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鐵門改名煉器宗,這也是鐵雄和鴻雁商議之後決定的,用迴以前的名字,這樣就像找迴了當年的那種感覺。


    不僅如此,鐵牛還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兩人推上了宗主位置,這讓他很是詫異,雖然不想做這宗主。但是抵擋不住兩人的盛情,於是便勉強答應了下來。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午,其他勢力盡數來到煉器宗來賀,畢竟有鐵雄的關係,這麽多年來找他製作武器,各種標牌,各種護甲的人不在少數,所以這煉器宗有事,他們一定會來的,畢竟煉器一行,靠自己根本不可能,於是這上界半數的勢力中的老大都來到這裏,有的虛情有的假意,但是也有的是真情實意的。


    聽到這煉器宗決定依附於林芃的勢力,許多勢力都是很好奇的,這林芃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雖然他們之前都知道他,有元家和墨家的背景,而且他們來到這上界之後,又給各個宗門送過信,他們很好奇。


    不過他們就算是對林芃頗有微詞,卻還是要給鐵雄麵子,誰叫他們有求與他呢。


    於是,林芃這邊開始忙碌了起來,那些素未謀麵的勢力,那些勢力的老大,在這一刻,成了林芃躲不掉的煩惱,他不住的和每個勢力的老大打著招唿,雖說一時間他不能把這些名字,和那些知道名字的勢力,聯係到一起,不過這樣一來,他在這些勢力當中也是混了個眼熟,也讓那些勢力記住了這個年紀不大,卻有著些許傳奇故事的人了。誰讓他有些名聲在外呢,沒辦法,確實是有些太過出名。


    好不容易到了傍晚,這答謝宴開始了,在鐵雄一陣輕描淡寫的開場之後,這宴席算是開始了。


    林芃和淩靈自然是坐在主桌。不過他們都還沒去敬酒,就被一桌桌趕來的人給圍攻了,一杯杯的敬過來,卻沒想,這來的勢力太多,一遍喝下去,沒有四五十,也有三四時,雖然用的是小酒杯,可扛不住這樣的連番轟炸,不一會便不勝酒力,有些犯暈了。


    淩靈見狀,趕忙跟這些勢力告了別,隨後便造出傳送陣法,迴到了懸空城。


    不由多想,淩靈將將林芃直接送迴後殿。


    剛將他送到床上躺下,那龜老頭便來到了門外。


    淩靈走出門外,一番詢問後才知道,是有人特意從外麵來到這裏,來找林芃幫忙,而且,人就大殿等候。


    淩靈皺了皺眉頭,不知是誰,詫異的來到大殿,隻見一個打扮有些中性的女子出現在眼前。


    淩靈好奇的問道:“你是誰?來找哥哥有什麽事情?”


    那女子開口道:“你可能沒見過我,但是我知道你啊,你叫淩靈,我應該叫你嫂嫂才對?”


    淩靈擺了擺手,說道:“誒,不要套近乎,你是誰?”


    那女子說道:“我們共同參加過界榜,隻不過,我們沒有交過手而已。”


    淩靈皺了皺眉頭,說道:“界榜?不可能啊?你們不是被抹除記憶了麽?”


    那女子微微一笑,說道:“聽說那四神殿消失了,所以我那段記憶又找迴來了,所以才會來到這裏。”


    淩靈忙問道:“到底是什麽事情?為何會來這裏?聽龜前輩說,你是來找哥哥的?還要幫忙?”


    那女子點了點頭,說道:“界榜中我與林大哥有過短暫的接觸,對他的為人我很了解,後來迴到位麵,我才知道林大哥是何許人也。這一次,我也是不知道應該怎麽辦了,所以才找你們來幫忙。”


    淩靈皺了皺眉頭,忙問道:“到底是什麽事情?”


