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雲鳳跟周菊英已經幫羅老頭擦拭了一番,換上了壽衣,看上去好多了,至少不再像一個乞丐。


    屋內沒人,張冉走到床邊,靜靜地俯視著羅老頭,他走得很安詳,臉上甚至還帶著笑容。


    張冉眼神陰暗詭譎,微微勾唇,小聲呢喃:“爺爺,酒好喝嗎?”


    身後傳來腳步聲,迴頭看見披麻戴孝的周菊英走了進來,手裏拿著兩朵紅色的布花。


    她走到張冉的麵前蹲下,用針線把紅花固定在她的棉鞋上。


    等周菊英站起身,張冉紅著眼眶詢問:“三嬸,三叔他們什麽時候迴來?”


    周菊英:“他倆都在外省打工,最快也要明天才能趕迴來。”幸虧現在是冬天,屍體能多停放幾天。


    張冉打量著周菊英,每天起早貪黑的進菜賣菜,她比以前更瘦了,聲音哽咽道:“一定要等到三叔他們迴來再下葬。”


    “嗯。”周菊英見她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撇撇嘴安慰:“你爺生前對你不好,你別太傷心了,家裏缺人手忙得很,沒人招待貴客,你陪著去說說話。”羅佑娣發財了,她這個做嫂子的也跟著沾了光,可不能把送上門的財神爺給得罪了。


    當著屍體的麵都敢說這話,周菊英的膽子是真的大。


    張冉走了出去,坐在柳雨霏旁邊的凳子上陪著她說話,詢問昨天她去過哪些地方玩耍。


    柳雨霏感覺自己就像是動物園裏的猴子,她厭惡某些男人黏在她身上的目光,提議去張冉的家裏瞧瞧。


    張冉站起身跟羅佑娣打了聲招唿,帶著柳雨霏離開。


    寒風刺骨,行走在鄉村小道上,恨不得縮著脖子。大冬天的也沒啥風景,山也是光禿禿的,柳雨霏有些失望。


    走到院門前,張冉掏出鑰匙打算開鎖,忽然改了主意。收起鑰匙從口袋裏掏出一根鐵絲彎了幾下,戳進鎖眼裏,全神貫注的感受著,一會兒把鐵絲抽了出來,調整了一下彎度又繼續戳進鎖眼裏。


    站在一旁的柳雨霏看得新奇也不打擾她,就那麽靜靜地看著。有人路過下意識還用自己的身體擋住視線,鬼鬼祟祟的像是兩個賊。


    折騰了將近半個小時鎖才打開。張冉很有成就的收起鐵絲,推開院門走了進去。


    很久沒人住了,院子裏全是枯葉,雜草叢生,原本靠牆擺放晾衣服的竹竿也倒在了地上。


    柳雨霏環顧一圈,咋舌調侃:“這是你家?我看更像鬼屋。”


    張冉:“這裏不是我家。”


    此話一出,柳雨霏嚇了一跳,“不是你家?”


    張冉扭頭看向她,“作為農村女孩,家裏的一切都是兒子的,準確來說,這個屋子裏哪怕一根草都是我弟弟的,與我無關,所以,不是我家。”


    柳雨霏眨眨眼,伸手拍在張冉的肩膀上安慰:“這破房子養頭豬,豬都嫌棄,咱不稀罕。”轉念一想,“不對啊,家裏有人,怎麽可能破敗成這樣?”


    張冉穿過院子,平淡的講述,“我弟砍傷我爸,我爸癱了也不老實天天打我媽,我媽殺了他判了無期徒刑正在坐牢,我弟也因為搶劫罪坐了牢。”再有半年,羅耀祖就該出來了。


    柳雨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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