮嗤笑了一聲:“你媳婦的肚子都還沒顯懷呢,現在說生也太早了點兒吧?”


    隨後,她又偷偷看了看沈老頭,一個主意就浮上了心頭。


    “要不就讓爹跟你們一起過吧,你倆年紀小,經過的事兒也少,正好讓爹給你們掌掌舵。”


    王慧蓮可不希望分家之後,自己頭上還壓著一座大山。


    老爺子年紀一年比一年大了,還能幹多少活啊?


    最好分家後,老頭子跟老三兩口子過,那樣既能甩掉老二這個殺人犯,又能把公公給名正言順的攆走,兩全其美啊!


    沈秋樹的臉色一頓,當即就反對:“自古以來,父母都是跟長子一起的,哪有分給小兒子的道理?”


    王慧蓮:“都什麽年代了,還自古自古的?再說了,爹不是最疼你了麽?跟著你一起過,爹肯定才能放心啊!”


    沈秋樹:“大哥是長子,要是別人知道爹跟著我過,肯定會在背後說三道四的,你們兩口子不怕丟臉?”


    王慧蓮:“隻要爹高興,我們丟點兒臉怕什麽?老三,你說來說去,不會是不想養爹吧?”


    沈秋樹:“你別瞎說,我......”


    “都給我閉嘴。”沈老頭突然出聲打斷了二人的推諉。


    他氣的舉起自己麵前的飯碗,一下子就扔到了地上。


    隨著碗的碎裂聲,桌上瞬間安靜了下來。


    每個人如鵪鶉似的,終於誰也不說話了。


    沈老頭麵色鐵青的看著桌上的人,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成了兒子們互相推諉的累贅了?


    甚至連老二媳婦都比不上了。


    這個現實,讓沈老頭大受打擊。


    他顫抖著手指著眾人:“你們給我死了這條心吧,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你們分家的。”


    要說以前沈老頭也曾動過分家的心,可經過剛才的事情,他下定決心直到他死那天,都不會讓兒子們分家。


    不分家,他就還是沈家的當家人。


    可一旦分了家,如果兒子都不想養自己,那他的臉麵往哪裏擱?


    萬一他跟了其中一個兒子,這個兒子對自己不好,另外的兒子還會不會管他?


    沈老頭想到自己以後可能會老無所依,頓時就感覺渾身如墜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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