    那女子歎了口氣,說道:“我師父失蹤了,而且不知道師父得罪了什麽勢力,怎麽查都查不到他的下落,現在宗門亂七八糟的,有四分五裂的趨勢,所以他們想找其他勢力來幫忙主持公道,但是事實卻是,他們根本就沒有一個方向。後來他們不知道從哪裏聽說了林大哥的事情,說他在自己的位麵處事公道,由他來主持事宜,便是再好不過了,後來因為我主動說明自己和林大哥還有點交情,所以他們派我來了。”


    淩靈點了點頭,然後問道:“不是,我不明白,你們宗門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何會變成這樣,而且你師父是誰?為何他一走這宗門就會變成這個樣子?我有點不太明白啊。”


    那女子說道:“師父是我們的門主,而且,我們的勢力相當的大,在我們那個位麵,應該可以說,有半數的人都是我們宗門的人,也不能那麽說,反正加上信徒吧,應該有半數的人。具體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這正是來找林大哥幫忙調查的原因所在,還有,因為我宗門人數眾多,除了我們幾個入室弟子外,其他之人都是分成五門十八派,所以才會因為師父的突然消失,而變得慌亂起來。我們的宗門除了師父可以鎮壓四方,其他人根本就做不到這樣。”


    她接著說道:“所以,我們這些勢力急需找到師父,是生是死,有個定數,若真是找不到師傅了,我們這宗門就要四分五裂了,那樣並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我們幾個入室弟子,讓宗門中的那些派別稍安勿躁,讓他們給我們一個月的時間尋找師父,若是再找不到,就真的要分開了。他們不信任我們,說要找一個公平的的來來主持這件事,所以選來選去還是覺得林大哥最合適。”


    淩靈擺了擺手,說道:“事情我們很是同情,不過,不知道哥哥那邊是什麽意思,而且去到你們的位麵,很是麻煩的,我們有要偷偷摸摸了。”


    那女子說道:“嫂嫂,幫幫我吧,我真的身世很可憐的,我也是沒有辦法了,才會想到找林大哥你們幫忙的,求求你了,你幫幫我吧,沒有師父就沒有今天的我啊。”


    淩靈皺了皺眉頭,說道:“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那女子點了點頭,說道:“嫂嫂,我叫伊顧傾城。”


    淩靈看了看她,說道:“你剛剛說你的身世很慘,到底怎麽迴事?”


    伊顧傾城沉思了一會,然後說道:“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就讓我講給你聽吧。”


    淩靈點了點頭:“雖然她沒有見過眼前這女子,但是,她還是想聽她說說她的故事。”


    伊顧傾城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陷入了迴憶當中。


    ……


    寒風凜冽,暴雪肆虐。


    藥神山,靈藥峰


    一個少女正在崖間試探著移動。


    此刻的她,已經被積雪覆蓋。借著那白色的獸皮,早已分不清哪裏是人,哪裏是雪。


    鵝毛大雪借著那狂風,如沙礫般砸向他的麵龐,讓她忍不住的半眯雙眼。額頭上早已凍結成一層堅硬的冰殼,冰冷刺骨,有獸皮帽子的包裹,卻讓他好受了些許。口鼻外,早已被凍成半軟的厚棉布,緊緊的貼在臉上,內濕外凍,惹得臉部一陣陣刺癢。


    她的身前是光滑的絕壁,身下便是萬丈深淵。


    她便是伊顧傾城,不過那時候她不叫這個名字,隻見伊顧而已,那時候,她是一個不到十二歲的少女,不過,從小到大,她的長相都跟正常的女孩子不太一樣,看起來,更像個一個男孩。


    此番來到這裏,是為了那絕壁上那珍惜的秒藥“靈脂”。


    藥神山乃“藥神宗”之所在,奇花異草遍布山中,不過,這藥卻不是誰人都可以隨意去摘的。生於斯,長於斯,必定用於斯,“藥神宗”建此山中,便是為了這滿山的藥材。既然宗門建在這裏,這裏的藥材也必定屬於他們。


