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京城城門關閉的那一刻,一匹驛馬疾馳而入,直奔皇宮方向,不多時,王英玨八百裏加急送來的奏折已經呈送到趙恆的案頭。


    王英玨的奏折是馮如海起草的,這老狐狸完全知道帝王的心術,知道他們最怕什麽,最在意什麽。所以當趙恆看到奏折的第一行字時,就騰地一下站起來。


    奏折首先是個問句,如果淩坤起反心,大宋將何去何從?淩坤身為柱國大將軍,殿前司都指揮使,直接掌管禁軍全部隊伍,邊關軍隊雖不歸他節製,但他是欽差大臣,平叛軍馬大元帥,可以調用大宋任何一支軍隊。如果淩坤有反心,大宋君臣將沒有任何抵抗迴旋的餘地。


    這也是大宋曆代皇帝最擔心的問題,太祖當年就是因為軍權在手,披了件黃袍便成了皇帝,所以最害怕手下的軍人也效仿他們黃袍加身。趙匡胤和趙光義在這方麵一直都小心翼翼,到了趙恆,之所以對淩坤委以重任,一來是形勢緊急,沒有辦法,二來是看得出淩坤沒有要造反的意思。


    可是王英玨為何要提出這件事來,難道有此苗頭?他繼續往下看,通篇都沒有說淩坤有反義,隻是羅列了幾個事實,由皇上自己來定奪。


    第一條,淩坤和遼國公主關係密切,遼國公主蕭然曾經在淩坤府上住了很長一段時間,年前宋遼之戰中,淩坤本來已經打下奪取幽雲最重要的關口飛狐口,但蕭然出麵求情,淩坤竟將飛狐口和牛角關拱手送給遼國。


    趙恆看到這裏大罵一聲:“混蛋,這是國家的江山。”對於這件事他是知道的,但淩坤當時匯報的是因為要急著南下入川,所以和遼國講和罷兵,不料中間竟然有這種貓膩。


    看了第一條,趙恆氣得發抖,但看完第二條,則是嚇得冷汗直冒。


    第二條說得是蜀國兵馬大元帥司徒江華是淩坤的同門大師兄,淩坤小時候惡疾纏身,是司徒江華一把屎一把尿伺候大的,對他恩重如山。現在師兄弟在蜀國戰場兵戎相見,淩坤會怎麽選擇,不得而知。


    這還用得著選擇嗎?這是多麽危險的關係,多麽危險的人物,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會把軍隊交給這麽一個人。趙恆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繼續往下看。


    第三條羅列的是,淩坤和西夏王妃赫連晶瑩關係密切,兩人曾在武當山並肩作戰,言行舉止十分親密。而且淩坤還與大理國皇子一路同行到四川,關係也非常不錯。


    這兩件事雖然沒什麽大不了,但淩坤為什麽要頻頻交往敵國重要人物,他安得什麽心?


    再看最後一條:前日,司徒江華向淩坤贈送蜀國美女,淩坤在軍營中與美女苟且偷情,被燕國公主趙明月當場撞破,憤而出走,至今下落不明,如未迴京,請皇上務必重視。


    趙恆看到這裏,一聲怒吼,將身邊的大桌子掀翻在地:“混蛋,混蛋,混蛋。”


    趙恆一向都是謙謙君子,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身邊的太監從沒有見過他如此發火,嚇得跪倒在地大喊:“皇上息怒,要保重龍體啊。”


    趙恆一腳將太監踢翻:“什麽狗屁龍體,再保重連葬身之地都沒有了。”


    太監嚇得戰戰兢兢,不敢接話。


    趙恆急速走了兩圈,指著太監說:“去,把寇準給朕叫來,馬上。”


    “奴奴奴……奴才遵旨”太監站起來往外麵跑,剛到門口又被叫住:“等等,再派個人去萬安宮看看,問問燕國公主迴來沒有?”


    “是是是,奴才這就去辦。”


    太監走後,趙恆把禦書房砸了個稀巴爛。不多時,已經摟著小妾睡下的寇準接到皇上口諭,慌慌張張進宮見駕。見趙恆這般模樣,趕忙跪地行禮:“皇上,發生了什麽事?”


    “你自己看吧。”趙恆將奏折扔給寇準。


    寇準拿起奏折,還沒有看完冷汗就下來了,淩坤是他的門生,也是他全力推薦上去的,真出了事,他寇準也是大宋的千古罪人。


    “你怎麽看?”趙恆問道。


    寇準磕頭道:“皇上,如果這都是真的,那事情就嚴


    重了,淩坤就是一匹桀驁不馴的野馬,隻有明月公主才是他的籠頭,如果明月公主真的與他決裂出走,那麽他今後的行為便隨心所欲了。”


    趙恆問太監:“對了,公主迴來沒有?”


    “迴萬歲爺,公主也是剛剛來,情緒非常不好,太後親自陪她睡了。”


    趙恆和寇準同時倒抽一口涼氣,看來這事十有**是真的。


    “你說說,該怎麽辦?”趙恆問寇準。


    “皇上,公主最了解這些情況,明天一早,皇上親自去萬安宮核實,如果這些事都是真的,馬上傳旨調淩坤迴來,隻要他迴來,便解了他的兵權,擼了他的官職。”


    “這豈不是打草驚蛇了,他要不敢迴來,會不會直接反了。”趙恆擔心道。


    寇準說道:“不會的,皇上在傳旨的同時,再給他附一份密信,就說明月公主茶飯不思,尋死覓活,十分危急,讓他放下手頭所有差事,馬上返迴京城處理,若明月公主有閃失,必將問他死罪,如此一來,他一定會自己著急迴來的。”


    “好辦法,好辦法,這樣,你今天不要迴去了,就在宮裏住著,將聖旨和密信擬好,明天一旦核實清楚,第一時間派人前往四川傳旨。”


    寇準連夜加班,趙恆一夜煌急,夜不能寐,好不容易到了早上便擺駕萬安宮。


    此刻太後剛剛起來,被趙明月死死抱了一夜,連個身都沒翻,胳膊腿都快僵硬了。


    趙恆到了萬安宮,向太後行禮請安。


    “皇上今日怎麽有空到萬安宮來?”太後問道。


    “母後,兒臣有要事要找明月談。”趙恆語氣中透露著急。


    “這,她做了一夜噩夢,快天亮才睡踏實,要不再讓睡會兒?”太後為難道。


    趙恆咬咬牙道:“好吧,朕再等等。”


    然而,他此刻心急如焚,哪裏能等得上,在趙明月門口轉來轉去,終於忍不住叫道:“明月,你起了嗎,朕有要事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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