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陽傾灑在堿廠堡的田野上,地瓜田像是被誰扯開了綠色的錦被,露出一壟壟飽滿豐碩的果實,薯塊撐裂了泥土,在日光下泛著質樸的紅褐。土豆地裏,莖葉在風中沙沙作響,像是在私語著地下那圓滾滾、密密麻麻的寶藏,輕輕一刨,便是一窩窩黃皮白瓤的“金蛋子”。玉米林中,粗壯的秸稈擎著沉甸甸的棒子,玉米粒飽滿得似要撐開外皮,金黃燦爛,在風裏相互摩挲,發出簌簌的歡歌,每一株都宛如豐收的衛士,驕傲地展示著成果。


    堿廠堡今年難得的大豐收了!城外的田野本應是百姓收獲希望的地方,而如今卻成了女真人肆意掠奪的獵場。


    秦墨站在長城的敵樓上,望著那一片片被搶收的農田,雙手緊握,指節泛白,心中滿是怒火:“這些建奴,如此強盜行徑,實在是欺人太甚!”但他深知,此時若衝動出城與女真人野戰,無疑是以卵擊石,城中百姓還指望著他來守護,決不能輕舉妄動。


    秦墨立刻召集幾位得力將官商議對策。眾人麵色凝重,齊聚在軍帳之中。秦墨目光如炬,掃視一圈後,沉聲道:“我們不能任由他們這般搶奪,必須有所行動。我打算誘敵深入,設下伏兵,給他們一個狠狠的教訓。”


    唐奎皺了皺眉頭,憂心忡忡地說:“東家,此計雖好,但萬一有個閃失,城中兵力本就不多,恐危及全城啊,現在女真人故意針對咱們堿廠堡,所以還需謹慎小心些方為上策。”


    秦墨微微頷首,神色堅定:“我明白大家的顧慮,但如今已別無他法。我們隻需精心布局,定能成功。葫蘆套那處敵樓地勢險要,我們可在那處做文章。將大量糧食堆積在葫蘆套敵樓附近,每日在城牆上佯裝晾曬,故意吸引女真人的目光。他們如今被糧食衝昏了頭腦,定會上鉤。”


    沉思片刻,牛初儒眼睛一亮:“大人所言甚是。我們可在葫蘆套敵樓周邊的山林中埋伏一支精銳騎兵,趁兩軍交戰時突然殺出,另在其必經之路上埋伏弓箭手和火銃手,待敵軍兵敗逃走時,便萬箭齊發,截斷其退路,讓他們插翅難逃!”


    秦墨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牛將軍此計甚妙!就這麽辦。但大家務必記住,此次行動關乎全城百姓的生死,務必小心謹慎,不可有絲毫懈怠。各軍嚴守崗位,聽我指揮,隻等敵軍入甕!”


    眾將官齊聲領命,各自散去準備。接下來的幾日,葫蘆套的敵樓上日日都有士兵忙碌地晾曬著糧食,而那堆積如山的糧垛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誘人。


    終於,這一日,了望哨傳來消息:“後金軍來了,他們朝著敵樓的方向蜂擁而去,人數眾多,至少有兩個牛錄!”


    秦墨聞報,立刻登上城樓,望著遠處揚起的塵土,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傳令下去,全軍準備,讓這些強盜有來無迴!”


    後金的騎兵馬蹄踏起的塵煙滾滾,仿若蝗蟲一般要將這片豐饒之地吞噬。


    堿廠堡軍在秦墨的指揮下,猶如一台精密運作的戰爭機器一般,迅速地完成了列陣迎敵的動作。隻見秦墨身姿挺拔地屹立於敵樓之上,他手中拿著單筒望遠鏡,緊緊地盯著前方的女真人,他發現更遠處煙塵滾滾,看來後金軍的大部隊在後麵,這兩個牛錄隻是探路的前鋒。


    隨著他手中令旗猛地一揮,前排的火銃手與弓箭手們反應迅捷無比,他們齊刷刷地蹲下身子,彼此之間緊密相連,沒有絲毫縫隙。刹那間,就組成了一道密密麻麻、令人望而生畏的火力網。


    而在後方,那些操控著巨大火炮的炮手們,則早已通過長城上特意留出的缺口,將黑洞洞的炮口對準了敵軍來襲的方向。這些炮口陰森寒冷,仿佛來自九幽地獄,其上閃爍著令人膽寒的寒光,隻待一聲令下,便會噴發出毀天滅地般的力量,給予敵人致命一擊。整個堿廠堡軍此刻都處於高度戒備狀態,每一個士兵的神經都緊繃到了極點,他們心中隻有一個信念——殲滅來犯之敵,換取軍功點,升官發財!