    所謂醫者父母心,但這話並不適用於“藥神宗”,有了豐富藥材的他們,並沒有就此造福於百姓,反而卻將其當成是斂財的工具。


    加之市麵上所有的售賣藥品的藥鋪,和診治病痛的醫者又都依附於這“藥神宗”,這令他們變得驕橫跋扈。哄抬藥價,提高診金,視生命如草芥。


    對於塵世之人來說,最為簡單的尋醫問藥,卻成了最為奢侈的行為。於是,盜取藥材便成為最普遍的行當。


    這伊顧便是其中一員,不過,她盜取藥材的初衷,並非為了換取錢財,而是為了自己躺在病床上的娘親。


    兩年前,娘親身染重疾,癱瘓在床。早早失去老爹的家中,隻剩下娘親和姐妹二人,突如而來的重病讓這個家捉襟見肘起來,十歲的伊顧不得不擔起了家中的這份重任。


    東拚西借湊夠了看病的診金,請來郎中,才知母親因血液原因,已經造成全身麻木。想要醫治,便需要一味昂貴的藥材“靈脂”。


    但是,家徒四壁,就連看病的錢都是借來的,又哪裏來的餘錢來買藥,何況又是那麽名貴的藥材。


    那郎中也看出了姐妹倆的無奈,於是告訴她們一個辦法,去那“藥神宗”的靈藥峰盜取“靈脂”,並將一半藥材送與他,作為迴報,他會給兩人的娘親免費醫治。


    靈藥峰山勢險惡,多少去那裏盜取藥材之人,都被摔的粉身碎骨。伊顧不忍生養自己的娘親,終日躺在那裏,毫無知覺。於是,她下定決心,不管多麽艱險,他都要試一試。


    從動作遲緩到嫻熟老練,從一次盜取幾塊到整籮筐的往下背。就這樣,她這一堅持便是兩年時間。


    雖然年紀尚淺,但是,身手靈活的她,也采了不少別人難以觸及到的極品草藥。經過她的努力,娘親的病情逐漸好轉了,家中的生活也變得好了起來。在娘親的勸說下,她離開了這個危險的行業。


    然而,上天似乎還是不願意放過這個悲慘的家,本已好轉的娘親,卻在今年入冬後,又變得嚴重了起來。如此一來,本就不寬裕的家中又一次陷入了威機。沒有辦法,本已收手的伊顧,又再一次背上籮筐,朝著那“藥神山”行進而去。


    然而,待她來到這“藥神山”,卻下起了雪,天公不作美。


    冬日的時節是盜藥行業的休整期,因為山上本就怪石嶙峋,加之溫度驟降,那些石頭的表麵都覆蓋上了厚厚的冰雪,無處落腳,致使墜崖的事情屢屢發生。而且這樣的惡劣天氣,更加不能上山了。


    但是伊顧沒有辦法,娘親病重,妹妹又如此弱小,他隻能硬著頭皮上山。


    這一次,她做了充足的準備,砸冰的斧子,取藥的匕首,防滑的麻布,最重要的是一根護她周全的麻繩。


    偷偷的上了後山,順利的登上了山頂,看著盡在咫尺的靈藥峰,伊顧有些激動起來。馬上就可以取到那“靈脂”去救娘親了,這一次若是弄到兩塊,娘親這一冬天的藥便是有了著落,若是弄到三塊,家中也就有了餘富,可以將口糧備至明年的開春時節。沒有采多的想法,畢竟這樣的時節能采到已是不易。


    挑選了一塊寬大的石頭,用斧子砍掉附於其上的冰麵,又在反口位置鑿出了一個凹槽。伊顧綁好麻繩,又朝後麵拉了拉,見無異樣,隨即將麻繩的另一端環腰纏住,隨手打了一個死結。


    籮筐中拿出麻布,套在鞋外,隨即從懸崖邊緩步走下。


    懸崖附近,此時已經嫌少可以看到藥材,畢竟盜藥的繁盛時期,都是先以這就近位置下手。如此一來,伊顧若想采到“靈脂”,便要繼續朝著更深的地方尋去。這對其他人或許難了一些,但是這對伊顧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麽,畢竟年齡在那裏,身體輕盈,便是她的優勢。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她便采到了一塊,這比想象中要快得多。將那“靈脂”放在籮筐中,暖了暖兩隻手,接著在一塊塊凸起的石頭上緩慢移動,尋找下一塊的蹤跡。


