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農村,所謂的“靈床”一般就是一塊門板子架在幾張凳子上搭的一個類似於床的東西。


    經過沈老頭的提醒,沈春樹也終於想起了這個忌諱。


    他趕緊吩咐兩個兒子去把雜屋的門卸下來,在外屋地臨時搭個靈床出來。


    一時間,屋裏除了人們的哭聲,就是沈春樹的吆喝聲。


    等搭好靈床之後,沈春樹和沈秋樹兩個人把王老太給抬了上去。


    接下來,沈春樹有些為難的問沈老頭:“爹,娘的後事要怎麽辦啊?”


    照理來說,最起碼要買一口棺材,然後在家停靈3天再出殯的。


    可是之前沈老頭和王老太兩個人身體都很硬朗,根本就沒提前準備壽材。


    再後來,沈家漸漸的沒錢了,這事兒就更沒人提起了。


    沈春樹其實想說,能不能就裹張席子得了。


    可沈老頭低著頭沉默了良久,也不知道是出於對王老太的愧疚,還是有種兔死狐悲的感慨。


    他說道:“你們娘操勞了一輩子,不能讓她臨走了,連口像樣的棺材都沒有,看看誰家有現成的,先去借一口吧。”


    現打一口棺材肯定是來不及了,但村裏有些老人會提前給自己備下壽材。


    沈老頭想的是先向別人借一口棺材,等過後不論是給錢,還是重新打一口,再還迴去就是了。


    但他說完之後,屋裏卻沒一個人動。


    全都沉默的看著沈老頭。


    王慧蓮此時也顧不上再假哭了,她擦了擦臉上不存在的眼淚,強裝哽咽的問道:“向哪家借啊?咱家現在欠了一屁股債,誰肯把棺材借給咱們?”


    沈老頭強壓著心裏的怒火,並沒有衝大兒媳婦發火,而是定定的看著沈春樹。


    他倒要看看,自己這個大兒子,到底要怎麽給老娘送終?


    沈春樹也察覺到了老爺子的目光。


    他心裏當然也想把老娘的後事辦的風風光光的,這樣出去也有麵子。


    隻是現實不允許啊!


    想到借完棺材,又是一筆債,他就默默的把頭轉向了一旁。


    沈老頭目眥欲裂的看了看沈春樹,然後紅著眼睛瞪著沈秋樹:“老三呢,你咋說?”


    沈秋樹看了看沈老頭,又看了看沈春樹,支支吾吾的迴道:“我聽爹你的,你說咋辦就咋辦唄!”


    “好啊,好啊,你們一個個的,我和你們娘我們兩個真是養了三個好兒子啊!”沈老頭怒極反笑的指著老大和老三。


    這還是有自己在的時候。


    等到自己死的那天,是不是他們連張草席子都懶得給自己裹上了?


    他單腳站了起來,扶著炕沿就要往外蹦:“你們不去借,我去借。”


    “我就是豁出去這張老臉了,也絕不能讓你們娘死了都沒口薄棺下葬。”


    沈秋樹連忙攔住了他:“爹,我們大家這不是在商量嗎?你咋跟炮仗似的,一點就著呢?”


    沈老頭逮著沈秋樹就說道:“那你去給你娘借口棺材來,也不枉她把你生下來,又拉扯到這麽大!”


    “這......這事兒哪輪得到我啊?大哥還在呢,我怎麽能越過他去呢?”沈秋樹一聽就往後縮。


    沈春樹是長子,這事兒本來就應該他去。


    再說還有沈夏樹呢,怎麽輪也輪不到自己這裏啊!


    沈老頭見自己的兩個兒子都不願意去借,一巴掌打在了離自己最近的沈秋樹臉上。


    然後指著老大和老三罵道:“我真是白養了你們兩個白眼狼了,你們這兩個不孝的東西,今天我也碰死在這裏得了,省得將來讓你們氣死。”


    一罵完,沈老頭就作勢要用頭去撞牆。


    嚇得周圍的幾個人連忙上前拉住他。


    最後,沈春樹實在沒辦法了,隻能硬著頭皮說道:“行,我去借,但咱可提前說好了,以後還的時候,也是大家一起還。”


    說完見眾人沒反對,隻得轉身快速的出去了。


    見大兒子終於走了,沈老頭平複下心情後,又指揮沈秋樹出去報信。


    雖然沒準備大操大辦,但是也得通知一下村裏人。


    也好讓人趁著下工的時候來祭拜一下。


    又讓三個兒媳婦給王老太淨麵,整理整理衣服什麽的。


    李香臨去幹活前,將沈夏樹從地上扶到了炕上。


    見他眼睛通紅的,便忍不住開解道:“當家的,看開點兒吧,人老了,總有這麽一天的。”


    沈夏樹精神恍惚的抬頭看了看李香,突然抬手一巴掌就扇在了她的臉上。


    “啊~~~”李香尖叫著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怎麽惹著沈夏樹了。


    但她也不敢問,隻能自己默默的站了起來,捂著臉一聲不吭的去了外屋地幫著王老太收拾。


    沈夏樹剛才的那一巴掌,與其說是打在李香的臉上,還不如說是打在自己的臉上!


    他心裏難受。


    可又不知道該怨誰?


    是怨母親偷吃口糧?


    還是怨親爹捂死了母親?


    亦或是不能為親娘申冤的自己?


    沈夏樹用手不斷的扯著自己的頭發,內心糾結的簡直想一死了之。


    沈老頭看見他這樣,連忙挪到他身邊,用力的掐了他一下。


    沈夏樹慢慢的轉過頭看著他,眼神裏都是傷心。


    沈老頭一愣。


    二兒子的這個樣子,看起來是真的傷心裏。


    他有些失神。


    沒想到老婆子走了,三個兒子中隻有這個最不受待見的老二是實實在在的難過。


    本來要脫口而出的警告,卻怎麽也說不出來了。


    他有些心酸的摸了摸沈夏樹的胳膊:“老二,是爹不好......”說完也哭了起來。


    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停的滾落下來。


    沈夏樹想抬手安慰安慰老爹,可那隻手如掛了千斤重一樣,怎麽也抬不起來。


    其他人看著兩人的這個樣子,隻以為是因為王老太的死,誰也沒細想。


    隨著沈秋樹挨家挨戶的通知,沒用多長時間,全村人都知道了沈家老太太去世了的消息。


    因為正值中午休息的時候,過了沒一會兒,就有人來祭拜了。


    可這時候的沈春樹,還沒有借來棺材,王老太的屍身就那麽的放在外屋地的門板上。


    來祭拜的人也是很尷尬,拜了兩拜,說了幾句節哀的話,也紛紛走了。


    沈老頭望眼欲穿的盯著大門口,心裏合計怎麽老大出去那麽久了,還沒迴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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