    後金騎兵唿嘯而來,後金那兩個牛錄的騎兵,不過是在陣前隨意地勒住韁繩,稍作片刻喘息,那些包衣奴才便急不可耐地扛起雲梯,向著前方的明軍敵樓洶湧而去。他們的臉上寫滿了囂張與狂妄,仿佛眼前的這場攻城之戰,不過是一場手到擒來的狩獵遊戲,而他們,無疑是那勝券在握的獵手。


    “哼,瞧瞧那座敵樓,破舊不堪,搖搖欲墜,仿佛輕輕一推就能將其摧毀!”為首的女真將領身披厚重的皮甲,騎在高頭大馬上,眼神中滿是輕蔑與不屑,他一邊驅使著戰馬緩緩向前,一邊扭頭對著身旁的手下高聲大笑道,“聽聞這明軍的敵樓之上,撐死了不過五十名軍士罷了!如今那明朝軍隊吃空餉成風,這小小的敵樓,怕是人員缺額早已嚴重到可笑的地步。而我們,足足有六百多精銳鐵騎,還有五十多名白牙拉兵,三百多包衣奴才!以這等兵力去攻打如此一座微不足道的敵樓,簡直就如同探囊取物!”


    周圍的手下聽聞此言,也紛紛跟著哄笑起來,那笑聲在寒風中肆意迴蕩,仿佛要將這冰寒的空氣都震碎。有人諂媚地附和道:“將軍所言極是!明軍那些土雞瓦狗之輩,哪能是咱們的對手?這一路上,他們望風而逃,根本不堪一擊。這次攻打這敵樓,也不過是讓兄弟們熱熱身罷了!”


    “就是!就是!”另一個粗壯的士兵揮舞著手中的長刀,嗷嗷叫著,“等打下這敵樓,咱們就衝進去好好搜刮一番,說不定能搶到不少財物糧食。要是還能有幾個娘們兒供咱們消遣消遣就最好不過了,那些明軍平日裏養尊處優,搜刮了那麽多民脂民膏,如今也該輪到咱們享用享用了!”


    那女真將領聽著手下們的叫嚷,嘴角上揚起一抹得意的弧度,他猛地一揚馬鞭,大聲吼道:“兒郎們,給我衝!讓這些南蠻子看看,什麽才是真正的勇士!讓他們知道,這片土地,誰才是真正的主人!”說罷,便率先向著敵樓衝了過去,身後的騎兵們如潮水般洶湧跟上,馬蹄揚起的塵土遮天蔽日,帶著無盡的張狂與傲慢,撲向那座在他們眼中毫無抵抗之力的明軍敵樓。


    而在遠處,女真的佯攻部隊早已朝著附近的幾座敵樓發起了看似猛烈的攻擊,他們以為這樣便能牽製住明軍的援軍,卻不知,一場致命的反擊正在等待著他們。


    女真騎兵距離漸近,向城頭上拋射著箭雨,秦墨一聲令下,明軍陣中火銃手同時開火。刹那間,火銃齊鳴,火光迸射,鉛彈如疾風暴雨般射向敵陣。衝在前方的後金騎兵紛紛落馬,人仰馬翻,受驚的馬匹嘶鳴著亂作一團,衝擊的勢頭猛地一滯。但後金軍隊久經戰陣,很快重整隊形,繼續逼來。


    此時,明軍陣中的虎蹲炮被推至前沿。炮手們迅速裝填彈藥,點火發射。隨著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霰彈鋪天蓋地地轟向敵軍,鐵丸所到之處,血肉橫飛,敵軍的陣型被撕開一道道口子。後金騎兵的衝鋒再次受阻,可他們依舊瘋狂地呐喊著,揮舞著兵器,瘋狂城牆上攀爬。


    秦墨見狀,果斷下令祭出佛郎機子母炮。這種威力巨大的火炮在戰場上極具威懾力。隨著子母炮的發射,無數散彈唿嘯著砸入敵陣中心,掀起漫天煙塵與血霧,地麵被炸出一個個巨大的彈坑,敵軍的殘肢斷臂四處飛濺。這強大的火力打擊讓後金軍隊遭受重創,士氣銳減,開始出現慌亂的跡象。


    明軍趁勢而動,早就埋伏好的輕騎兵如蛟龍出海,迅速迂迴包抄敵軍後方,一時間,後金軍隊陷入前後夾擊。明軍輕騎兵借著馬力,揮舞著長刀,收割著敵軍的後背,後金軍隊陣腳大亂,開始四散潰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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