    然而,套上麻布的腳下還是太滑了,以至於他的行動受到了極大的限製。加之寒風凜冽,暴雪狂舞,她的視線也在經受著考驗。


    不一會,寒風暴雪中的她,便被凍透了,雙腿有些僵硬,雙腳也有些不聽使喚,對此異樣的感覺,似是早有準備,她從懷中掏出幾顆曬幹的紅辣椒,直接放在嘴裏嚼了起來。


    一瞬,她口中爆熱起來,獸皮帽子裏,也浸滿了汗珠,全身的溫度似乎也隨著口中的爆辣上升了起來,她緩慢移動著雙腳,右手邊,一塊“靈脂”出現在眼前。


    從腰間抽出斧子,小心將附於靈脂之上的薄冰砍去,隨即拿出鏟子在那“靈脂”的邊沿一點點的鏟著,不一會,一塊完整的“靈脂”出現在她的手中。


    伊顧看著手中的靈脂,會心的笑著,娘親今冬的藥便是不缺了。她小心翼翼的將那“靈脂”放在身後的籮筐中,然後朝著下麵繼續前行,再挖一塊,她這樣想著,這一塊是為了生活之用。


    這時,她眼前突然一亮,就在她右側不遠的位置,一堆“靈脂”聚集出現,看那樣子似乎有十幾塊的樣子,伊顧喜出望外,緩慢朝著那堆“靈脂”移動而去。


    正當她慶幸自己的幸運之時,那吊著她的麻繩卻是到了盡頭,看著盡在咫尺的“靈脂”,想著家中會因為它們而變得富餘起來,伊顧咬了咬牙,隨即將纏於腰間的麻繩解開,綁在一旁的石頭上,然後提步朝著那堆“靈脂”挪移過去。


    沒有了麻繩的保護,伊顧此時有些慌,但是很快她便調整好心緒,從腰間抽出斧子砸起了薄冰。


    一大片的“靈脂”露出了原本的樣子,來不及多想,伊顧用鏟子將其一塊塊取下,然後一塊塊的放在了籮筐中。


    一切順利,現在該是迴去的時候了。


    解開麻繩,纏在腰間,直到將其綁緊,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背後傳來沉甸甸的感覺,但是伊顧卻臉上卻洋溢著燦爛的笑容,這份收獲會讓整個家都好起來的,怎能讓人不激動。


    心情愉快,腳步也就變得輕盈了起來。


    然而,就在這時,過於放鬆的伊顧,卻在往迴移動的時候,一腳踏空。她整個人隨著慣性朝前傾倒而去,頭部也在沒有防範的情況下,重重的磕在了一顆凸出崖間的石頭上,頓時那鮮血便浸透了獸皮帽子,一滴滴,一縷縷的從她的眼前劃過。


    這卻不是更糟的,眼前的她因為重量的原因,仰麵懸在半空,背後是滿滿的籮筐,身前是一根被緊緊拉著的麻繩。


    幸好剛剛把那麻繩綁了迴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背後的籮筐,因為有蓋子存在,那“靈脂”不至於掉出去。但眼前,這收獲卻也成了讓她最為頭疼的存在,那重量讓她一個小姑娘,根本沒有辦法將身體直立。


    於是,仰麵朝天的的她,隻能拉著麻繩向崖邊的方向靠近,欲借助外力迴到絕壁的位置。


    風雪依舊在肆虐,此刻,伊顧就像是一片孤葉,在風中搖擺。


    終於,在伊顧不懈的努力之下,那絕壁離她越來越近了,眼看著,就要踏上突出的石塊,迴到原本的軌道。


    然而,就在這時,綁在山頂石頭上的麻繩,因為結冰的原因,在滿是冰麵的凹槽內滑落出來。


    伊顧眼看著眼前的絕壁,然後順著那麻繩滑落的力量,墜落而下。


    此刻,她絕望了,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她有些後悔了,後悔剛剛不應該得意忘形,若是自己小心一些,或許今日便可以安全迴到家。


    伊顧已經被凍僵了,她此時他哪有時間去顧及身體的感受,她想起躺在床上等他采藥來救的娘親,想著那個還未滿八歲的妹妹。家中以後便沒有她了,娘親的病該怎麽辦,妹妹還那麽小,怎麽生活,這一切的一切化作悔恨的淚水,在伊顧的眼角滑落。


    伊顧的眼中出現一抹影像,那是一個美婦牽著一個三歲的小女孩在街邊乞討。一個身著布衣的男人走了過來,和女人說著什麽。


    聞言,女人沉默了一瞬,轉而看了了看她那幼小的孩子,眼眶濕潤的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點了點頭。


    男人抱起小女孩,牽著女人,租了一輛牛車來到一個小村莊,迴到一個破舊但卻整潔的家中。


    從那以後,女人便成了這男人的妻子。


    一年後,又一個小女孩出生了,三口變四口,家中溫馨的的同時,用度又成了大問題,於是男人學著別人的樣子,背起籮筐,帶上麻繩,朝著那“藥神山”行進而去,然而,這一去,便再也沒能迴來。


    ……


    願你們一切安好吧,下一世,但願還能與你們做家人。伊顧嘴角上揚,苦澀的笑了笑,隨後從容的閉上了滿是淚水的雙眼。


    山穀中


    “嘭”的一聲巨響,一個纏著麻繩的白色身影從山頂墜落於地麵。


    不知過了多久,伊顧從昏迷中清醒,她睜眼看了看,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破舊的床上。


    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根本動彈不得。仔細感受,從頭到腳,似乎有種強烈的束縛感。目光轉而看下去,這才發現自己手腳竟被一塊塊木板夾著,還纏著一層層的紗布,係著布條,被半懸著,固定在四麵的床柱上。就連頭部也是被包的嚴嚴實實,似乎隻露出了雙眼和口鼻。


    全身麻木的她,此刻隻能嗅到這屋中濃濃的藥草味道,這味道很特別,聞起來似乎可以讓人昏昏欲睡。


    剛剛醒來的她,借著這味道,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又一次醒了過來,而這一次,沒有了麻木的感覺,從頭到腳,疼痛感此起彼伏,放肆的襲擊著他的全身每一個部位。


    “啊……”


    陣陣疼痛讓他忍不住的叫出聲來。


    “醒了麽?”一個蒼老的聲音。


    聽到有人說話,伊顧一愣,頭腦中思緒快速旋轉,這人是誰?


    “我這是在哪?”伊顧驚訝的問道。


    眼前的一切似乎很陌生,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


    “醫仙穀。”那個蒼老的聲音迴道。


    醫仙穀?是什麽地方,自己怎麽會來到這裏,不對,這些問題似乎不重要,最總要的是,自己,是誰……


    “這位前輩,我為什麽會在這裏?還有,我……我是誰?”她實在有些困惑。


    一個鶴發蒼顏的白衣老者走了過來,抬手搭在她的手腕上,他轉頭看向伊顧,瞬間皺起了眉頭。


    “怎麽了,前輩?”見老者眉頭緊鎖,伊顧忍不住開口問道。


    老者沒有迴話,隻是抬起右手,食指中指並指點在了她的眉間。


    “失憶了麽?也難怪,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不死已經是萬幸了。”老者小聲嘀咕著。


    聲音雖小,但伊顧卻聽的真切,原來自己失憶了,還有,自己是摔下來的,從哪裏摔下來的?自己又為什麽去到那麽高的地方?諸多的問題縈繞心頭,讓她頓時有些困惑之感。


    還有,聽這話的意思,是這老頭救了自己。


    “是前輩救了我?”她試探的問道。


    老頭看了看她,還是沒有開口,沒承認也沒否認。


    “前輩,我什麽時候能夠好起來?還有,聽您說我是從高處摔下來的,您知道那高處是哪裏麽?”伊顧急切的問道。


    她很想通過老頭的隻言片語,知曉自己的一切,畢竟現在的她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你全身的骨骼,經脈盡碎,若是痊愈需要三月時日,若是簡單行走也需一月。”老者簡單迴道。


    突然想到了什麽,她補充道:“我雖然不知道你的身份,但是,根據你的骨齡,應該還不到十二歲。對了,桌子上是你的物品,或者能助你想起一些事情。還有你帶來的藥,我留下了,就當做是你這三月的診費吧。”


    聞言,伊顧有些欣喜,但他也知道,此刻行動不便,這老頭救他已是大恩,再麻煩人家就不太好了,那些物品也隻能是等她可以自行活動時再看了。


    至於老頭所說的什麽藥,他若是喜歡,拿去便是了。不管怎樣,麻煩人家三月時日,作為感謝也是應該的。


    “那就麻煩前輩了,雖然晚輩暫時不知道自己是誰,但是您放心,您救晚輩的這份恩情,晚輩一定會銘記於心,他日定當迴報。”麵對救命恩人,伊顧有些激動。


    若不是眼前這老頭,自己可能就成了孤魂野鬼,說得直白些,是這老頭給了自己一次重新生活的機會。


    “不用客氣,有件事情和你說一下,救你迴來的人不是我,你應該感謝的不是我。你不能動的這段日子,我隻管給你治療,而照顧你的另有其人。”老者微笑著說道。


    說話間,一個清瘦的身影,端著一碗粥走了進來。


    尹東似有所感,側目看去,隻見一個長相清秀,卻穿著粗布男子的少女緩緩走向自己。


    “她是妍妍,我的徒弟,若不是她的懇求,你就是凍死在山穀裏,我也不會救你的,所以,這份恩情,記在她的身上便好了。”老者笑著說道。


    伊顧看著眼前的妍妍,一時不知說些什麽好。這少女看起來二十幾歲的年紀,卻給人一種很冷淡的感覺,似乎有些不那麽容易接近。而且,不知為何,如此清秀的麵龐,竟然會以女扮男裝示人。


    “妍妍姐姐,感謝你的救命之恩。”伊顧沉默半晌,還是開了口。


    妍妍沒有搭話,隻是坐在床邊,將碗中的清粥一勺一勺的送入伊顧口中。


    “直到她可以自由行動前,都要由你一人照顧,這是你自己的選擇,別忘了。”老者看了看兩人,對妍妍說道。


    伊顧看著妍妍,此時的她依舊是麵色冷峻,看不出任何表情。真沒想到,如此性格之人,竟然會為了自己,求這老者來救。


    “作為醫者,照顧病人並且助他恢複,這不是選擇,是應該做的。”妍妍淡淡的迴道。


    聞言,老者頓了頓,隨後搖了搖頭,提步走出了房間。


    “妍妍姑娘,你和這位前輩好像在對救我這件事情上,有很大的分歧?”伊顧試探著問道。


    她雖然失憶,但這不代表她連基本的眼力都喪失了,這老頭明顯不是很想救她。


    “好好養病,其他的事情不要問。”妍妍冷冷的迴道。


    伊顧看著妍妍,感激之情於心中升騰。


    “伊顧姑娘,我不記得我是誰,但是你的救命之恩,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而且,我一定會報恩的。”伊顧誠懇的說道。


    聽到報恩,妍妍端著勺子的手,突然停在了半空。她眼中閃過一抹不可查的意味,但這一切卻被伊顧看得一清二楚,那分明是一種哀傷。


    “好吧,若是以後,你還記得我救你的這份恩情,就替我去殺一個人好了。”她雙眼微眯,眼神中透出濃濃的恨意。


    看到這表情,伊顧心中一驚,她知道,一定是有什麽事情發生在妍妍身上,也一定有那麽一個人讓她變成了如今冷淡的模樣。


    “好,若是你需要,我一定會替你殺了這個人的,放心吧。”沉默了一會,伊顧堅定的迴道。


    妍妍看著眼前的她,淡然的一笑。


    “你就不問問,我要你殺得是誰?”妍妍突然問道。


    伊顧微微的搖了搖頭,對於她來說,妍妍是她的救命恩人,這個恩情她是必須報的,也就是說,不管這個人是誰,她都要替她殺掉。


    “無所謂,既然是你的仇人,那麽也就是我的仇人,這事我應下了。給我幾年的時間,我會遵守我的諾言。”伊顧迴道。


    雖然應下了這事情,但是對於眼前的她來說,還是一件比較困難的事情,畢竟在記憶中,她什麽武藝都不會。她和兮顏說的幾年時間,那便是留給自己成長所用。凡事都需要一個過程,報仇也不例外,若沒有相應的實力,那便不是去報仇,是去送死了。


    妍妍看了看她,說道:“你是女孩子吧?正因為你是女孩子我才會救你的。而且剛剛聽師父說你失憶了?巧的很,我也失憶了,是因為悲傷所致,所以我除了記得仇恨之外,都不知道自己是誰,還好遇到了師父,是他一直在救治我,幫助我恢複。”


    伊顧沉思了一會,說道:“你不說,我還真不知道自己是個女孩子,若是連妍妍姐姐都看不出,應該我長得也很男性化吧,不過沒關係,我真沒有覺得性別是多麽重要。”


    妍妍沒有搭話,而是莞爾一笑,端著碗起身走了出去,麵色依舊冰冷。


    伊顧躺在那裏,思緒混亂,她努力的想著自己曾經的過往,就算想起自己是誰也好啊。但是,她翻來覆去的的想了好一陣子,卻依舊是一無所獲,難道自己真的就要這樣,重新開始生活麽?


    目前看來是這樣的。


    ……


    窗外的雪下了停,停了又下。


    白晝到黃昏,日落到夜幕。


    天色反轉之間,轉眼已是兩月。


    有了妍妍姐姐的悉心照料,伊顧恢複的很快,這僅僅兩月的時日,她便可以行動自如了。


    老者替她診過脈,詫異的告訴她,再有半月她便可以痊愈了,因為她的傷勢已然沒有大礙。


    原本預計三個月的恢複期,竟然縮短了一小半,不光老者詫異,連她自己都很懵。


    不過老者畢竟是行醫多年,雖沒見過如此神速的恢複,但這般奇聞異事也並非是什麽新鮮事,在診脈過後,他給出了解釋。


    每個人的自愈能力不同,所以恢複的快慢也就不同,伊顧就屬於那種自愈能力快的,而且是異於常人的快。若是以這般能力去習武,也算是一種優勢。


    伊顧沒有過多在意自己這超然的能力,而是對放置在桌麵上的物品產生了興趣,畢竟這些都是她曾經的物品,或許可以幫她想起以前的事情。


    然而,結果是,她並沒有因為那些物品想起什麽,一絲一毫也沒有想起,這讓她很失望。不過,這失望卻是短暫的。畢竟自己也隻不過是十二歲的光景,人生路還很長,她不能因為想不起曾經的過往,就一蹶不振,停止不前。


    既然快要痊愈,不如重新來過。


    想到這裏,她會心的笑了起來,是曾經的告別,也是對未來的期許。


    “人過留名,雁過留聲,妍妍姐姐幫我取個名字吧,無論去往何地,都要留下個名號不是麽?”伊顧對妍妍說道。


    經過兩月的熟悉,她早已將眼前的妍妍當成是自己的親人,而妍妍也在這朝夕相處中,似乎變得不那麽冷了。既然是她救了自己,而且是讓自己能夠獲此重生,理應是讓她賜予名字。


    “讓我賜名?我才疏學淺,哪裏會取什麽名字,你還是去求師傅的好。”妍妍建議道。


    妍妍還是覺得自己水平欠缺,給人取名這件事情還是有些勉強,既然是名號,豈能誤人前途。


    “妍妍姐姐就不要推辭了,不管姐姐賜予妹妹是何名字,都是妹妹的福氣,妹妹如今隻是一個失憶之人,隻相信妍妍姐姐一人。”伊顧看著她,說的很誠懇。


    妍妍淡淡一笑,能夠被別人信任,是一件多麽值得慶幸的事情。


    “雖然你長得有些像男孩子,但是我覺既然是女孩,那麽你就應該有個女孩子名字,既我也希望你以後可以醜小鴨變成白天鵝,傾國傾城,所以你就叫傾城吧。”沉思了半刻的妍妍,緩緩的說道。


    傾國傾城,傾城?好貼切,以後她便是有了新生活,新名字的人了,她就叫“傾城”。


    半月過後


    在徹底恢複之後,傾城便在醫仙穀幫上了忙。


    說是幫忙,其實也就是研磨些草藥,給一些成藥裝裝瓶子之類。按照常理,在這藥草遍布的房中,受其熏陶,應該趁這機會,學些醫術。可是傾城似乎對這醫術不大感冒,甚至於連瞧都懶得瞧,如此天賦缺失,不僅那白衣老頭連連搖頭,就連她自己也都放棄了。


    原本她打算離開的,找個宗門去學習武藝,可聽到妍妍介紹才知曉,這醫仙穀四麵環山,入穀容易,出穀難。若是想出穀,需要有非凡的耐力,從山體攀岩出去,或是以功法飛出,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而眼前,正值隆冬時節,山體被冰雪覆蓋,即使有耐力出穀,也太過危險。想想自己從那上麵摔下來,已經殘廢了近兩月的時日,於是,她還是放棄了此時出穀的決定。


    恢複過後,傾城也終於走出了房間,生活了近兩月的地方,她也想對這個地方了解一番。這才發現,所謂醫仙穀,除了她們所在的小院,便別無他處。很明顯,那白衣老頭應該就是那傳說中的醫仙本尊。怪不得這老頭對救人一事挑挑撿撿,完全都是因為作為醫仙那那份傲骨。


    站在一處絕壁前,妍妍告訴她,這裏便是那日救她的位置。仔細在周圍翻找,想看一看有沒有留下什麽,可以讓她迴憶的東西,但是一場場的大雪過後,已經讓這裏積雪太深,以至於她什麽都沒有找到。


    “有什麽收獲?”妍妍開口問道。


    傾城沉思了一會,搖了搖頭。


    “日子還很長,有的是時間來想,不必介懷。”妍妍又安慰道。


    傾城點了點頭,想不起來沒關係,她現在有新的名字,新的生活,也有新的目標。


    “十二年,除去沒能記事的幾年,也沒有幾年可以迴憶的。昨日已逝,我們不可能會停止不前。”看著妍妍,她笑著說道。


    見她沒有因此而變得消沉,妍妍也放心了。畢竟她是自己從死亡邊緣拉迴來的人,見她能如此的看開,也算是給自己心靈的一種安慰吧。


    迴到那個風雪中的小院,兩人又繼續忙碌起來。


    “怎麽樣,假小子,有沒有迴憶到什麽?”白衣老者走過來,關切的問道。


    傾城猛的搖了搖頭,失憶之人找迴記憶豈是易事。


    “可能需要些時日,亦或是需要一些契機。”白衣老者淡淡的說道。


    他走向一旁,清點起桌麵上的瓷瓶來。


    “迴憶讓人心傷,還是不去想的好。”傾城點了點頭,一本正經的說道。


    “噗嗤”


    妍妍在一旁忍不住的笑出聲來。


    “你這孩子,真是夠皮的,才多大呀,就心傷了。”白衣老者說道。


    他看著傾城,不住的搖頭笑著,即便是失憶,這孩子依舊能保持樂觀的心態,這點很是不易。他看過很多類似症狀之人,要麽垂頭喪氣,要麽沉迷於尋找過去,不能自拔。如傾城這般,確實少見。這也跟她的年齡不無關係,畢竟才十二歲的光景,心智還未成熟,樂觀或許是出於本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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